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的山林里,濃厚的陰影,刀也割不斷,針也刺不透。
一襲白衫閃動,云紋繡銀的長靴踩過殘垣斷壁,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唰——
鑲嵌在孫武手里的鋼針被張恨水拔了下來,他凝視著在月光下散發(fā)著銀光的針尖,心中微微一沉。
“我果然沒有看錯他。”張恨水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他和堯君素的看法完全不同,孫武之流根本不是紀明的對手。
所以在看到孫武入城時,他才會顯得那么平靜。
嘎吱——
不遠處的樹枝被人一腳踩斷,張恨水面色一僵,抄起手中的鋼針狠狠地朝著后面一甩。
鐺!
鋼針被長劍彈開,劍身后是一張不俗的外表。
“閣下是什么人?”張恨水轉(zhuǎn)過身打量著來此的男子,面冠如玉,頰下五綹俘須,一臉正氣。
活脫脫的一個君子相。
“在下華山岳不群,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可是丐幫的分舵所在?!?p> 男子自報家門,輕袍緩帶,手里的長劍卻是微微捏緊,眉頭擰到了一起。
現(xiàn)場的種種跡象標(biāo)明,張恨水就是覆滅丐幫分舵的兇手。
“原來是岳掌門駕到,在下血陽幫外務(wù)使張恨水?!?p> 聽到張恨水自報家門,岳不群也是一驚,兩家可以說是暗中的死對頭,如今在這種場合相逢了。
如果丐幫分舵真是他滅的,那么張恨水的實力還有世家的立場,已經(jīng)算是正式和江湖勢力開戰(zhàn)了。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和打壓。
“既然還有朋友來了,何不一起露面?”
張恨水右手輕搖著折扇,神情閑逸瀟灑,似乎一點沒有把岳不群放在眼里。
“不愧是血陽幫的外務(wù)使,真是好眼力,青城派余滄海有禮了?!?p> 身材敦實,比常人要矮小一些的余滄海從山林里走出,與岳不群站在一起,笑吟吟的望著張恨水。
“兩位從華山來到云州,路途遙遠,想必不是游山玩水這么簡單吧?”張恨水毫不掩飾的瞥了瞥二人的一身黑衣,面露譏諷。
岳不群和余滄海逃脫不了說辭。
“張外務(wù)使你就說丐幫這些人是不是你殺的?!痹啦蝗汉晢柕?。
張恨水眉頭一挑,見他手中的君子劍微微輕鳴,不由得面露玩味之色:“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二位又能做什么呢?”
岳不群被噎,氣氛轉(zhuǎn)眼劍拔弩張。
余滄海是深知岳不群到底是什么人,不由得打斷道:“岳掌門你該不會是大老遠的替天行道的吧?況且張外務(wù)使白衣勝雪,若真是他殺的人,怎么可能沒有一點痕跡?”
見余滄海解圍,岳不群順勢把君子劍入鞘。
“既然不是張外務(wù)使殺的,那可見到行兇之人?說起來都是武林同道,岳某真是深感惋惜,若是讓我抓到那行兇者,必然要還給武林一個公道!”
“天太晚了,我沒興趣聽岳掌門的演講,大家就此別過吧。”
張恨水施展輕功,他們二人也沒有阻攔,就這么飄然離去。
看著四周的狼藉,岳不群微微搖頭:“此番來到云州實在是太過沖動,人生地不熟的。本來還想找丐幫的兄弟打探兇手,可惜了?!?p> 余滄海笑了笑:“岳兄還真是仁義,為了那林小子的仇,肯跑這么遠的地方來追查兇手?!?p> “余觀主不也是如此?那兩個黑衣人深夜屠殺了福威鏢局上上下下,雖然其中一人已經(jīng)死了,但還是有一個兇手逃了?!?p> “這有什么的,那兩人使的可是五虎斷門刀,定然是當(dāng)年的秦家寨匪盜后裔。
只要在云州稍作打聽,自然是知道他們具體的位置?!?p> 岳不群和余滄海就是想要來丐幫打探消息的,可惜來晚一步,丐幫已經(jīng)被滅舵。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我們還是小心點為妙?!痹啦蝗赫f道。
“死的那人好像是上一任五虎掌門之子,還有他那個師兄,實力也不怎么樣。老一輩的人實力不濟,還指望小輩能有多大能力?
干脆我們就直接逼他們交出劍譜!”
余滄海心中發(fā)狠,自己籌劃了這么久的事情,居然半路被人截胡了。
岳不群是五品的實力,余滄海更要差一點,要不是有一個神秘人出來攪局,就憑秦家寨那兩個膿包,能搶得過他們?
“余滄海你越說越過分了,我們是來為林家討回公道的,不是為了什么劍譜!得到劍譜后是要還給林家后人的?!?p> 見岳不群這么說,余滄海不屑的笑笑。
“那個林平之被你女兒迷的不行,把劍譜交給林家那傻小子,不就等于把劍譜交給你岳不群嗎?”
岳不群沒有說話,至少福威鏢局里并沒有辟邪劍譜,但好在林平之已經(jīng)被令狐沖帶上了華山。
目前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神秘人從秦伯起手里搶過辟邪劍譜,然后把他殺害,看招式倒像是慕容家......
二是福威鏢局里根本沒有辟邪劍譜,具體在哪還得去問林平之。
這兩種可能在岳不群的心中交織,他其實更趨于第二種,這樣便可以兵不血刃。
“余觀主,請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岳某人前二十年雖然藉藉無名。但二十年后我華山氣宗功法已經(jīng)大成,在武林中任誰都得給我個面子,還用不著覬覦別家的武學(xué)。
你我身為正道人士,更是干不出那種不齒的事情。”
岳不群說完,先行一步離開,顯然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并且不愿意和余滄海一起同行。
余滄海死死的盯著岳不群后心,手中的長劍舉起又放下,最后化作一聲冷哼。
......
啪嗒。
紀明一路狂奔到有間醫(yī)館,縱身跳入院落,小心翼翼的摸進了自己的房間。
此刻對屋的田蒙安和莊強鼾聲震天,守夜的兩個匪眾被紀明噤聲。
崔文子干脆被驅(qū)趕到了自己的小藥房里就寢。
咣當(dāng)——
紀明推開房門,從旁邊的架子上掏出兩顆打火石狠狠一擦,屋子內(nèi)的燭火燃燒。
屋內(nèi)的設(shè)施很簡單,涂著黑漆的書架,灰白色的墻壁,從鏤空的窗花中透出來的月華星星點點。
他挪動椅子坐在桌案前,把燭臺擺放到一邊,明黃色的燭光他的面容照的陰晴不定。
寫著七煞功三個字的小本子被掏出來,靜靜地擺在桌子上。
“這就是內(nèi)功,近在咫尺?!奔o明的呼吸急促,他心心念念這么久的內(nèi)家武學(xué)終于到手了,而且不光是內(nèi)功連當(dāng)初在拍賣會上被孫武拿走的破玉拳也夾在七煞功的里面。
因為修煉外功,所以紀明率先翻看的是破玉拳。
“華山派拳法,拳法路數(shù)招招勢大力沉,一拳打來猶如鐵錐擊巖,巨斧開山!”
紀明下意識的念出關(guān)于破玉拳的注解,心驚之余又認出這其實是后來的獲得者寫下的。
很快他又發(fā)現(xiàn)這門破玉拳其實并不完整,算上起手式總共八招,但譜子上記載的只有三招。
失望之余,紀明又隨即釋然,畢竟是上個江湖的東西,失傳了這么久能有三招傳世就已經(jīng)不錯了。
緊接著,他把破玉拳譜放下,掃了一眼便知道這是需要長時間感悟才能入門的高深武學(xué),哪怕是殘缺版。
既然如此,還不如把時間放在內(nèi)功上面。
“浮天空亡,金神七煞,破敗五鬼?!?p> 功法上說,七煞象征著威勇,是為將星,主肅殺之氣。修習(xí)七煞的人有殺氣,有威嚴,掌控殺氣可以掌大權(quán)。但如果迷失心智,則容易發(fā)生意外。
紀明收斂心神,這專門為戰(zhàn)爭而開發(fā)的內(nèi)功果然不同,被殺氣改變的人會暴躁易怒,心胸狹隘,但又嫉惡如仇。
最后走火入魔,淪為只知道殺人的怪物。
“殺的人越多,殺氣越盛,掌握殺氣可為將?!奔o明稍作沉默,以自己的性子,保不齊會被殺氣反噬。
而且修煉軍中和華山功法,一旦讓人認出路子,絕對被兩家追殺。
“不管了!撐死膽兒大的,餓死膽兒小的。到我紀明手里的東西,那就是我的。誰要是過來討說法,那就是他沒有格局。”
想到這里,紀明終于下定決心。
在孫武手里的七煞功只有三層,后面的四層似乎需要軍功,這貨還不夠資格兌換。
牢記七煞功的心法后,紀明內(nèi)斂心神,盤坐在窗花前,對著天上的紫微群星。
七煞功的觀想圖,就是一顆被黑紅色濃煙籠罩的浩大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