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唉喲?!蓖跣乓蛱辈恍⌒谋婚T下臺階絆了一跤,差點摔倒,但好在有小廝眼疾手快攙扶了一把。
“你們都下去,我與你們爺有要事相商。”王信甩了甩手,撩起袍子便朝屋內(nèi)走去,彼時王仁正由侍妾伺候著用晚膳,聽得屋外傳來的動靜,當即拍了拍侍妾的屁股,命其領(lǐng)著場間一眾人等盡數(shù)退下。
侍妾走至門口時,對著王信明目張膽的拋了個媚眼,想著上次和兄長來了個二龍戲鳳的好戲,不由身下一熱。
“咯咯......”侍妾久經(jīng)風月,哪里看不出王信的心思,使了一招欲擒故縱的把戲后便是飄然而去,只留下一陣香風。
王信眼泛桃花,兼得王攸真出了事,朦朧間將那侍妾幻化成了林黛玉,正遙遙勾他前去。
“咳!”坐在椅子上的王仁咳嗽了一聲,將王信美夢打破,問道:“急急的什么事?”
“大哥,成了!”王信回過神,興奮的大聲說道。
“成了?!”王仁怔怔的望著杯中殘酒,一時五味雜陳。相比弟弟的年輕興奮,他三十好幾的人自然想的更多,立馬問道:“你做的?”
王信會意,折開手中的湘妃竹扇,忙搖頭笑道:“非也,據(jù)說是遭遇了山賊,可那塊地方距離京城不過八十里,哪里會有什么山賊土匪?”
王仁慶幸之余更添疑惑,既然不是山賊土匪,那又會是何人想取王攸的性命。
王信察覺到王仁的心思,立馬說道:“自然是都中有人不愿攸弟回京,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p> “住口!收起你那骯臟齷齪的想法,我本不想傷他性命,只取家主之位......”話音未落,便見王信一拍桌子,起身怒道:“大哥,你怎又有此婦人之仁,難道那日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嘛,告訴你吧,薛家姑媽今日白天來了,問及攸弟回京之事。反正有人替咱們出了手,那便怪罪不到咱們頭上,就是叔父也不行,這是天意!”
“你當我想不到這一層,可你有沒有想過究竟是何人出的手?”王仁面露憂色,王攸出了意外固然成真,可也表明了王氏滿門勢必得罪了人,尤其是此人身處暗地,宛若毒蛇一般,不動則已,一動驚魂!
王信無所謂的說道:“管他是誰,反正咱們又沒吃虧,更何況又不是你我得罪的,就算算賬,也算不到咱們兄弟頭上,不過倒是可以借此人之手將叔父一并扳倒,如此這王家便是我兄弟二人的了,大哥,說好了,彼時她歸我?!?p> 面對親弟弟的色欲熏心,王仁不免覺得失望透頂,只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正想著不知是誰斷了叔父后路時,突聽得門外傳來小廝的話,說是王子騰傳他兄弟二人前去騰云齋議事。
王信聞言,立刻被嚇的摔倒在地,藏于桌底,又以為東窗事發(fā),惴惴難安。
“哥,救我,救我......”
王仁咬了咬牙關(guān),當即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橐橐出了房門,往騰云齋的方向快步走去。
......
“回陛下話?!蓖踟坪跷㈩澚艘幌拢r收起怯色,秉著文人風骨將身子立直,從容說道:“自古奸雄之臣,哪個不曾立過功,有誰不曾吃過苦?適才陛下提及大司馬之職,臣只舉兩人,兩人皆為漢朝權(quán)臣,一者為漢昭帝時期的霍光,二者則是漢成帝時期的王莽。而今國朝邊境不穩(wěn),陛下拜家尊為大都督,統(tǒng)兵北上,以抗羌戎,然賈雨村身為主官,監(jiān)守自盜,運及前線之糧草十不存五,以致大都督馳援遼東之時,一時不慎,兵敗山倒。此前云中大捷,是賴陛下調(diào)度有方,前方將士用命,和賈雨村又有何相干?”
王攸朗朗而言,一詞一句如刀似劍,直插本心,聽得殿中諸人手搖心顫,又道是:“那賈雨村固然是臣三家所薦,但自其升任大司馬以來所行之事,皆是欺君瞞上,是其利欲熏心,膽大包天!昔年萬歲于潛邸時便說過:‘吏治是篇大文章’,是才陛下登極以來,屢下嚴旨,整飭吏治,但收效頗微,甚至愈演愈烈,大有一發(fā)不可收拾的態(tài)勢,饒有張相,李師,臣父這樣的忠臣良將,也不能使得陛下新政推行,為何?只因有像賈雨村這樣的奸臣,陽奉陰違,攪亂圣心,如此大奸若忠大詐似直之輩,乞望萬歲奮鈞天之威,斬此人于午門,則萬民幸甚、社稷幸甚?!彼ぐ嚎犊f完,便因心力不支,暈厥倒地。
天子早已聽得入神,彈劾賈雨村的折子并非沒有,可賈雨村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將那些折子壓下去,但萬萬沒想到賈雨村竟然敢把手伸進國庫,伸進關(guān)系到江山社稷安穩(wěn)的糧草輜重當中,真是該殺啊。
天子知道賈雨村是一只替罪羊,真正該殺的是賈雨村身后的那些人,可那些人當中......
天子看著眼前暈厥倒地的王攸,又想起白日后花園中的事以及圣孫的態(tài)度,終于下定了決心,命人擬旨,召見內(nèi)閣首輔張大人和內(nèi)閣大學士李大人。
至于王攸,天子暫不打算放他回家,只命人好生照顧,待和內(nèi)閣商定好后再議。
......
騰云齋中,叔侄二人見了面。
王子騰問道:“信哥兒呢?怎么不見他人?”
王仁摸了摸發(fā)熱的臉,強裝鎮(zhèn)定的回答道:“弟弟在我那吃醉了酒,出門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將腿扭了?!?p> “我且問你,平安州的那幾處關(guān)防調(diào)令是怎么回事?”王子騰目光幽幽而動,“啪”地一擊案,上頭的壺兒、盞兒、硯臺都跳起老高,唬的王仁當場跪倒在地,辯解道:“是侄兒的錯,當初璉妹夫求到我,我念著妹子在賈家不易,便應(yīng)允了他,他也答應(yīng)了我事成之后,四六分成?!?p> “誰四誰六?”
“我六他四!”王仁抬起臉,如實匯報道,“賈家赦老爺也是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