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黃龍先生與那九劍宗的公冶庭比試鑄劍之日,一大清早,來到劍山的張生明顯感覺人多了不少。
等他到了黑城劍爐的時候,老頭兒還在呼呼大睡,看著還在燒著的窯爐,張生趕緊將這位叫醒。
黑城昨天是沒少喝,要不怎么會將這么重要的事兒給忘了。
老頭兒被搖醒之后連滾帶爬地起身關(guān)閉了窯爐,打開窗門,一時間整個大廳熱氣蒸騰,熱氣順著大廳中間的通道被吸走,過了半響,黑城才將將醒酒。
“還好還好,這模具火候過了一點沒所謂的?!彼戳丝茨>叩臓顩r,還是很滿意的,隨即他又想起來今天是什么日子立刻問道:“今天是不是該比試了?”
張生點了點頭說道:“黃龍劍爐那邊已經(jīng)聚了不少人了,家伙事都從劍爐里面抬出來了,就等公冶庭到了。”
他將來時候看到的場景說了一遍。
“走走走,先去那邊?!?p> 模具有了,后面鑄刀只是時間的問題,并不急于一時。
……
“快看,九劍宗的人到了……”
黃龍劍爐前圍觀的人們立即主動散開一條路,公冶庭走在最前面,后面依舊跟著兩名高大護衛(wèi)。
只見他走到劍爐的另一側(cè),從乾坤袋中拿出了一個鐵碇丟在地上。
鐵碇掉在草坪上面立刻陷進去了一塊大坑,然后他又掏出了一張?zhí)僖斡迫坏刈谏厦?。如此悠然自得的神情,看來對自己是很有信心?p> 黃龍先生終于從屏風(fēng)之后走了出來,身后跟著束發(fā)小童,后者看見對面坐在藤椅上的公冶庭之后眼神立刻變得凌厲了幾分。
“不知黃龍先生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公冶庭起身問道。
“不勞閣下費心?!秉S龍先生背著手回答道,氣勢上并不輸眼前這位盛氣凌人的修仙者。
公冶庭冷笑一聲,右手一翻,一塊淡藍色精石出現(xiàn)在其手中。
圍觀的人們立刻伸直了脖子將目光聚焦過來。
“這是……”
“是滲元精石!”
滲元精石?張生看向一旁的黑城。
后者也是眼神一亮,然后解釋道:“嗯……看這個顏色,應(yīng)該是上等藍水精石中滲入了元氣所形成的極佳鑄造材料?!?p> 藍水精石是乾元境最上等的精石之一,而一旦藍水精石經(jīng)過天然元氣滲入那強度則會更上一層。
精石與靈石礦脈不同,精石本身硬度就要比靈石礦脈的硬度強上許多倍,元氣又不是腐蝕之物,自然不會什么東西都侵入,它只是會取締礦脈中的靈氣。
像公冶庭拿出來的這種滲入元氣的精石簡直是少之又少,當(dāng)然不排除此乃人工之作,這其中消耗的人力財力可就不止幾倍了。
“不過,他拿出鐵碇的意思難道是要鍛造?”黑城看了看公冶庭身前的鐵碇,有些差異地說道。
鑄造是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方法,鍛造則是近些年修仙界中剛剛流傳起來的制器方法。
鑄造與鍛造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鑄劍的原理都是將原材料也就是青銅融化,澆注進模具之中,也就是黑城這兩天在窯爐里弄的那個東西,冷卻之后得到成品。
而鍛造的原材料則是鋼,鋼熔融到一定程度直接上錘子敲成形就可以了。
精石一般都是用來加在融化的青銅之中以提升刀劍本身強度的。
鍛造中很少有用到精石的,只會加一定量的碳粉用來增加硬度。
這些都是這兩天黑城給他普及的知識,老頭兒還真是什么都涉獵一些,知道的很全面。
劍山之上的鑄劍師從來都是使用的鑄造的方法,不是他們看不起鍛造,而是鍛造想比鑄造來說人力上要消耗太多,那一錘一錘地下去不知要費多少力氣,其中的力道和火候他們也都不清楚,所以讓他們換一個方法簡直就跟改行差不多。
“你這是……”黃龍也看出了些眉目,對方這是想以新晉的鍛造之法在煉器上勝過他傳統(tǒng)的鑄造之法。
“沒錯,這次也是為了告訴你們這些人,鍛造技藝早已領(lǐng)先于鑄造?!惫蓖⒁粔K鋼材放在鐵定之上說道。
聽到這話,現(xiàn)場一片沉默。
他說的不假,鍛造雖然要費些力氣,但是卻極大的節(jié)省了時間,鍛造也不是只有修仙者才能掌握,凡人也有后來掌握了鍛造技巧的,近幾年鍛造與鑄造的爭端也越來越大。
傳統(tǒng)的鑄造被新晉的鍛造之法沖擊頗大,原因很簡單,鍛造出的武器質(zhì)量更高。
當(dāng)然,這也是因人而異,不能以偏概全。
上好的鋼材,配上極品滲元精石,再施以最先進的鍛造之法,就連劍山上圍觀的諸位鑄劍師都覺得這公冶庭不可能輸。
他身后的小童上前一步憑空掏出了一口巨大的坩堝放在黃龍先生身前。
“哦?黃龍先生,您不是想在速度上也贏過我這鍛造之法吧?”
鍛造快就快在省去了鑄造中制范的過程,這就是鍛造與鑄造的差別了。
即使初學(xué)鑄造的人,只要有模具,原料調(diào)配合理之后將其注入模具便可成形。但是鍛造就不同了,沒有完全掌握鍛造技巧只會掄錘子的話是無法將鋼鍛出想要的形狀的。
“可以開始了嗎……”黃龍先生沒有理會他,待小童將坩堝架好之后,走到坩堝前面自顧自地說道。
“稍等片刻?!惫蓖コ谅曊f道。
話音剛落,兩架馬車款款駛來,車上下來了兩個人,一名白發(fā)老者和一位中年黑發(fā)男人。
這兩人黃龍先生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沒想到這兩位居然也來了。
公冶庭大聲說道:“既然是比試,那么自然要有公證之人,這二位想必不用我多介紹了吧,在場諸位應(yīng)該沒有不認(rèn)識他們的?!?p> 還真有,張生就不認(rèn)識,不過他身邊的黑城立刻低聲介紹了一下這兩位。
白發(fā)老者叫蔣立山,中年人叫霍進,他們都是仙盟煉器坊的人。
仙盟?還管煉器?
看來這仙盟不只管這修仙界的事啊。
不過也由此可見這場比試的重要性,連仙盟的人都請來做公證了,看來這場比試無論結(jié)果如何,都會在短時間內(nèi)迅速傳遍乾元境。
直到此時,張生才意識到,這不是簡單的派系之爭。
那公冶庭借著鍛造之法為由,挑戰(zhàn)鑄造大師黃龍先生,不單可以借此機會宣揚新晉的鍛造之法,還能順手牽羊七星龍淵劍。
至于他請來的仙盟公證人,偏向于哪方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黃龍先生只是沖著這兩位遙施一禮,并未多言。那白發(fā)老者還好,只是微微一笑,那名叫霍進的中年人臉色卻是一黑。
張生也用望氣術(shù)探過了,這兩位仙盟的公證人都是筑基中期的修為。不由暗道:“這老頭兒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修為卻只有筑基中期,那他一定是將所有精力都用在了煉器上,估計煉器上的造詣必定不凡啊?!?p> 要是蔣立山知道張生暗中如此臆想他,估計氣的胡子都要飛了。
修仙界中有多少凡人,又有多少幸運之人可以修道,這其中又有多少適合此道?不是人人都在修行一途上一帆風(fēng)順的。
有的人能踏入筑基境,有的人甚至終其一生都踏入不了筑基之境,單單那一粒小小的筑基丹就讓多少人望而卻步了。
當(dāng)然,這一點,“初入”修仙界的張生并不是很了解,所以見到白發(fā)老者之后才會如此之想。
“這下……”公冶庭話未說完,便有所感應(yīng),立刻抬頭看向人群之外。
一道身影飛速掠至,幾個起落便來到了場中,停在仙盟二人身邊。
霍進立于老者蔣立山身左,來人立于蔣立山身右,身影顯現(xiàn),袖袍微抖。
白發(fā)老者目視前方卻似乎在對旁邊之人說道:“原來是逍遙宗的小輩,可讓我們二人好等啊?!?p> 老者皮笑肉不笑,說的話也沒個正型,他們兩位不也是才到么。
來者身著一身青衫,肩披毛圍,腰間佩劍,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年紀(jì)輕輕與另外二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人張生不認(rèn)識,但是聽那老者的話似乎說這人是逍遙宗的弟子,修為也是筑基中期。
這名逍遙宗的青年甚至都沒有理會白袍老者,直接沖著黃龍先生那邊說道:“黃龍先生,可以開始了?!?p> 黃龍先生看見青年之后,一直嚴(yán)肅的表情緩和了許多,聽到對方的話之后立即點了點頭。
對面的公冶庭打量了一下這位青年,卻沒有說什么,畢竟這里是人逍遙宗的地盤,不堪僧面看佛面,盡量不去招惹為妙。
劍山上圍觀的眾人今日也算是開了眼了,雖說傳言劍山之上經(jīng)常有修仙者來求劍,但是那也是沖著黃龍先生來的,他們這些普通的鑄劍師根本見不到修仙者。
今日不單見到了,還一見好幾位,甚至一會兒還能親眼見到修仙者的鍛造之法和黃龍先生高深的鑄造技藝,不禁暗道此行不虛。
只見黃龍先生將大量銅塊擲入坩堝之中,高溫之下,過不了多久這些銅塊就會被融化。
然后小童將一塊灰白色的精石遞給了他。
“大理巖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