程羽斂翅落至莊頭家后院屋頂。
剛才他在前后院匆匆巡視一番,所有雀窩都鳥去巢空。
他心內(nèi)不安,沖著莊前莊后“啾啾”鳴叫幾聲。
無鳥應答,程羽心中一沉,展翅就要繼續(xù)找尋。
“嘰嘰嘰。”
“嘰嘰喳喳。”
突然四野有陣陣雀鳴回應,程羽聞之心頭一喜。
都還在。
“撲楞楞!”
雀老娘和黑炭頭一家紛紛飛回,落在莊頭家屋頂一頓嘰嘰喳喳,討論著剛才的種種異象。
麻雀們和和氣氣,蹦蹦跳跳,沒心沒肺,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程羽見眾雀都沒事,當下心中大安。
此時嘉菲化著人形,一路躥房越脊高飛高走,輕輕落在程羽身邊,將其他麻雀嚇得撲楞楞又四散飛走。
程羽此時方才得空詢問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何事,嘉菲將前后經(jīng)過大致敘述一番。
密集白色細刺……
刺猬精老太太……
躁動的金光刃……
程羽在心中簡單理了一遍,然后又將上午在文武君殿發(fā)生之事,撿重要的大致復述一遍。
一雀一貓商量一番,這刺猬精老太應和山坳里那團陰煞有關。
現(xiàn)在氣靈右兒已融合有那枚雪花,且她又具象出人形,可口吐人言。
只要讓她帶路,那山坳應不難找。
至于那躁動的金光刃,先在百寶囊中放著,等到了那山坳附近再便宜行事。
他倆剛商量出個大概,便聽到腳下莊頭正房內(nèi)傳來一陣驚喜呼聲。
“喲!醒了醒了!”
“這就是仙人啊,長得可真白凈?!?p> “莫渾說?!?p> 另一莊戶悄悄杵一下那莊戶,瞄一眼霍涯子。
夸仙人白的那位,眼見霍涯子黑中帶紅的臉龐,急忙捂住嘴。
年輕劍仙醒轉過來。
此時熱炕頭周圍圍著八九個莊戶,加上霍涯子和非言足有小十來號人,倒將一間正房擠得滿滿當當。
炕中間躺著的那位年輕劍仙緩緩睜開眼,昏暗的屋子,一股子說不上來的奇怪味道,一張張黢黑面孔……
自己這是死后來到陰司了嗎?
他試著動動身子,都還在。
他剛一運氣便覺得渾身一滯,又一口鮮血悶在嗓子眼,好險當眾噴出,緊接著便想起剛才發(fā)生的事。
唉!
劍沒了,死了更好。
他認命般閉上眼,一行清淚從眼角流下。
“你莫亂動,這里很安全,安心養(yǎng)傷?!?p> 那劍仙忽然心中一滯,誰在說話?
怎地如此耳熟?
他仰面朝天再次睜開雙眼,一張帶著胡須的老臉倒映在他眼中。
嗯?
那劍仙“咕嚕”一聲翻身爬起,盯著霍涯子那張老臉左瞧右瞧,低頭又看到那把斷劍劍格上的“靈劫”兩個古字,再看回老道,滿臉的不可置信。
倒把旁邊的非言給看呆了。
師父這張老臉有這么好看的嗎?
霍涯子好似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就要起身回避,卻見那年輕劍仙翻身下炕,跪在老道身前。
“拜見掌門師叔祖!”
“……”
“……”
“……”
屋內(nèi)眾人全都傻了。
“這……唉!”
老道一聲嘆息,坐回到炕沿兒上。
非言悄悄拽一把老道,附到他耳邊壓低聲問道:
“師父,多少銀子雇的?”
“啊去去去!”
老道聞聽更加不耐煩,擺手將非言轟開。
“咚咚咚!”
屋外有人敲門,莊頭柳安將門打開,卻是被老道喊來問話的香蓮。
香蓮見屋內(nèi)眾人或跪或坐或站,氣氛有點奇怪。
“拜見老神仙?!?p> 香蓮道一萬福,霍涯子擺擺手。
她從袖中取出那把殘破的劍把,雙手奉上:
“這是在祠堂院內(nèi)撿到的,當是這位仙長的?!?p> 跪著的那位劍仙只回頭看了一眼,便閉上眼不忍再看。
非言伸頭看看,又見無人敢接,走上前去,拿過劍把,入手冰冷,隱隱還有潮水聲從中傳來,不由得他暗暗咂舌。
師父這次是下了血本了。
剛才莊外那一聲聲怪叫,難道也是他安排的?
可昨天莊子剛死了人,其中還有一個中了邪祟也被師父當場斬殺,聲望本已無兩,那他這樣一番安排又是為了什么?
而且動用這樣大陣仗,怎地我全然不知呢。
唉,這個師父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霍涯子接過劍把忽然想起一事,趁著腳下那青年還在跪著暗自抽泣,悄悄將放在炕沿兒上的靈劫劍交給非言,暗示他將劍入鞘。
非言將斷劍入鞘,老道接回入鞘寶劍,這才將手上那個劍把再次細細翻看一番。
正面劍格上刻著兩個古文篆字:逝水。
想必是這把飛劍的名字。
劍把四個小字:千霞邱洛。
“你叫邱洛?”
“回師叔祖,是?!?p> “仙劍逝水?”
“是!”
“嗯,抬起頭來?!?p> 那叫邱洛的將頭抬起,但卻再也不敢直視霍涯子那張老臉。
“你是誰的弟子?”
邱洛愣了一下開口言道:
“弟子落霞峰,師父余諱玄深?!?p> “哦,是玄深的弟子,可惜了這把逝水……”
邱洛再次將頭低下,霍涯子讓他起來答話。
旁邊幾個莊戶原本有坐有站,甚至還有盤在炕上發(fā)愣的。
直到這位俊逸劍仙被老道喚起后,一個個才反應過來,紛紛下炕去攙扶那位叫邱洛的劍仙。
只那小童非言皺著眉頭站在一旁,時刻觀察著那位劍仙。
老道看邱洛臉色蒼白毫無一絲血色,實在是虛弱的很,便讓眾人扶著他躺下。
邱洛先向老道告罪,這才被攙扶著躺在炕上。
“我且問你,因何來至此莊?”
老道語氣中忽然帶著一絲嚴厲問道。
“回稟師叔祖,弟子三年前練成逝水后,便報于師門請求下山游歷,本來明年就可回山。
只是弟子愚鈍,道行淺薄,三年中只除了些宵小邪祟,自覺無顏回去。
恰于去年除妖時,偶然機會得知,久不出世的五妖家之一的白家,不知因何突然被滅了門,只有族母一人重傷逃出,鎮(zhèn)族的法寶也不知去向。
弟子暗中留心打探,竟然尋到些蛛絲馬跡,一路摸到這青蘿山,沿著山脈尋了兩日,恰好逝水覺察到這山腳下有大股妖力波動,弟子這才貿(mào)然趕來出手,不想誤了逝水……”
霍涯子嘆息一聲,緊接著向香蓮問道:
“那女娃子,你可是親眼得見,是他將那白衣老太斬滅的?”
香蓮鄭重點點頭。
邱洛不明所以,香蓮又將剛才發(fā)生之事言講一遍。
霍涯子眼看著旁邊的邱洛。
嗯……
凡世間,能上得千霞山的青年才俊,本是萬里無一。
再被放下山的,又是弟子中百里挑一的,自然能力出眾,雖說難免恃才自傲,但那也算是正常操作。
自他下山后只遇到些小精小怪,三年來未受坎坷,免不得越加驕縱,以至于剛才那般大的陣仗都敢莽。
老夫我手握金手指都得小心從事。
還是年輕好啊,至少最后被他莽到了。
唉……
一旁的邱洛聞聽是自己斬滅了那老太,心中頓時暗喜,雖說折了逝水,但至少回山足以交代。
可是,他記得之前,與那白衣老太交手時還有一青衫女子,交戰(zhàn)之際也隱有妖氣外溢。
“啟稟師叔祖,我方才與那白衣老太交戰(zhàn)之時,還另有一青衫女子,似也是妖類。”
“不是的,那位青衫女子是本莊的雀仙奶奶,我親眼得見,原本祠堂內(nèi)空無一人,轉身她就從祠堂內(nèi)走出?!?p> 嗡!
香蓮此話一出,屋內(nèi)眾莊戶們紛紛議論起來。
原來拜了那么久,難道都拜錯了不成?
“你果真沒看錯?”
“千真萬確!若我看錯或是渾說,天打五雷轟!”
香蓮說完,又掏出一疊好的帕子,邊解開邊說道:
“剛才我還在他們交戰(zhàn)之地撿起過她的一縷頭發(fā)?!?p> 她展開帕子,里面躺著一束青絲。
霍涯子站起身拿過手帕看了看,又拿起那把斷掉的逝水劍,兩相湊近后,斷劍雖然暗淡無光,但卻有一陣輕微抖動。
“這女娃子說的不錯,這毛發(fā)不是尋常之物?!?p> 眾人沉默下來。
他將手帕交還給香蓮,香蓮將其小心裝好,一邊的邱洛開口道:
“我到莊口之時,那青衫女子是在和那白衣老太交手,似乎還在搶奪一發(fā)著白光的玄奇之物?!?p> 邱洛話及于此忽然心中一動。
壞了!
本不知師叔祖在此,自己就貿(mào)然班門弄斧了一把,這里不會是他老人家故意布的局吧?
邱洛翻身坐起,小心謙卑問道:
“啟稟師叔祖,您老人家不是一直都在后山嗎?怎地也顯仙身在這寶地?”
千里獨行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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