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亂棍打死
明明真相就在嘴邊,都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卻總有人對它們置若罔聞。
望月不明白,從在東襄城第一次見到她們?nèi)似?,望月便從未苛待過誰。
妖界并無那么明顯的尊卑之分,即使是妖王宮里的婢女,也會為主子所敬重。
而來人界三年,望月發(fā)現(xiàn)這幾乎是天方夜譚。
在人界,在某些高位者眼里,下人奴才和一條狗沒什么分別,都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指哪里咬哪里。
若是狗不聽話,或是敢咬主人,直接打死便是。
他們似乎忘了,那也是條人命。
在這樣的觀念下從小長到大,他們從未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對。
因為向來如此。
就如一端綁了秤砣的桿子一樣,往重的那邊沉到底,一邊不想改變,而另一邊對此無能為力。
即使有時橫然生出重物,往輕的那一頭墜下去,也只是像往江水里投了一塊石頭,剛落入水里時濺出巨大的水花,但等水花落下去,就還是原來那條往東滾滾而流的大江。
杠桿另一頭彈跳了一下,轉(zhuǎn)眼又沉了回去。
那些死死往下沉的秤砣,就是從前的王婉言,現(xiàn)在的珺瑤郡主,還有這整個皇宮里錦衣玉食的主子們。
望月以妖的邏輯走進人界,像對待“人”一樣,對待身邊所有身份的人,而不分高貴或低賤。
玉竹卻似乎不需要望月的關心和尊重,甚至拋棄了尊嚴與原則,做他人腳底下?lián)u尾巴的狗。
直到這時候,還是執(zhí)迷不悟。
“當真是……可悲?!?p> “你說什么?”玉竹眼睛緩緩睜大。
“我說你可悲。”望月甚至不屑于給她一個正眼,“就當我之前的好心好意,都喂了狗吧?!?p> 可悲,這兩個字跟針一樣,扎到玉竹的心底里去。
“可不是么,在你們做主子的眼里,我們只怕連狗都不如?!?p> 玉竹眼睛瞪到極大,目眥欲裂。
連語氣里都帶上了濃重的恨意。
“你以為你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樣嗎?到頭來不還是從未把下人當人看過,都是虛情假意而已!”
“把這賤婢拖出去,亂棍打死!”
不知是誰下的令。
有侍衛(wèi)過來,拽住玉竹的雙臂,將她往殿外拽。
玉竹一路掙扎謾罵,直到消失在殿外。
望月眼前依舊是她那張被恨意扭曲的臉。
殿外傳來棍棒擊打的聲音,夾雜著痛呼聲和骨頭碎裂的聲音。
要一個奴才的命,只需一句話而已。
皇帝耗盡了耐心,罰秦意如和駱琴簫各自回府禁足三個月,然后將所有事情丟給皇后,拂袖而去。
皇后看著這面目全非的壽宴,身心俱疲。
看完熱鬧的人一個個離開,今日所發(fā)生的事情將和長了翅膀的鳥一樣飛出宮外,成為他人飯后的笑談。
望月依舊跪在地上,戚嬤嬤來問過她,但望月誰都不理。
她不覺得自己被“冤枉”有多委屈。
她只是覺得,玉竹本可以不用死的。
不知何時,瑾妃站在望月跟前,描金的裙擺層疊華麗,望月能聞到她身上的百合花香。
“今兒這么多事,你也累了吧,去本宮宮里坐坐,喝杯茶怎么樣?”
大殿里,只有她們二人,還有一個宮女。
望月順著她的裙擺一路抬起頭,最終和她四目相對。
瑾妃看著她笑,一點沒有之前那種妖艷寵妃的氣勢,她可以說是溫柔地笑著,反倒和皇帝有些相似。
都有種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zhì)。
瑾妃住在燕容宮,很是奢華,即使是鳳吟宮里,也沒有這樣窮奢極欲的風格。
似乎這皇宮里所有的好東西,都被皇帝往她這邊送了。
瑾妃似乎很喜歡望月,牽著望月的手往殿中領,望月覺得她的手很是溫暖,連手指那些冷冰冰的戒指,都有著她的體溫。
“你們都下去吧,任何人不許過來打擾?!?p> 宮女們低著頭,關上大門。
殿中點著熏香,便是有些濃烈的花香味,其中以百合香最重,想必瑾妃身上的百合花香,就是染上了這熏香的氣味。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瑾妃轉(zhuǎn)身看著望月的臉。
“望月?!?p> “望月……”
她臉上出現(xiàn)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松開望月的手,瑾妃輕輕撫上望月的臉頰。
“望月,你可知道望舒?”
望月臉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她真的不知道,從來都沒有人提過望舒這個名字。
瑾妃看到她的表情便懂了:“妖界誰人不知望舒娘娘的大名,看你這樣子,就不像我們妖界的人?!?p> “什…”
望月徹底愣住了,“你也是?”
“我姓白,白瑾瀾,本名白瑾,我父親是妖界至尊,妖王白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