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二天早晨的時候，陳薈躺在沙發(fā)上腦袋里一片空白。睜眼時看著那片天花板上的方形白燈，愣神了很久。
然后從沙發(fā)上起身，洗漱，吃飯，看書，做作業(yè)。
夏枍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叫她注意點(diǎn)煤氣，電，不要亂碰刀。
她哭笑不得，不碰怎么切菜做飯啊。她在廚房很久，倚在柜臺旁正對著夏枍家廚房那處的窗戶。夏枍家廚房的窗外有兩顆大樹，長的很茂盛，樹干徑直有力像是有些年歲了，綠油油的又看著很精神。
“夏枍，廚房窗外的那兩棵是什么樹??？”
她看著那樹，很漂亮。樹枝在微風(fēng)中，顯了精氣。
“我上次就注意到了?！?p> 夏枍思慮了一會兒，像是在想那樹模樣，說，“老樹！”
老樹？
她癟癟嘴，唇角帶了一絲笑。想起剛知道他名字那會兒查的字典。書里說，枍是一種古樹。
“是你??！”她輕嘆一聲。
他應(yīng)該沒聽清，電話里沒了聲音。
住在這個房子的第三天是學(xué)校的運(yùn)動會。
班上的同學(xué)一半都有報項目，她是坐在觀眾席加油的那個。操場里的沸騰聲熱血沸騰，連天氣都熱情幾分。
“阿薈，要是你哥在就好了?！?p> “我們學(xué)校的校草落到那么個鼻涕蟲手里，我真的是。唉”
林瑩說著，頓時下面又是一陣加油助陣。
林瑩說的鼻涕蟲校草，正是高二的丁奕。丁奕和她青梅竹馬，兩個人還穿著開襠褲那會就認(rèn)識。林瑩長的可愛甜美，一直很招大家的喜歡。一對這樣的青梅竹馬，好像是所有人羨慕的樣子。然而丁奕這個人也不知是和帥哥竹馬這人設(shè)哪里相沖了，他們兩最多的接觸便是，丁奕幫男生給林瑩送情書和零食。
就像那些喜歡陳楠的女生來煩陳薈一樣，這個是反著來的。
“從小看到大早就審美疲勞了。我真的看不出他哪里好看了？長的，就，一言難盡。”
陳薈看著內(nèi)場地舉旗的男生，清風(fēng)拂袖，算不上英姿颯爽倒也是陽光清秀。
“嗯，我見過更好的?！彪m然他沒有白皮膚，沒有學(xué)生氣。
林瑩聽著，只當(dāng)她是在說陳楠。
中場休息的時候，林瑩拉著她出了校。運(yùn)動會期間學(xué)校是對外開放的。校園外集了不少小販，林瑩拉著她出去便扎堆在了燒烤攤上。
等林瑩吃飽喝足，正是太陽落了山。丁奕找著林瑩拉著她便要走，林瑩不肯伸手撓他，被他抓住了爪子。
丁奕：“我餓了。跟我去吃飯?！?p> 林瑩瞪他，“我剛吃完！”
丁奕：“我請客！加奶茶！”
林瑩臉一變，雙手攀上了他的胳膊，笑嘻嘻的。兩個人又開始了尋食之路。
陳薈默默的退開，收了看戲的目光。從電梯出來的時候，有一個女人正站在夏枍家門前。她盯著門好久，沒有敲門。
陳薈走上前去，女人看向了她。她記得這個女人。是那時候在小巷子里和夏枍說話的人。
女人面容憔悴卻姿態(tài)舉止都彰顯華貴。貴婦，陳薈腦子里蹦出兩個字。
女人抬眼看她，又看了看她一身的學(xué)生裝扮。愣了片刻，便收起了失態(tài)。
“你？”
“住這？”
她邊說，淡淡的看了陳薈一眼。很瘦，皮膚也不是很好，算不上白皙。五官倒是還端正立體。
陳薈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但手中的鑰匙已經(jīng)出賣了她。女人往她手上一撇，就明白了。
“阿姨，夏”她想解釋一下，可話剛說，還沒講完，女人便往后退了一步。
“開門吧！”給她騰位置一樣。
陳薈開了門，有些不清楚要干什么。女人也沒讓她怎樣，自己換了鞋，在房里張望了兩眼便在沙發(fā)上坐下了。
沙發(fā)上還有陳薈昨晚睡過疊起來的被子。被子是床小被子，不厚但適合這個天氣，她倒杯水走過去。遞到女人面前。
然后要將被子抱走。被女人出聲制止了。
“我都看見了，還拿走干嘛。放著吧。”她說這話，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陳薈放下被子，有些局促的在沙發(fā)上坐下。還搞不太清楚她和夏枍什么關(guān)系，但應(yīng)該不是簡單的關(guān)系。
“阿姨，您”
“我叫葉睛?！彼晕医榻B一番，又盯著她看了一刻。
“。。。我叫陳薈?！?p> 她又收回眼神，像是壓根不想知道?？蓜倓偰菚莻€眼神不是在詢問她的意思嗎。
兩人都沒說了話。直到燒水壺響了。陳薈將水倒了出來，關(guān)了電源，給她添了水。再坐下時，才說了話。
“他什么時候回來？”
葉晴語氣冷冷的，陳薈能明顯感覺到她的不喜。但只能當(dāng)做不知道。
“他說快了，但不確定日子?！标愃C照著夏枍的話回復(fù)。才疑惑起他們?yōu)槭裁床煌娫挕?p> 葉晴沒說話，又坐了一下才從沙發(fā)上站起。拿起了自己的包背在肩上。便要走。
陳薈起身送她，葉晴卻又突然停住了腳。
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你太小了?！?p> 然后離開了。陳薈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她什么意思?？墒且患?xì)想，又明白了。
他們都把她當(dāng)小孩看。
陳薈在那個房子里住了半個月之后，夏枍回來了。不是說他們假期很少的嗎？陳薈沒想過他會那么快回來。
夏枍回來的時候，剛好是周日。她還沒下班。等她下了班到他家的時候已經(jīng)十點(diǎn)過半了。
夏枍沒給她打電話。準(zhǔn)確是說他們一周以前就沒通過電話。
客廳里沒開燈，她剛開了門往玄關(guān)的柜臺上放鑰匙的時候，看到了客廳的地上坐了一個人。背靠著沙發(fā)，單膝曲起。很安靜，幾乎和黑暗融為了一體。
聽到聲響的時候他微微仰了下頭，看到是她又傾了下去。
“回來了？！”他聲音有些小，冷冷清清的甚至有些飄忽。
陳薈有些不太敢相信這是夏枍的聲音，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了。粉色的拖鞋進(jìn)了他垂下的眼簾。
“你喝酒了嗎？”陳薈看著他迷迷糊糊的樣子，又往他身上聞了聞?？墒菦]有酒氣啊，他身上只帶了一絲煙味，像是從外面吸了煙回來的。房間里并沒有味道。
夏枍沒答她的話，目光從那雙鞋上收了回來，看著沙發(fā)上的被子。
“你睡沙發(fā)睡了半個月？”
他抬眼看她，陳薈有些啞口。這不是被抓了個現(xiàn)行嘛。
“不是叫你去臥室睡嗎？”他走之前就跟她強(qiáng)調(diào)了很多遍，讓陳薈去他臥室睡。床單被套都換過?？伤X得臥室是他的私人空間，還是不去的好。
她解釋不出只能靜靜的看著他。上一次他這個樣子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個多月前了。那次他也抽了很多煙，看到她的時候也是這個模樣。像只受傷的小鳥。
“夏枍?！蹦阍趺戳?？
他聽著聲音，沒有應(yīng)聲。眼里平淡的都不像他了。眸子里有零碎感，陳薈被自己的感覺在心頭上攆了一下。有些難受。
夏枍坐在地上，背靠著沙發(fā)。連手指都懶得動一下一樣。
“阿薈，我很累?！?p> 他說著，將頭往前傾了一下靠在她的肩上。陳薈也坐下來，?？吭诩缟系娜硕紱]動，好像是高度舒適了，很快傳來平靜的喘息聲。
客廳里的鐘滴答滴答的轉(zhuǎn)動著。本來店里就很忙，到這個點(diǎn)她也有些累了。
“夏枍，你怎么了？”合上眼之前，陳薈又迷迷糊糊的問了一句。
那個靠在她肩上的人卻在黑暗里睜開了眼睛。好像說了一句什么話應(yīng)她。她聽得有些難受，卻記不住了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陳薈是從夏枍的房間里醒的，她睡的格外的沉。一不小心就睡晚了。夏枍又變成了之前的模樣。像是昨夜的人從沒出現(xiàn)過，招呼她吃飯。
陳薈坐下的時候，看著一桌子菜還有些茫然。
“你做的？”
夏枍看她一副誓死如歸的樣子臉上都黑了黑，本來就不白，這下更黑了。
“我不是你后媽，不給你毒蘋果?！彼f著，剜了她一眼。
“還有，我買了張新床。今天就該到了。雜物室收拾好了，到時候放進(jìn)去就行?！?p> “哪有人苦自己睡半個月沙發(fā)的?！?p> 陳薈默默看他一眼。
其實(shí)，他家沙發(fā)比她之前的床都舒服。睡了半個月都有些習(xí)慣了。
但這話要是說了，夏枍怕是又要教育她。
“夏枍，我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夏枍剛好給她夾菜，一邊夾，一邊敷衍的“嗯”了一聲。
“不過，也沒有很麻煩。”是添了不少麻煩，但他不嫌她麻煩。
陳薈眼睛盯著他，他抬眼剛好撞上她的眼神。
“哪有哥哥嫌棄妹妹的道理?！?p> 他笑笑，又是一副不正經(jīng)的模樣。
什么妹妹？她認(rèn)過嗎？
亂七八糟的，只知道忽悠小孩。
“你要是走出去，肯定有人會覺得你是人販子?！?p> 陳薈總結(jié)了一下，以夏枍這副模樣被別人看見的話。好像真的有很大概率被送去派出所唉。雖然他沒什么好怕的，但是很尷尬的。
夏枍沒話說，安靜的扒了一口飯。
陳薈來了興趣，不打算放過他。
“哎，夏枍。你這么愛認(rèn)妹妹，倒底有多少個妹妹？”
他聽著剛好喝著湯，差點(diǎn)被嗆死。這丫頭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