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無錯之人
這話一出,周圍百姓都開始盯著珺瑤郡主的裙擺和鞋面看,同時議論紛紛。
“這不就是找茬么……”
“地上本來就有泥,那么多人走過,弄臟鞋洗洗不就得了?!?p> “郡主那么身嬌玉貴,還親自到市井街頭逛?!?p> “來找茬的吧,挑軟柿子捏。”
……
都說法不責(zé)眾,珺瑤郡主還真不能任性到把整條長街的百姓都給扣押起來責(zé)罰,哪怕這些人都在她耳邊指指點點,說些不堪入耳的話。
寧曜這時候還補充一句:“若是郡主實在寶貝這身裙子,宣榮府的下人可以為您清洗干凈,完完全全地送回王府,或是賠您一套新的滿繡衣裙。您看如何?”
珺瑤郡主抿了抿唇角,一雙美目死死盯著寧曜身后的望月。
望月也不怕她,大大方方地反瞪回去,她倒要看看這個郡主還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寧曜,你當(dāng)真要為了一個女人,得罪整個璋王府?”
珺瑤郡主乃璋王孫宓之女。
這是威脅,朝中官員得罪親王,寧曜以后的仕途不會有多順利的。
她不會吃這個啞巴虧,她是郡主,憑什么要被一個將軍的未婚妻欺負?
“要么寧將軍就將此女和那個奴才交給璋王府,由本郡主來懲治其大不敬之罪,否則寧將軍就瞧好吧,看看是我璋王府厲害,還是您宣榮府屹立不倒?!?p> 寧曜本就不善的面色更添了一分陰沉。
區(qū)區(qū)凡人,也敢威脅他?
望月又往寧曜身后躲了躲,這郡主還不知道,她言語威脅的這位可不單單是個將軍。
真要惹得寧曜發(fā)怒,別說璋王府,就是整個皇宮,寧曜都能給它鏟平了。
誰讓他是神仙呢。
松羽在后頭扶著連英,也忍不住冷笑一聲。
不自量力。
寧曜挑了挑眉,忽然笑了出來:“還望郡主慎言,璋王爺進來身子欠佳,就等著原州郡旱災(zāi)過去,好好在王府中養(yǎng)病呢,郡主可別氣到他了?!?p> 原州郡是璋王的封地,近月來旱災(zāi)頻起,秋收糧食嚴(yán)重不足,災(zāi)民難以過冬,璋王卻無所作為,災(zāi)民等待無果,已有暴動之勢。
璋王無奈,只能上奏朝廷,希望朝廷能下發(fā)賑災(zāi)糧食與銀兩,然而還未等朝廷有所回應(yīng),原州已有三起災(zāi)民暴動事件,璋王手底下的兵力不足,無法與之抵抗。
于是璋王有意跟朝廷商量,向?qū)庩捉璞迦f,以壓制暴動。
璋王有求于宣榮府,怎會為了這點小事,和宣榮府交惡呢?
珺瑤郡主見威懾根本不起作用,望月還整個躲到了寧曜后面,更是氣到雙手攥拳,想狠狠錘在什么東西上。
“好,很好,爹爹一向最疼我,他遲早會幫我出這口惡氣,到時候你們宣榮府,還有你!”珺瑤郡主抬手指著望月,“統(tǒng)統(tǒng)都會到本郡主跟前下跪求饒!”
望月當(dāng)著她面翻了個白眼,理都沒理她。
珺瑤郡主撂下這一句狠話,轉(zhuǎn)身就走,她身邊的丫鬟也惡狠狠地瞪了連英一眼,跟著她主子走了。
幾個侍衛(wèi)也灰溜溜地從地上爬起來,頭也沒敢抬,趕緊撤退。
見珺瑤郡主都走了,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慢慢散開。
“到底是怎么回事?”望月回頭去問連英。
連英被打了一巴掌,臉腫得老高,低著頭,老老實實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她本就是去買橘子的,去小攤上買了大約十來個,用布包著抱在懷里,準(zhǔn)備去找望月他們。
不料在她轉(zhuǎn)身時,被路人撞了一下,連英一個趔趄,懷里的橘子掉了兩個到地上摔爛了,連英蹲下來撿,這時恰好珺瑤郡主路過,踩到了連英掉下來的橘子。
橘子汁濺到了珺瑤郡主裙子上,連英看見了,一時慌亂,忘了自己在外面已不用自稱奴婢,珺瑤郡主一聽,便知道她肯定是哪家的丫鬟,被下人弄臟了衣服,她作為主子當(dāng)然得罰。
連英確實是無心的,但只是替自己辯解了一句,珺瑤郡主身邊的丫鬟便說她無禮,上來就給了她一巴掌,把她打跌在地,橘子也朝四面八方滾去,被人群踩得稀爛。
還好此時望月及時趕到,不然那任性的珺瑤郡主真不會放過連英。
這件事只是巧合而已,連英并沒有錯,只是因為她是下人,才要為自己完全無錯的事情受罰。
簡直荒謬。
“是奴婢做錯了事情,奴婢甘愿領(lǐng)罰,還請將軍和姑娘治連英的罪。”
連英說著就要跪下去,文南也跟著連英“撲通”跪了下來,“將軍、姑娘,是奴婢教導(dǎo)無方,奴婢也有錯,請主子治罪?!?p> 望月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寧曜,這事她沒法做主。
卻發(fā)現(xiàn)寧曜正盯著她看,似乎是在等望月發(fā)話。
望月指了指自己,用眼神詢問他,寧曜以點頭回應(yīng)。
看來她不做主不行。
“既然你們都這么說了,”望月考慮了一下,“那就罰你們——”
她還拉長了聲調(diào)。
“我記得南方有道名吃,叫做肉燕,是用豬肉錘打成皮,里頭再包上餡料煮制而成,我想吃那個,就罰你們回去瞧瞧怎么做,明兒我就想吃?!?p> 連英和文南皆是一愣。
“姑娘……”
“怎么,我說得不清楚?”
就連寧曜也跟著點頭:“她說什么就是什么?!?p> 但連英不明白,做奴才的給主子平添麻煩,為何主子不罰她?
為何?
“為何姑娘不罰奴婢……”連英鼻子很酸,眼前也慢慢被淚水變得模糊。
“不過是巧合而已,本就不是你的錯,是那郡主咄咄逼人,為何要罰你?”
“可郡主說要針對咱們宣榮府,會報復(fù)姑娘和將軍的?!?p> 望月在連英跟前蹲下,抹去她臉上的眼淚:“那小丫頭面子上過不去,說兩句狠話罷了,咱們沒錯就是沒錯,無錯之人,不用為他人的過錯承擔(dān)責(zé)任。”
“姑娘……”連英嘴一癟,差點哭出來。
“好了,不哭,這還在街上呢,咱們回府再說。”
“姑娘,不,主子,您從今天起,就是連英的主子,連英只認(rèn)您一個主子?!?p> 連英鄭重地跪在地上,對望月磕了一個頭。
望月也沒攔著她。
“好家伙,我這就被扔了?!睂庩酌嗣亲樱劾锸茄诓夭蛔〉男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