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夏枍戴著她的帽子，感覺有些小，但還是帶上了。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半小時。陳薈看著他還在折騰帽子，松開了那只大手。
手里突然空了，緊接著就是一陣微風(fēng)吹在手掌上，涼涼的。夏枍回過頭來看著陳薈，一并將手收了回去我在口袋里。手背可能是因?yàn)橐恢北伙L(fēng)吹著凍著了，突然放回去的感覺不太好，一冷一熱的有些難受。
“我還要去另外一個地方?！?p> 陳薈沒等他說話，便自己說了。她怕他問自己要去哪，忐忑的看他一眼，手心好像出了點(diǎn)汗。但他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靈姐的店離這里不遠(yuǎn)，剛好是回家和去店里的分叉口。
“你回家吧?！?p> 她說著，向右轉(zhuǎn)了個身，有些艱難的往前走。
身后一直沒有動靜。夏枍還是沒說話，連踏雪離開的聲音都沒有。她走兩步，又轉(zhuǎn)身回頭看。他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盯著地上的雪。
他的發(fā)又長了，和眉毛交在一起。風(fēng)吹的他有些睜不開眼，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突然不知道該去哪里了。
“夏枍?！标愃C輕聲去喚他。
他聽見叫聲，反應(yīng)了好久，才慢慢的抬頭。有些迷茫的看著面前兩步遠(yuǎn)的女孩。大雪阻隔在中間，距離一下子就被拉遠(yuǎn)了。
陳薈有史以來第一下那么那么的討厭雪。她的腳突然變的很重，有些抬不起，可是她好想向前走一步。
最終她還是返了回去，沒有太多雪阻隔的，站到了他面前。
“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p> 夏枍跟她回了店里。靈姐沒在，她想著之前有三個訂單來著，她送了一個，可能是靈姐看她一直沒回去，客戶又催便將另外兩個送走了。
夏枍跟著她進(jìn)去的時候一直沒說話，只是隨意的看了看這個新地方。這個店的店面并不是很大，但也有些面積。除了廚房，休息室和廁所。其他可見的地方也擺下了五六張挺可愛的小桌子。方便店里進(jìn)客。
“你在打工？”
夏枍站在糕點(diǎn)店里看著陳薈整理廚房里那些廚余垃圾外加洗碗的時候。有些呆住。
“你才多大？怎么”
他后面的話沒在說出口。陳薈本就和別人不一樣。周遭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陳薈收拾東西的聲音。
她有些窘迫的低頭，想將自己藏起來。水落在碗上的聲音很急躁，像是要吞噬掉什么。冬天的水格外的涼，像是要噬掉她的骨。每一寸都格外的疼。
“因?yàn)橐獟陮W(xué)費(fèi)?！彼曇艉苄。⒉幌胂臇嵖匆娺@樣的她。她也想要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想要舒舒服服的在假期里賴個床，或者出去玩。
可是她做不到。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收拾了多久。手上早已沒了知覺，有些開始回暖。只是覺得背后的那雙眼睛很炙熱，頭突然就變得無比的沉重。她很想笑一下然后說自己很厲害，可以自食其力。雖然聽著就像是逞強(qiáng)。但起碼比抬不起頭來強(qiáng)吧。她這樣想。
放下最后一只碗的時候，她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見了。水滴從手指掉落，一滴一滴的砸在池子里。她還是沒能說出那句話。
夏枍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她身邊，手里拿了兩張紙，將她的手接過去，給她擦拭著手上的水。
他的手是熱的，她的手很冷，再碰到他的那一刻往回縮了縮。又被他拉了回去。直到水被擦干，被一股溫?zé)岚?，那股涼意才褪去了些?p> “小丫頭，你還是個小丫頭?！?p>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潤，從她頭頂傳來。
“不用那么逞強(qiáng)?！?p> 陳薈看著自己那雙被他雙手包裹住的手，眼眶一下子就濕了。一滴淚砸在他的手背上，緩緩滑過，又是一滴。
眼里的水像是決堤了一樣停不下來。
夏枍一只手便握住了她雙手，將棉襖往上提了一下，握著放在了自己的衣服里。衣服里面暖暖的，她的手被他摁在自己的肚子上，隔著衣料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腹部的肌肉。
他抽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眼淚就更控制不住了，哭的更兇。他只能撫著她的頭，輕輕的往懷里帶了一下，將眼淚埋在他懷里。
她哭了很久，哭到累了。眼睛腫得都睜不開的時候才松開了抱著他的手。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哭著哭著就探在他衣服里的手抱住了他的腰。
氣氛有些奇怪。
夏枍看她總算是回過神來了。又看了看自己這一身狼藉。有些難受。
“可真夠能哭的，都給哭的濕透了。”
他一邊說一邊看著她紅腫的眼睛笑。
“哈哈哈。。你哭的，哈哈哈。。好丑哈哈哈。。眼睛好像兔子，哈哈哈。。。都腫完了。。哈哈哈。。。”
剛才的感動一下子就被敗的干干凈凈。
陳薈捂著雙眼不想在被他瞧見。可那笑聲不斷，又伸出一只手朝著聲源打去。
打是沒打著還被抓住了手腕。下一刻捂著眼睛的手也被拉了下來。她眼睛本來也沒多大，現(xiàn)在是腫得只剩一條縫了。
夏枍湊過身來，又恢復(fù)了之前那不著調(diào)的姿態(tài)。
“你這對著哥哥又摸又抱的，可不太好哦。小流氓?！?p> “你好討厭?。。 ?p> 她瞪著他，臉漲的通紅。明明是他自己最開始把她的放在他衣服里的?，F(xiàn)在反倒她成了小流氓了。
他不知幾時拆了顆糖，直接塞在了她嘴里。頓時一陣清香散開。
他松了手，也一并收了笑。輕車熟路的在冰箱里搞了些冰塊下來，給她敷眼睛。
直到眼睛消了腫，胸腔里的那股悶意才慢慢的散開。她想起來，其實(shí)今天夏枍是心情不好的?？墒撬蘖诉@么一趟之后，他好像又變回了之前的模樣。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連問一句都不知道怎么開口。
“你再看，我可真當(dāng)你覬覦哥哥的美貌了。”
陳薈猛的撇過頭。暗暗的瞪了一眼。這人壓根不值得擔(dān)心。
靈姐最后都沒有再回來。大雪天也沒什么人?？斓狡唿c(diǎn)的時候，她將門關(guān)了。
自從大雪以來，靈姐便將關(guān)店的時間提前了。主要是天太冷，這么守著大家都難受。
還不到一個月就要過年了。
“夏枍，你在哪過年??？”她記得他家里沒人，應(yīng)該是不在這過。
陳薈走的慢，一直跟在他身后，被他打趣過之后，也不讓他拉了。走的有些艱難。他停下來跟她保持持平了，才慢慢的走。
“回平宜吧。老家在那?！?p> “你呢？”
陳薈抿了抿嘴。
“我沒地方去?！?p> 外婆走后，她真的就沒地方可去了。一晃六年，平宜一次都沒回過。也不知道外婆是不是很怨她。
他安靜了一會沒講話，像是在想什么。知道迎上她目光的那一刻，有了想法。
“那你和我回平宜吧。。。你外婆，應(yīng)該也想你了。”
夏枍看著她，說話時呼出的氣朦朦朧朧的在路燈下顯現(xiàn)。有些不真實(shí)但又確實(shí)存在。
時間很快就到了小年夜。陳薈提前收拾了東西準(zhǔn)備和夏枍回平宜。
他們本來是訂好了過年前兩天再走的?？墒窍臇嵉墓脣尨螂娫捳f是讓他早先回去，檀北這邊天氣冷，回去也沒那么凍人。
陳薈走的時候，陳列沒在家。可能是在外頭喝了酒，除了這個她想不到別的。
她東西不多，隨手拿了幾件衣服放在包里便上了車。
在副駕駛坐下的時候。夏枍還一直看著她。
她摸了摸臉，又抹了抹嘴。也沒粘東西啊。
可就在她扣上安全帶的時候，某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學(xué)挺快，會扣安全帶了。”
她手一頓，愣在那里。一種想要將他活埋了的沖動涌上心頭。她盯著扣安全帶的扣，說不出自己臉上是什么表情，只是她能肯定，他現(xiàn)在一定在笑，幸災(zāi)樂禍，意味深長的笑。
感情在這等著呢。她突然很后悔坐在副駕駛。早知道應(yīng)該坐在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