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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fēng)莊演義:囚鳥之役

第三十七章:南宮悠初遇刺客 奇遇謂天賜之緣

  禱告時,你我皆沒于滔天巨浪,被祈求的神明卻奢求我們禱告我們不曾禱告——題記。

  南宮悠是一位同情遭受悲苦民運的人,目睹自己秋風(fēng)莊下的小鎮(zhèn)被無道的官兵毀壞,決心每天都來看一看村民,尤其是楊河,從他那悲苦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他在強掩悲痛;和那幾個思想被束縛的傀儡般的孩子,他們需要徹底的解放。

  這么想著,他已經(jīng)挎著長劍,走到了小鎮(zhèn)的門口,小鎮(zhèn)的修復(fù)工作已經(jīng)將基礎(chǔ)的照明設(shè)置修復(fù)了個七七八八,所以在晚上走在廢墟中還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拖著長長的影子,邁著有回聲的步伐,腳下的車轍痕跡,還依稀可辨。

  那些都是創(chuàng)傷,永遠的創(chuàng)傷。

  忽然,一個身影在前方響起。

  “領(lǐng)頭人,見到官府刺客,還不伏法!”

  南宮悠鞠了一躬,“不知閣下何人?“

  “不便告知。”

  “再下姓南宮,名悠,因為朝廷壓迫,暫避山寨,到目前為止皆未干違法之事,為了我莊上百十來弟子,求貴刺客高抬貴手?!辈恢挥X間切換回了官腔。

  “沒干違法之事?”來人似乎微微一笑,“那官糧可是你截的?”

  ?。∧蠈m悠如夢方醒,東窗事發(fā)了,這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干脆,放手一搏。

  “那件事確實對不住官府,不過容在下下情回稟!”

  “休要多言,此處便是刀劍說話!”

  說罷,寒光凜冽,劍影重疊,攻勢已然壓迫而至,全在一個“快”字上。

  南宮悠拔劍招架,終是措手不及,左邊肩膀被輕輕劃破了皮外衣物?!昂每斓牡?!”南宮悠暗自吃驚,順手一劍反挑,兩人斗在一處。

  南宮悠的雙眼皆凄冷,自己犯的孽,就讓自己扛吧!但來人從面紗的縫隙中透漏出的目光,卻如兩道寒芒直刺面門。就從氣勢上來看,南宮悠就已經(jīng)輸了。

  南宮悠在這快如疾風(fēng)驟雨的攻勢間幾乎找不出什么成型的破綻,就算有,也沒有留給他插手的機會,在這短促的時間內(nèi),南宮悠嘗試著分析對方的路數(shù),但始終分析不出來,這劍法不是簡單的拼湊,而是一門全新的法門,既有疾風(fēng)劍的迅捷,又有決石劍的穩(wěn)重精準(zhǔn),但是自己現(xiàn)在所使用的龍吟劍法的壓迫氣勢卻一點也沒有。

  南宮悠看準(zhǔn)了一個破綻,一劍直取對方咽喉,明明看著人家的劍力道已經(jīng)盡了,而且位于自己的身側(cè),難以回劍自守。卻怎料……

  “嘿!”

  那把劍快似鬼魅,轉(zhuǎn)瞬間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了它該存在的位置,鏗鏘!在這力量面前,南宮悠的劍法似乎不過是一位孩童無傷大雅的打鬧。

  連這一招也失靈了……

  南宮悠再次變換路數(shù),腳步圍著刺客來回移動,作為代價,劍法的速度逐漸減緩。這是用身法來掩飾自己劍法的遲鈍,以此麻痹刺客。刺客果然中計,來來回回的,劍法逐漸轉(zhuǎn)向防守,進攻的劍招寥寥無幾。南宮悠原本使用手臂肌肉過度應(yīng)對對手的疾風(fēng)快刃早已力不從心,現(xiàn)在腿上的肌肉亦被調(diào)動,更加疲憊不堪,到了后來,甚至感覺似乎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了。

  刷!刺客恍惚間刺出一劍。

  怎么會是那里!

  南宮悠已經(jīng)躲閃不及了,自己毫無章法的步伐,盡然在自己筋疲力盡之刻出現(xiàn)了規(guī)律,可能是小小的停頓,也可能是缺乏能量和調(diào)整的大腦已經(jīng)無法構(gòu)思新的步法方向。

  但刺客終究是沒有成功,那一劍的目標(biāo),確實是南宮悠的移動軌跡,但還是差了將近半米,從這一劍回收的速度來看,刺客的力氣也開始竭盡,亦力不從心。

  很快,只要楊河手下的巡邏隊來到,自己就可以脫困了……

  南宮悠想起這個,不由得勇氣百倍,向著對手繼續(xù)進攻!鏗鏘!兩把兵刃再次撞擊在一起,刺客的劍法明明看著已經(jīng)全然混亂,卻還是迅捷無倫,依然占不到什么便宜。而南宮悠,卻因為缺乏實戰(zhàn)經(jīng)驗,而逐漸落了下風(fēng),只有靠著用蠻力強行壓下對方的攻勢,才能茍延殘喘須臾。但總體上來說,雙臂已是傷痕累累,而且力量耗盡,無法再戰(zhàn)。

  今日……是巡邏隊換班……會晚到一個時辰……

  糟了……想不到自己一世英名,盡然死在這里……原來是死在這里……死在這里也很好,楊河發(fā)現(xiàn)了我,一定會安葬我,我會和我所希望守護的村民們一同,合葬于墓地……這樣,也算死得其所……

  刺客忽然一轉(zhuǎn)攻勢,全然舍棄了技巧,一劍毫無遮攔的由天地向下疾擊!南宮悠立刻側(cè)身避開:“不敢!”。這是武術(shù)大師比試雙方力氣的方式,如果這一劍比輸了,輕則直接死在這一劍下,重則名聲盡失,生不如死,無顏面再浪蕩于江湖。所以,要不就有十成的把握接下這一劍,要不,就退開,自認個輸就得了。

  我,不配。南宮悠在心里暗自叫道,倒不是怕什么名聲,是怕死后無人繼承他的遺志。

  “沒事的?!闭l料刺客軟綿綿的開口了,雙眼綻成了月牙,“這里就我們兩個人,不會有人看見的。”

  “嗯?怎么會有刺客還為被刺殺的人保留名聲的?”

  “我也不知道?!?p>  說罷,第二劍舉起來了,刺客大喝:“想活命就招架吧!”這一劍的勢道,比第一劍有過之而無不及,割裂了周圍的風(fēng)聲,呼嘯作響。

  “我偏要進攻!”南宮悠在生死之前,完全拋棄了那淺薄無用的畏懼,釋放了頂天立地的傲氣。

  砰!電光火石,兩把長劍勢若雷霆的相互碰撞,南宮悠只道自己命數(shù)將盡,卻怎料兩人都向后退了一步,刺客反手拋棄了長劍:“在下輸了,再會?!闭f罷轉(zhuǎn)身,如飛燕般上房,沒入夜色。

  自己,贏了?

  南宮悠驚異的呆立在原地,剛才,自己竟然切入了對手的兵器?兩把相似的兵器竟然能相互切割,真是奇事!再看自己的劍,毫發(fā)無損。奇怪,自己的力氣也沒有多大啊?

  撿起對手的兵器一看,那竟然是一把木劍。

  天啊,剛才自己竟然被一把木劍困住交鋒了將近一百個回合?這位刺客的武學(xué)造詣,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雖然說是木劍,確實十分堅硬的木制材料,想比于鐵來說,還是差了些意思,但就木頭材質(zhì)來說,已經(jīng)是佼佼者了。能弄到這么好的材料,想必這位刺客一定有門路,一般的刺客雖然說是朝廷成員,也受和朝廷士兵一樣的訓(xùn)練,甚至更為靈活精細。但門路這個東西,在現(xiàn)在這個人心不古的時代,信任逐漸開始分崩離析的時候……人們都會第一步顧及自己。所以那些坐擁礦山,制造方法的人便牢牢的控制住了自己所能掌控的所有產(chǎn)業(yè)。

  除非有關(guān)系,否則好原料與你無緣。

  所以……南宮悠舉起木劍,對著月光查看,這劍雖然被切入,但創(chuàng)口并不算深。他頓時動了愛寶之心,收起了木劍。

  “前面的,是什么人!”

  巡邏隊!來的太及時了!

  “你們可是這座鎮(zhèn)子的巡邏隊?”南宮悠高聲詢問。

  “是!你是哪位?”

  “請稟報楊河,我是南宮悠,來看他了!”

  巡邏隊帶頭的幾個人低聲嘀咕了幾聲,“好吧,我們回去通報一聲!”

  很快,兩位老熟人碰了頭。

  “你說,你碰上殺手了?”楊河呷了一口濃茶,對這類事情顯得尤為平靜。

  “是,武術(shù)還很強,要不是他拱手相讓,我早就死了。”南宮悠驚魂未定,猛灌下一口茶,大汗淋漓。

  “習(xí)武之人,不能不習(xí)慣這樣的事情?!睏詈訋е鵁o限關(guān)懷抬起頭來,凝視著南宮悠輕浮的慌亂,“刺殺這種事情,本質(zhì)上來講就是樹大招風(fēng)。”

  “那我該怎么做呢?”

  “磨練武功,邪的歪的不管用。偷襲得勝永遠只能勝利一次。不過對付邪惡之人,用點歪門邪道來懲戒,也是上策。對了,南宮悠啊,如果有個正人君子要殺你,那你會不會用那些歪門邪道的辦法來救命?”

  “不會。對付正人君子,我任何時候都是尊重的?!?p>  “到了那時候,就由不得你了。”楊河慈祥的微笑著,“禮法是有限的?!?p>  南宮悠細細揣摩著這句話的涵義,禮法是有限的……禮法有限……“敢問前輩,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是一位貪官,你知道什么是忠臣之道,你難道就能放棄到手的利益嗎?”

  “確實不能?!?p>  “那便是了,理論,要用于實踐?!?p>  “原來如此。”

  楊河抬頭看了看天上皎潔的明月,回憶起了那一段道義充斥世間的歲月,那時候,不需要勇氣。

  南宮悠也喝了一口濃茶,壓抑了許久的恐懼終于被吞入腹中,無法再在口腔里攪和著那些語句。

  于是,這一老一少二人暢談了許久關(guān)于小鎮(zhèn)重建的事宜,不經(jīng)意間,提到了最近正在進行的工程。這二人便在夜間工程停工的時候前往視察。

  只見一座座巍峨的建筑,或已經(jīng)搭上了腳手架,或上面已經(jīng)被涂上了各種痕跡來標(biāo)注該拆除的部分,或巍然不動,干干凈凈的墻面無不預(yù)示著它們將被遺棄的命運。

  只是但愿,這世界,也能如此般破除腐朽,修筑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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