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封平城相比,寧城更加四通八達一些。首先光是這寧城之中的主干道路就寬闊不少,這兩天徒增如此多的人們聚集于此,每天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卻沒有絲毫擁堵之感。
就連兩側(cè)的建筑風格也相差甚遠,寧城的建筑一看就是出自名匠之手,一座座屋脊高低有序,一排排飛檐齊整無比,道路兩旁的門院也是規(guī)劃的井井有條。
寧城這幾日更是加強了防備,行走在街上,時不時就能看到身著輕鎧的巡邏隊伍走過,各個地方都顯得井然有序。
寧城的紫禁院墻之中,東陽王正在清和殿中沉思。出云國與東陽國如今可以算是暗中達成了某種默契了,雖然東陽國王室還有所保留,權(quán)力也仍在,但是皇這個稱謂卻只由出云國的那位來擔任了,所以東陽王便是東陽國權(quán)利最大之人。
看著剛剛退下的的乾城首富一行人,東陽王心中微微不悅。
乾城乃是出云國最繁華的都城,其繁華程度比起出云國國都臨淵城都要多上幾分,當然這也是因為臨淵城的地理位置有一定的特殊性。
所以這乾城首富自然也不容小視,剛剛乾城首富雷萬澤帶著他的二公子來向東陽國王室提親,東陽王卻是沒有從他那里感到一絲敬意,雖然今時不同往日,但再怎么說他也是一國之主。
雷家那個二公子他之前就有所耳聞,聽說是個花心小少爺。剛才大殿之上,見其言行舉止與傳言那是極為相符的,對方居然沒有絲毫收斂,這顯然是不把他東陽國王室當回事兒。
雖然文陽公主婚事到現(xiàn)在八字還沒有一撇,也不一定就是他雷家了,但還是讓東陽王有些氣悶,偏偏對這雷家又沒什么辦法。
這已經(jīng)是他今天見過的第三波人了,比昨日來的人還多,提親的勢力大多都是這種態(tài)度,這也是令東陽王沒有想到的。不過這也怪不得別人,誰讓他一時失態(tài)把文陽公主的事情公布于眾。
作為一國之君,自然是不可能改口的,只能硬著頭皮選擇一個靠譜的對家了,再一想到這件事的主角,東陽王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文陽公主年方二八,正是活潑叛逆的年紀。雖然平日里給別別人的印象多是端莊乖巧,但是私下里儼然是另一幅模樣。
端莊乖巧只能說宮廷禮儀師從小培養(yǎng)的好,但是性格決定了她也就只是裝裝樣子而已。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但也都略知一二,其實她更擅長騎馬射箭,兵器更可以說是樣樣精通,堪稱文武雙全,甚至最近還讀上了兵法一類的書籍。
不愛紅裝愛戎裝。
東陽王對此感到心累之極,好好的一個女兒家家,怎么就奔著巾幗大英雄的路線一去不復返了。
還記得東陽王上個月宴請眾賓之時,一時酒興,居然對著眾人炫耀起小女兒來,文武雙全,巾幗不讓須眉這種詞直接從他嘴里說了出來,順著話頭就說到了她的年齡問題,被人一捧便許下要給文陽招親之事。
事后,得知此事的文陽公主在房中三天未出,不吃不喝。
就在東陽王急得想要令人破門而入之時,房門打開,傳來了文陽公主的一句話:
“想成為我未來的夫君,便要通過測試,得到我的認可才可以?!?p> 看到那好像瘦了一圈的倔強之人,東陽王連忙答應下來,雖然不知道她口中的測試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再怎么離譜也應該不至于到比武招親的份上,所以還是女兒的身體健康重要。
從那天起,公主便沒有邁出過自己的大院。東陽王差人偷偷去看了兩回,發(fā)現(xiàn)也沒有練什么把式,表面看與平時無二,這讓他一頭霧水,懸著的心也就一直沒有放下來。
“出云國五皇子到?!?p> 就在東陽王思考之時,傳來了一聲通報,讓他一愣。
“宣!”
只見一名相貌英俊的年輕男子身著銀龍嵌白袍,大步走進殿前,大禮一施,低頭說道:
“出云國,齊墨,拜見東陽王!”
聲音不卑不亢,沉穩(wěn)有力,這讓東陽王心中好感倍增。
“免禮。”
聽得此言,年輕男子站直了身子,看向東陽王,而東陽王也認真的打量了眼下之人一番。
他也只是隱約記得齊山是有這么個兒子,但是好像近幾年也沒什么關(guān)于他的消息,仿佛人間蒸發(fā)一般,如今卻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看樣子也是來提親的。
想到這里,他不禁心頭一動,想到了另一個人,難道說他也是……
東陽王不知心中猜測是否準確,于是便出言問道:
“你是齊山的兒子?本王怎么沒什么印象?!?p> 聽到東陽王直呼出云國國主之名,齊墨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意外的神色,依舊淡定的回答道:
“家父正是出云國國主,齊墨十二歲便隨師尊隱居山中遠離世事,半月前才回到臨淵城中?!?p> 聽到他的話,東陽王對自己心中的猜測更是多了幾分確認,又繼續(xù)問道:
“哦?你師尊是?”
“家?guī)熉湓谱陲@陽道人?!?p> 在說出這句話之時,就算齊墨的城府再不與其年齡相符,還是不禁露出了一絲驕傲的神色。
就算東陽王猜得八九不離十,但是聽到他師傅是顯陽道人之時還是震驚不已。他當然知道顯陽道人的名諱,一位修為高深莫測的修仙者,還是一宗之主。
現(xiàn)在的出云國與東陽國,已經(jīng)近百年沒有過修士出現(xiàn)的蹤跡了。這一輩的人,不論是尋常百姓還是達官富貴大部分根本就不知道有修仙者的存在。
但是東陽王身為一國之主,自然對這些事還是略知一二。更何況,自己這宮中還住著一位老仙師呢,在他還是皇子之時那位仙師便已經(jīng)在宮中深居多年了。
當時他的父王還曾告誡過他,除非到了東陽國生死存亡之際,否則不要去打擾那位仙師。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仙師表面上只是一位旁宮的教書先生,平日里教一些小公主小王爺念書而已。東陽王這么多年也只找過他老人家一次。平時也只能期盼著哪位小祖宗能獲得老仙師的賞識被他收為弟子。
但是好像這么多年過去了,他老人家也沒提過這種事,東陽王便慢慢忽略了這位的存在。
今天見到齊墨,第一眼便令他想起了當年初次見到老仙師的場景。老仙師舉手投足都顯得渾然天成,絲毫不拖泥帶水,甚至他周圍的事物也變得極為自然通透。
齊墨雖然沒有這么夸張,但是也有一絲熟悉的那種感覺,無論是氣度還是言語,都不像是一個十八歲的普通年輕人。
而在他報出其師尊的名諱之后,這一切便順理成章了起來。齊墨口中的顯陽道人他雖未親見區(qū)卻有耳聞。
“仙師他老人家身體可好???”
“師尊他身體無恙,不勞東陽王掛心。”
齊墨心道:您沒了我?guī)煾付寄芑畹煤煤玫?,大幾百歲了哪輪得到您一個凡人關(guān)心。
“在下這次前來,是想向東陽王提親?!?p> “哦?你也是為了文陽來的?”
見到他突然言歸正傳,東陽王故作驚訝的問道。
“正是,在下奉父皇之令,特來向貴國文陽公主提親,希望東陽王成全?!?p> “哦?這倒是令本王有些吃驚了?文陽可是本王最疼愛也是最出色的孩子,豈能你說提親就能成?”
東陽王說這話突然眼神之中多了幾分凌厲,看著下面的年輕人心中思忖著,莫非這小子以為用他師尊的名字就能唬住自己?
齊墨也是察覺到了對方的語氣變化,心說這東陽王雖然一介凡人,但是身居高位多年,城府之深,此刻這是特意敲打他。
不過畢竟你就算是個再大的君王,也不過區(qū)區(qū)凡人,仙凡之隔,即使只是煉氣境,那也是天差地別。
齊墨雖然心中不懼但是表面卻不能無動于衷,怎么著得給人個面子。
“東陽王莫要見怪,在下最初也只是奉父皇之令行事?!?p> 這話是真的,齊墨一開始還真不知道自己上門提親的對象是個什么樣的人。
“但是,一路前來,在東陽國內(nèi)聽說了不少關(guān)于文陽公主的傳聞。”
“嗯?繼續(xù)說?!睎|陽王不怒自威。
聽得此言,齊墨略一思忖,便大方回答道:
“在下雖未見過文陽公主,但聽聞公主知書達理、溫柔賢惠且文武雙全,乃當世奇女子。而在下……實不相瞞,乃是修仙之人,與我?guī)孜换市挚刹煌羰怯谐蝗漳苡行依^承大業(yè),公主即為皇后。”
東陽王聽了齊墨這番回答,表情依舊冷漠,心中卻是有所有觸動。
對方這番話說得還真是有恃無恐,仗著自己修仙者的身份,根本不把他那幾位與他爭奪太子之位的皇兄看在眼里,這種話都能直接當著他的面直接說出來,這要是傳到出云國皇室那還不鬧個雞飛狗跳。
不過,后半句話卻是說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他如今只盼的女兒嫁過去能不受委屈就好,至于齊墨說的那些,他之前想都沒想過,現(xiàn)在一聽,倒也不錯。
東陽王面色漸漸緩和了下來,露出了一絲笑容。
隨后東陽王又與齊墨交談了一陣,越談越覺得這小子??孔V,還算讓他看的上眼,就是不知道自己女兒的想法。
一想到這里便趕緊跟齊墨提起此事。
“對了,文陽對此有一個條件,便是與她婚配之人要得到她的認可才行,她會設(shè)置一個考驗,至于考驗是什么方式或者具體內(nèi)容是什么,本王暫時也不是很清楚?!?p> “無妨,在下愿意一試?!?p> 齊墨一聽到還有考驗,卻并沒有放在心上,什么考驗能難得住他一個修仙者。
“而且不瞞你說,此次前來提親之人可是不少。雖然你很不錯,不過前幾日本王還是決定將選擇權(quán)交給文陽她自己來,這樣我心里也能好過一些。”
東陽王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出了他想說的。
“這樣吧,明日我再設(shè)宴席邀請諸位,屆時我會讓文陽出席,并說說她的考驗將如何。”
“也好,那齊墨先行告退!”
齊墨也是干脆,沒有任何多言,從交談之中他也知道了決定權(quán)在文陽那里,那便等明日見到文陽公主之后便一切知分曉。
反正無論是什么樣的考驗,齊墨都不覺得自己會輸給別人。
……
“公主,人帶到了。”
張生師徒二人自從進了皇宮,便被人一路帶到這個大院之中,帶路的丫鬟通告了一聲之后,院中唯一的屋舍之門被人從內(nèi)拉開,一名衣著華貴,卻沒有什么首飾點綴的年輕女子走了出來。
“張爺爺,真的是您,原來您當年真的沒有騙我!”
對方看到老道之后顯然很開心,急忙跑到跟前說道,就連跟在老道身后的張生都沒有看見。
老道苦笑一聲說道:“多少年了?你當時還是一個小胖娃娃,現(xiàn)在一晃這么高了,老道我差點兒沒認出來?!?p> 沒認出來是不可能的,張?zhí)祜L是什么人,過目不忘談不上,但是記住一個人的氣息和樣貌還是沒差的,雖然幾年的時間這位公主已經(jīng)從孩童長大成人,面容改變了不少,但是依舊沒有完全褪去那份孩童時代的青澀。
“張爺爺,當年您可是說過,當我遇到了解決不了的大事的時候可以找您一次?!毕袷亲プ×司让静菀话悖幼源蛞姷嚼系乐缶蜎]有松開過手,一直抓著老道的袖袍不放說個不停。
待到進了廳堂,女子才發(fā)現(xiàn)一路跟在二人后面的張生,后者正滿眼放光的看著大廳中的一切,心中甚至已經(jīng)打好了如意算盤。
“這雕花木椅、這紫檀木桌、這些東西光看其表面的光澤那可都是好東西啊,這事成之后賞個一件半件的就夠他師徒倆半年開銷了?!?p> 要是老道知道張生此時的想法非氣的抽他不可。
“張爺爺,這位小弟弟是……”
小弟弟?張生覺得這個稱呼略顯不妥。
“他叫張生,我徒弟。張生,這位是東陽國的文陽公主?!崩系朗疽饬艘幌抡f著。
“張生見過公主殿下?!睆埳鷽_著年輕女子一施禮說道,心想這女子看著也比他大不了幾歲。
聽到張生的稱呼,后者饒有興趣的打量了張生幾眼,仿佛想知道他究竟有什么能耐能讓老道收為弟子。
“都什么年代了,還殿下?!蔽年柟鲹溥暌恍Γp聲說道。
張生從小也沒見過達官貴族,更不知道什么宮廷禮儀,沒成想讓人看了笑話。
“哈哈,他生性老實,不要捉弄他了?!崩系勒f出這話之后不禁也是老臉一紅,他老實,那這東陽國就沒有老實人了。
張生一副很配合地樣子老老實實的杵在一邊,他也沒想到居然是文陽公主本人請他們來的,看起來還跟老道是舊相識,倆人早年似乎還有個什么約定。
“多年未見,當年的小女娃娃居然就要定親了?!?p> “張爺爺,這事兒您應該也都聽說了吧,嫁給一個不喜歡,甚至不認識的陌生人,我還不如直接死了,要不您還是收我做徒弟吧?!闭f著文陽公主親自倒了兩杯茶遞給師徒二人。
老道一聽到收徒二字立馬苦笑了起來,想起了當年的故事。
那年張生還在離家五十里外的學堂讀書,文陽公主當時在封平城的外婆家,第一次見到上門為老人家卜卦的老道。
當時文陽公主的外婆得了一種怪病,請遍各大名醫(yī)都治不好,只能退而求其次,重金尋求偏方。老道得知了之后便親自上門看病。
一開始見到是一個舉著卦旗的老頭,連個江湖郎中都算不上,都以為是騙子,不過既然是尋求偏方,不如死馬當活馬醫(yī),也還是讓他試了試。
沒成想,這掛羊頭賣狗肉的卜卦老頭居然掏出一套銀針來,幾下子就把老太太的淤血扎了出來,病情頓時有所好轉(zhuǎn)。
打那時起,為了繼續(xù)鞏固治療,老道便住了下來,直到老太太痊愈他才離去。
就在這段時間,當時只有十歲的文陽公主擔心外婆的病情,也是從宮中搬出來住在此地,經(jīng)常陪伴在其身邊,也順便與每日為外婆治病的老道結(jié)下了不錯的友誼。
老道最會哄小孩子了,張生就是他帶大的。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老道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文陽居然是修仙的好苗子。
雖然治好了老太太的病,但是他們家里人還是拒絕了老道想收文陽公主為徒的事情,他們以為老道是要傳授公主醫(yī)術(shù)或者卦術(shù)。
畢竟是東陽國的公主,千金之軀,老道雖然治好了她外婆的病,但畢竟是一個身份來歷不明之人,誰都不會放心把孩子這么早的托付給他。
這件事上老道并沒有強求,被拒絕之后只是偷偷送給小公主一套法決,要她務必經(jīng)常練習,并且臨走時告知了他城外的住處,留下了那個承諾。
小公主對于這位治好了外婆怪病切和藹可親的老爺爺還是很信任的,小小年紀不像大人會考慮那么多。此事她也就沒有告訴家里人,這么多年來,她早已將那心法融會貫通。
她知道以她小小的年紀,便各種武藝加身,對于各種兵器更是手到擒來。這一切都跟她每日里練習的無名法決有關(guān)。長大懂事之后她才知道當年的老道真的是不簡單,但是當年老道跟她說的住處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凈。
正因如此,她從小到大便是順風順水,東陽王對她更是各種夸贊有佳,身為集萬千寵愛與一身的公主她也從來沒遇到想這次這樣解決不了的事。
直到這此提親之事,她才不得已派人去尋那當年老道。還好,老道近幾年在封平城還算有點兒名氣,當然也得利于某小神仙,這才得到了關(guān)于老道的消息并邀請其來寧城幫助解圍。
一邊喝著茶,老道又從文陽公主那里聽了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禁有些好笑,這位敢情是被她父皇給坑了一道啊。
看到說完氣鼓鼓地坐在一邊的文陽公主,老道則趁機轉(zhuǎn)移話題問道:“看來老夫當年給你的法決修練得不錯啊?!?p> 文陽公主一聽此言便來了興趣:“對了張爺爺,這套法決到底是什么,為何我感覺每當默念起這個法決之后,精神都會特別集中,無論做什么事都有了事半功倍的感覺。”
“嗯,這是聚元決,只是一種能增加靈……能在需要時讓你精神集中的基礎(chǔ)法決罷了?!?p> 文陽公主作為皇室的一員,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修士,但是也聽說過一些相關(guān)的傳說,對于這類信息的理解能力還是比較強的。
“先不說這個了,張爺爺,快幫我想想設(shè)置考驗的事吧。”
老道摸了摸胡須問道:“公主是想……”
文陽公主露出了一絲皎潔的笑容說到:
“我要讓那些前來提親的人一個都過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