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也是庶出
一聽望月問她，駱琴簫反倒別過臉去，用手背按了按眼角，似是在擦眼淚。
過了一會，駱琴簫嘟噥著說：“她們欺負人?！?p> 望月沒說話，把手里的帕子疊了疊，遞到她跟前。
駱琴簫沒接，而是繼續(xù)委屈道：“只因為我是庶女么…庶女就得被人瞧不起么？”
望月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她連自己父親都沒見過，也從未有過兄弟姐妹，還真不知道這嫡庶有什么差別。
“庶出的女子……不如嫡出女兒嗎？”
駱琴簫聽見望月這樣問，卻是有些驚訝地道：“你沒有兄弟姐妹嗎？”
“沒有?！?p> 見駱琴簫遲遲不肯接過她遞去的帕子，望月只好有些尷尬地把手拿回來。
這時候駱琴簫一把扯走望月手里的帕子，在兩邊眼角掖了一下。
“我爹府上只有我一個女兒，上頭還有兩個嫡出的哥哥，”她邊抽泣邊說，“我娘也是正經人家的小姐，不知為什么，非要嫁給人做妾…現在倒好，生出來的女兒也是庶出，一輩子抬不起頭?！?p> “能否抬起頭做人，看的不是嫡庶，而是自己?！蓖虏恢撜f什么安慰她，只能說些這樣的話，至少讓她心里好受一點。
只要做人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沒有什么抬不起頭的。
“你懂什么，”駱琴簫嘟噥著，明顯不領情，“你就是嫁了人，也是正經的嫡妻，以后生了孩子也是嫡子。像我們這些庶出的女兒，要么嫁給人做妾，要么嫁給同樣庶出之人，到死都被人壓上一頭?！?p> 望月無話可說了。
珺瑤郡主在不遠處和同行的幾位小姐說了一會子話，就帶著她們往望月站的這棵樹底下來。
雖然看珺瑤郡主不爽，望月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福身行禮。
“駱小姐什么時候和將軍夫人走得這么近了？”
最先開口的是一個身穿紫衣的女子，說話文文弱弱的，兩只杏眼不住地在望月身上打量。
她和寧曜還沒拜堂成親呢，就一口一個夫人的叫她……
“這位小姐認得我？”
望月溫婉一笑。
“夫人的大名，只怕全京城沒人不認識吧，”珺瑤郡主接話道，“是吧？趙小姐。”
后半句話，郡主是對她側后方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子說的。
一聽到“趙小姐”這三個字，望月瞳孔微縮。
“元珍甚少出門，都聽說過夫人的事兒，很是羨慕將軍與夫人鶼鰈情深呢。”
元珍，趙元珍。
她是趙昌德的女兒，那日寧曜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拒的就是賜婚他與趙元珍的圣旨。
而她父親趙昌德，就是害程小姐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望月沒想到自己竟然這么快就和趙元珍打了個照面。
趙元珍很是低調，一身藍裙，料子和剪裁都是上好的，卻跟故意一樣做出一身簡單的款式，頭上戴的珠翠寶石也不甚奪目，中規(guī)中矩。
趙元珍身材高挑，卻不搶眼，手中執(zhí)一團扇，時常掩唇而笑，只露出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睛，看不出其中的情緒。
對比起旁邊那位精心打扮過的紫衣的小姐，還有珺瑤郡主，趙元珍明顯不搶那二位的風頭。也是往人堆里一放，都找不出來的那種人。
望月直覺此人心計頗深，不免生出幾分警惕。
“趙小姐若不提，本郡主都要忘了，當初賜婚的圣旨都送到寧將軍跟前了，寧將軍卻堅持拒婚，要娶夫人為正妻。也不知是吹了什么枕邊風，把寧將軍迷得暈頭轉向，抗旨的事情都做得出來?！?p> “將軍對夫人也是真心喜歡，元珍也不能做棒打鴛鴦的事兒呀?！?p> 這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話全叫她們說盡了。
不知其中原委的，只當是望月以美色誘惑得寧曜堅持抗旨，而她趙元珍，不過是個被人橫刀奪去姻緣的可憐女子。
自己不動聲色地左右看看，戚嬤嬤在一旁垂首不語，望月想找個由頭避開她們都找不到。
“駱小姐和將軍夫人走得如此近，怕不是也想和夫人一樣，將來找個像寧將軍一樣的嫡出長子，做個正妻吧？”
紫衣女子看著柔弱，說話卻是句句帶刀。
“她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東西，”珺瑤郡主掩唇一笑，“庶出就是庶出，天生下賤，哪能和嫡出子嗣相提并論?！?p> 駱琴簫被這么一說，直接急紅了眼，被身后眼疾手快的嬤嬤一拽，才沒直接沖上去。
“郡主看不起我駱琴簫便也罷了，怎的天下庶出的兒女都不配活著了嗎？”
幾個女子你一言我一語，鬧得望月腦袋嗡嗡響。
她索性往樹干上一靠，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慢悠悠地說：
“我記得，璋王殿下還是皇子的時候，排行第六，也并非中宮嫡出，這么一看，璋王和郡主殿下也是庶出一脈啊?！?p>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她們全都聽見。
幾個女子瞬間安靜下來。
珺瑤郡主明顯沒想到望月會這樣說，指著望月的鼻子，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你…”
“你放肆！”紫衣女子也指著望月，“你敢侮辱璋王殿下和郡主？”
趙元珍適時往后退了一步，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四周已有不少人朝她們這邊看，眼神或是好奇，或是同情，或是幸災樂禍。
“哎呀，”望月忽然臉色一變，瞪著無辜的大眼睛，虛掩住嘴說，“是不是妾身說錯話了，可明明，方才說庶出子女天生下賤的，是郡主您自己??！”
她還故意提高了聲線，讓那些看戲的人都聽個清清楚楚。
頓時有幾個庶出的夫人小姐變了臉色，看珺瑤郡主的眼神也不對了。
此時戚嬤嬤也拽了拽望月的袖子。
望月往珺瑤郡主身后一看，心領神會地閉上嘴。
郡主氣得臉色鐵青，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偏偏望月還一副無辜的表情，更是讓她怒火中燒。
“賤人，你該死！”
她罵了一句，高高抬起手臂，掄起巴掌就想往望月臉上扇去。
“放肆！”
這一聲把珺瑤郡主嚇得整個人一抖，轉頭就看到一張嚴肅的臉。
紫衣女子看到來人，臉色瞬間不對了。
“玉…玉嬤嬤……”
玉嬤嬤冷著臉，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
“奴婢見過郡主，意如小姐，元珍小姐，還有這位——將軍夫人。”
珺瑤郡主見到玉嬤嬤，就跟小雞見著老鷹一樣，連忙放下手站好。
“今日是皇后娘娘壽辰，郡主卻帶著意如小姐在鳳吟宮里如此喧嘩，甚至還想出手打人，聲音大到奴婢在殿中都聽見了，如此放肆，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嗎？”
“珺瑤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