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見傾心
傅少城突然覺得失落極了,雖然這樣的場景已經(jīng)很多次了,但還是難以接受,他感覺師父總是有意的忽略自己。
“唉,你發(fā)什么呆啊”。四兒看見少城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兩眼發(fā)直。
四兒是很早被師父帶回來的,聽說他早年在街上乞討,師父見他瘦小可憐便丟了一些銀兩給他,可他愣是求師父收留,師父覺得他還算機靈,便帶了回來,平日里他也不多事,倒也幽默風趣,就是不怎么上進,無欲無求的。這么些年來倒是長胖了不少,但是個頭卻愣是沒怎么長。
他自己就說是爹娘遺傳的,大家都一笑而之。他自己也跟著笑,他笑起來的樣子倒是很好看,尤其細長的眼睛一笑就好似月牙一樣。
“沒事,就是沒心情了”,傅少城看了看周圍悄聲說道,“敢不敢去喝酒”。
四兒笑了笑,“當然,不過師父在呢”。
因為在司山院是不容許弟子喝酒的,除非在過節(jié)時分,才會分送一些酒。但是最近的師父好像有些忙碌,在司山都很少見到他。司山的弟子便也有這種松懈和偷偷喝酒的行為,而少傅城也不例外。
他苦笑了一下,“放心,他哪有時間管我,走吧”。
隨后倆人便偷偷的從一旁的側(cè)門出去。
原來在側(cè)門不遠處有一片不大的草灘,四周都是樹木,甚是隱蔽,而這里現(xiàn)在這個時候也是百花齊放的時候,隨時一陣風吹過都能聞到清香的味道。
只是這里再往前就是懸崖峭壁,寺山院明令規(guī)定不得私自到后山,可是還是會有人偷偷的來。
傅少城懶洋洋的躺在草地上,茂盛的草已經(jīng)遮住了他半個身子,一旁的四兒正在挖出他們所藏的陳年老酒。這是他們很早就埋得,因為山里的日子太枯燥了,又不得私自外出下山,便有人偷偷喝點酒解悶。尤其借著美酒和美景豈不甚哉。
“給,這個時節(jié)剛剛好”。
“嗯,是好酒”。四兒看傅少城興致不高,便湊過來問道,“怎么了這是,一臉愁眉苦臉的,還以為怎么的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師父刻意不理我,我做什么都不管,我都不如我姐,她一個女子長年在外為師父辦事,可是我一個七尺男兒卻在這里惶惶度日,我都不知道怎么辦了”。
“也許你想多了,師父那個人一直都是那樣”
“是嗎,你看看新來的鄭公子,還叫瀛兒,叫的多親切,要不是長得絲毫沒關(guān)系,我都怕是他自己在外的私生子”
四兒被逗笑了,“你咋像個女人在吃醋呢,你想想,咋們能和他比嗎,人家是堂堂的鄭府公子,我們是啥,啥都不是”。
“你還真是心態(tài)好,無求無欲的”
“我能求什么,我只不過是一個乞丐,能在這里吃飽飯穿暖,我就很知足了,如果能一生安然度日也不錯,當然你和我們不一樣,要不是你爹……算了。你反過來想,也許我們落個閑職也不錯呢,你就看開一點,有人為我們做事,不用拋頭露面也是好事”。
“你倒是清醒,樂得自在”
“來吧,喝點酒睡一覺,又是美好的一天”。
府少城喝了點酒,覺得暈暈的,就躺在草灘上,而眼角卻不自覺的濕潤了,想想以前父親在的時候,那時候整個院里一團和氣,眾師伯也待自己像親兒子一樣,就連常老也很是喜歡自己,自己也伶牙俐齒。
可是最后也是人走茶涼,眾師伯死的死走的走,就連父親也撇下自己走了,對于父親他是既思念又有些恨意,那種復(fù)雜的心情可能旁人也不會理解。只能默默消化。而他現(xiàn)在在司山院總是帶不起勁。
想著想著他就睡著了……。
“師娘,師姐回來了”,一個弟子匆匆忙忙的跑到師娘的門口氣喘吁吁的說道。
這個時候的師娘正在教怡兒學習女紅,師娘本身出身與普通人家,便自小就學習女紅以及所有的家務(wù)事宜。師娘看著坐在床邊的怡兒正專注的在繡那幾朵菊花,師娘用針頭劃了劃自己的頭發(fā)溫婉一笑。又看到怡兒笨拙的正上上下下的在布上繡著花。師娘不僅嘆了一口氣。
在師娘自己的的心里,多么希望他們一家能遠離塵囂,不要再涉世江湖,這么多年,她跟著師父看到過太多次的殺戮和門派之間的算計和斗爭,她一直希望怡兒能安心的學習女兒家所做的事,將來可以找一個安穩(wěn)的人家,平安度日??墒沁@個女兒卻倒是整天舞槍弄棒的,一點也不讓人省心。尤其現(xiàn)在看似風平浪靜的江湖實則波濤洶涌,你一個稍不留神可能就會遭受滅頂之災(zāi)。
師娘正心想著,就聽到弟子報信的聲音。師娘放下手里的東西站起來,“回來就好……”。
話音剛落,怡兒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嘴里還說著“太好了,姐姐回來了”,估計也是借機溜了。
這時只見外面一個女子和一個男子拿著佩劍走在最前面前面。后面還有3,4個弟子拉著兩輛馬車,正向這里緩緩走來。走近一看,只見那女子,膚色如雪,那雙含有笑意的眼睛有些許深邃,隨嫣紅的唇,微微一笑。長長的青絲直至腰間,額頭兩邊留著兩縷的發(fā)絲剛好搭在肩膀上,一陣風吹過,發(fā)絲搭在臉頰上,顯得溫柔不少。站在那里只見窈窕的身形,遠觀近看都有一種神韻從骨子中沁出。而手里的佩劍倒使她英氣不少,談笑間風采嫣然。舉止優(yōu)雅非凡的感覺。也許傅思語的母親是西域女子的緣故,所以她也稍微帶些許異域風情。當然也有人說她身上有傅師伯當年的風采。
而一旁的男子正是二師兄余凌,他是師父少時一個摯友的兒子,不過是那位摯友就不清楚了,聽說是那時救過他的命,所以師父一直很感激他們一家,便將他親自帶回來培養(yǎng),并一直很寵他,即使有時候他會胡鬧,師父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只見他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一雙不長的內(nèi)雙的眼睛里發(fā)出一股讓人不禁的壓迫感,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即使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壯碩的身形以及卓爾不群英姿。
怡兒看到師姐語兒回來了,甚是高興。便奔奔跳跳的跑到師姐跟前,抱著她的腰笑著。
“姐姐,你可算回來了,你不在的日子實在是太無聊了”。
語兒也摸了摸她頭上的小辮子寵溺的說,“是吧,我就知道你想我了”。
說罷便笑了起來。怡兒抬起頭仔細看了看語兒的臉。
“姐姐,你好像廋了呢”。
語兒捏了捏她的臉頰,逗她說,“你可是胖了不少呢”。
怡兒害羞的說,“是的,好像胖了不少呢”。
這時候幾個一旁的弟子也都圍了過來。嚷著問語兒要禮物呢,因為山里的弟子甚少下山,對山底下的東西格外好奇,尤其語兒他們?nèi)サ氖瞧渌?,每次語兒回來都會為他們挑些沒見過小玩意兒和一些沒吃過的點心。
這時原來坐在亭子里看書的鄭瀛也站起來看著這邊,岳師弟趴在欄桿上也發(fā)著呆。
鄭瀛問道,“那位姑娘是……”。
岳師弟回復(fù)道,“那是我們大師姐,就是傅少城的親姐姐”。
鄭瀛皺了皺眉,“傅文軒的女兒”。
岳師弟驚訝的看著鄭瀛,“你怎么知道傅師伯”。
鄭瀛哦了一聲,收起手中的書笑著說,“我也是最近聽師弟們說的,還真是驚為天人”。
岳師弟也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說,“師父不喜歡弟子們議論以前的師伯們,你以后也不要提了,師父聽到了不好”。
鄭瀛尷尬的點了點頭,“謝謝,我知道了”。
隨后有問道,“這位師姐人怎么樣”。
岳師弟眼睛里閃過一絲光,滿臉笑意,“師姐人很好,對誰都很貼心,我當初剛來的時候什么都不懂,就是她教我的,在我心里就是個溫柔而貼心大姐姐”。
鄭瀛的嘴角也露出一絲笑意,敷衍道,“哦,是嗎”。
岳師弟卻失落的趴在欄桿上。
“但是,我膽小,不敢主動去接近她,所以我們還不怎么熟,估計師姐都忘了我是誰了”。
鄭瀛卻像什么也沒有聽見一樣,只是傻傻的看著那位女子。正在這時。他剛好看到大師兄也急匆匆的趕來了,他看著他也露出少有的笑意。
便唏噓道,“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大師兄聽到語兒回來了,便放下手中的事務(wù)匆匆趕來,他看著語兒站在那里正在和其他人有說有笑的,便會心一笑,走過去。
“回來了”。
語兒也笑著說,“是的,師兄”。
大師兄繼續(xù)問道,“路上還順利吧”。
語兒笑了笑,“挺順利的”。
大師兄看著眼前的語兒,看起來顯瘦不少,臉色也有些憔悴。
大師兄欲言又止,最后低聲說道,“那就好”。
說罷就看到一旁的鄭瀛正站在那里,便擺了擺手,大聲喊道“鄭師弟,你過來”。
鄭瀛被大師兄一喊倒是顯得有些緊張了,他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尤其還是一些不熟的人,但是既然大師兄叫他過去,他便放下手中的書,快步走向這邊,大師兄見他有些不好意思,便指了指身邊的語兒和余師兄。
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這位是你的傅師姐傅思語,這位呢是二師兄余凌,你還沒見過他們呢,今日認識一下”。
鄭瀛看著眼前的人,剛才在遠處還死死盯著人家,這會子倒是有些害羞。
便恭敬的說,“師兄師姐好,我是新來的弟子鄭瀛,以后請多多關(guān)照”。
語兒見他神情緊張,便開起玩笑了,她指了指怡兒的頭,打趣道,“想必這位就是你所說的還比我好看的美男子吧,嗯,確實如你所言,漂亮”。
鄭瀛臉一下子就紅了。也不知道說什么,怡兒倒是像被動了那根神經(jīng)一樣,丟開原本抓著語兒的胳膊的手,走到鄭瀛面前,興致勃勃的看著他的臉。把手插到腰間,圍著鄭瀛轉(zhuǎn)了起來,并夸張的拉開聲說道,“我穆靜怡何許人也,我看上的人肯定不一般,是不是,鄭師弟你就下輩子做個美人吧,我做男子娶你如何”。
一旁的眾弟子都哈哈大笑起來,只有鄭瀛像找個地縫鉆進去,雖然他知道他們都沒有惡意。但是確實這樣被圍觀,確實實在不舒服。
語兒和大師兄異口同聲的嚴肅的呵斥道,“怡兒,別亂說話”。
怡兒這才罷休,吐了吐舌頭,便躲到語兒身后了。
語兒見鄭瀛著實有些尷尬,便笑意盈盈的說道,“難得我們司山院有長的如此精致的弟子了,真是養(yǎng)眼,那些個師兄師弟我們都看膩了,是吧怡兒。
眾師兄都嚷著師姐偏心。怡兒卻趕緊符合的點點頭。一旁的余凌倒是有些不服氣,不過他也不敢說什么,因為他們的大小姐在呢,他可惹不起這個主兒,只能心里嘀咕著,“師父這是怎么了,是怕我司山院陽氣太足,才找來這么陰柔的人,實在是看不懂”。
這時候師娘也來了,她先前看到弟子們開心的在哪里鬧騰著,便沒過來打擾,又聽到怡兒打趣鄭瀛的話,便走了過來,她走到怡兒面前敲了一下怡兒的頭。
板著臉說道,“你呀你,說話沒輕沒重的,你就是看瀛兒老實才欺負他,也就瀛兒老實不和你計較,”。
鄭瀛倒是受寵若驚,笑了笑,“沒事,我們都是鬧著玩的”。
師娘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抓住語兒的手,輕聲輕語的說,“瘦了”。
語兒是師娘一手帶大的,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也盡心盡力,那份感情是在的,語兒從小又很懂事,師娘很是喜歡,老是拿怡兒做比較。都說別人家的孩子怎么看都好可能就是這樣吧。
語兒也趕緊握緊師娘的手,他看著眼前的師娘,看上去臉色蒼白,也越發(fā)瘦了,她說道,“我還好,就是你看起來氣色又不太好了”。
師娘拍了拍她的手淡然一笑,“我這都是老毛病,就是拖累了你師父,也麻煩了你們,還讓你們?yōu)槲业教幷依芍姓宜幉摹S绕溥@些天下雨多,那些山路又陡,雖然你們身手都不錯,但是近日我老是心神不寧的,就怕你們出點事,現(xiàn)在回來了就好”。
語兒一聽,倒是有些疑惑,他們下山可不是當當為了替師娘找郎中要藥方啊,難道師父連師娘都在隱瞞,不過轉(zhuǎn)而一想,也許師父是怕師娘擔心吧,況且?guī)熌锷眢w向來不好。想來就是這樣了。
便拉著師娘的手,“只要你好好的,這點事算什么呢”。
師娘會心一笑,“走吧,你們都辛苦了,快去回房換身衣服好好休息幾日”。
說著拉著語兒的手走了。眾弟子也都陸陸續(xù)續(xù)地走了。大師兄和幾個師弟把車馬拉到庫房哪里去了。只有鄭瀛望著遠去的背影笑意滿滿。
“司山院,還挺有意思”。
語兒回房后,沐浴后,換好衣服后,坐在鏡子前,把肩膀上的衣服稍微拉了一下,就看到一條疤痕好像沒長好,紅腫紅腫的。這是那天回來的路上,碰上了一些山匪,在打斗的過程中不甚被劃了一刀,本來不是什么重傷,只是傷在肩膀上,一起的都是男子,自己又不好處理,便隨便抹了些藥,胡亂包扎了一下,沒想到這幾日倒是有些隱隱作痛,估計是沒處理好,便想著重新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