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幾日后——
鳳命正在后花園賞花,已是四月初,氣候變暖,冬日里光禿禿的樹枝漸漸長出小小的樹葉,冒出一點(diǎn)點(diǎn)綠色,給這個世界增添了幾分色彩。
她是在枯木逢春時節(jié)出生的,是吉星,那個時候國家正在鬧干旱,國庫日漸空虛,人民的稅供應(yīng)不上,失去了財源途徑,朝廷里的“老鼠屎”都爭著偷糧,國庫也越發(fā)匱乏。
可鳳命一出生就開始驟雨,莊稼從新生長,河水重新流淌,動物也相繼出現(xiàn)。
她是國師的女兒,國師大人是歷代以來最有威望的國師,他的預(yù)言基本都成真了,世間還有關(guān)于他的謠言,說他能夠與天神對話,只不過他經(jīng)常保持神秘,總把“天機(jī)不可泄露”掛在嘴邊。
銀蘭小跑到鳳命身邊,在她耳邊道:“娘娘,裴闊來了。”
“來見他的小情人?”
“不是,他是來找你的?!便y蘭回答道。
沒想到裴闊居然來了鳳命的祈鳳宮,不知道是膽大包天還是重情重義了。
祈鳳宮富麗堂皇,金碧輝煌,宮殿的四角高高翹起,像是想要一飛沖天的燕子的尾巴。
裴闊穿著一身盔甲,銀灰色在太陽下閃爍,格外耀眼,頭發(fā)用發(fā)箍扎著,濃密烏黑的長發(fā)垂下,前面有中分的一小節(jié)劉海,遮住了部分輪廓,讓本就俊朗的容貌多了幾分神秘。
見到皇后,裴闊拱手一禮,道:“參見皇后娘娘。”
“起來說話?!兵P命語氣平淡到,一點(diǎn)也不像和裴闊情同手足。
若不是裴闊太了解鳳命,還以為是自己走錯國家了。
她這一生……實(shí)在有些凄涼。
“不去找你的小情人,來找我做什么。”鳳命問道。
聞言,裴闊單膝跪下,拱手行了一個大禮,道:“懇請娘娘,放蝶澈出宮。”
“她是陛下納入后宮的,你求我做甚?!?p> “你是一國之后,母儀天下,后宮的事你點(diǎn)點(diǎn)頭就行,你也知我與蝶澈感情深厚,就當(dāng)是賣我一個情面,放她出宮,與我長相廝守?!迸衢煈┣蟮馈?p> 鳳命卻轉(zhuǎn)過身,閉上眼睛,半晌才睜開。
“這件事我?guī)筒涣四??!?p> 哪怕是皇后,也不能隨意將妃子趕出宮和放走,必須經(jīng)過國君同意,不過若是皇帝足夠?qū)櫮缁屎螅瑓^(qū)區(qū)一名妃子,隨意便可放出宮,但鳳命與晁桉,他們直接的感情屬實(shí)復(fù)雜,有情,又好像沒有情。
聽到如此刻薄的一句話,裴闊站起身,指著鳳命道:“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妃子,你放她出宮又能怎么樣!”
雖然鳳命也想成人之美,可是她做不到,也做不了,她是一國之后,必須幫助一國之主穩(wěn)定朝廷,共建太平盛世。
鳳命轉(zhuǎn)身,“你與后宮雜碎偷情,這件事若是怪罪下來,你又有幾個頭夠砍?”
“她不是雜碎!”裴闊逐字逐句,咬牙切齒道。
“在這后宮當(dāng)中,妃子偷情,按照宮規(guī),處以死刑,裴闊,你……”話還沒說完,鳳命幾覺得脖子上一股疼痛襲來,鳳命的臉色先是變得通紅,后又慢慢變得慘白,原本紅潤嬌嫩的皮膚霎時間變得慘白,聲嘶力竭,漸漸呼吸不過來……裴闊想要她的命!
就在鳳命感覺自己臨近死亡時,裴闊突然松手了,剛剛失去呼吸,又猛地接受空氣,一時間嗆的鳳命猛咳,脖子上一道猙獰的掐痕。
“裴闊,你大膽?!兵P儀怒道,聲音也變得嘶啞。
“微臣還有事,就先走了?!迸衢熣f完,便拂袖而去。
待裴闊踏出祈鳳宮,銀蘭才從角落里小跑出來,看著鳳儀脖子上的掐痕,心疼道:“這個裴闊真是大膽的很,娘娘為何要如此退讓,你讓我躲著不要出來,自己卻白白遭罪?!?p> 鳳儀脖子很難受,嘶啞道:“就算你出來了,也做不了什么,裴闊這個人性子急,在朝為官不適合他?!?p> “娘娘的意思是……”
“應(yīng)王公府裴闊,目無法度,欺君犯上,襲擊一國之后,國后大度,不與計較,收其兵符,降其官爵?!闭f罷,鳳儀抬頭看了看天空,“去吧,很快又要下雨了?!?p> “是,娘娘?!便y蘭雖然還是很擔(dān)心,但她了解鳳儀,鳳儀要她做什么,一定要第一時間做好。
之后的事情,不言而喻。
自從繼位之后,鳳命便喜歡坐在窗前發(fā)呆,看著自然的風(fēng)景,聽著生命的歌聲,聞著世俗的氣息,靜靜的享受生命的流逝。
銀蘭在門外把守,這個時候,晁桉突然來了,他示意銀蘭不要出聲,自己悄然進(jìn)入。
他從后面悄悄抱住鳳命,在她耳邊低喃道:“鳳兒,辛苦你了,脖子還疼嗎?”
鳳命轉(zhuǎn)過頭,看著晁桉,回答道:“已無大礙,陛下,裴闊他已上繳兵符,對你已然沒有威脅,可否放過他的命?!?p> “不可?!标髓駭蒯斀罔F道。
“為何,他對你已然沒有威脅?!兵P命情緒突然涌上,說話似乎過激了。
“朝廷之中,只要還有命者,都可能咸魚翻身,更何況裴闊和應(yīng)王不會善罷甘休,近日的奏折也都在為他求情。”
“陛下要講什么,可否直說。”鳳命重新看向窗外,水靈靈的眼睛眨了眨,纖長的睫毛隨之晃動。
晁桉突然蹲下,看著鳳命,道:“只有死人,才能相信?!?p> 聞言,鳳命神色一變,心頭也一顫,不過稍縱即逝。半晌才道:“是,鳳兒明白了。”
晁桉聽到后站起身,又弓下身子,親了一下鳳命的耳垂,道了聲:“鳳兒乖。”說罷,便又要離開。
鳳命心道:如今連在這留都不肯了嗎?
她轉(zhuǎn)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似乎又想到了那位年少輕狂的少年郎。
那是記憶中,年少氣盛的他。
半晌,鳳命起身,她有點(diǎn)累,想休息片刻。
夜黑風(fēng)高,星辰浩瀚無垠,在那天空中閃爍的,即使現(xiàn)在耀眼,高高在上遙不可及,但終究會有香消玉殞,變?yōu)橛钪鎵m埃的時候,那個時候,不會再有人記得他曾經(jīng)的耀眼,因?yàn)樗麄兌枷肴《?,但誰又記得,夜空中最閃耀的星,也是從塵埃漸漸凝聚而成的。
她的這雙手,太不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