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養(yǎng)成的習慣。
每次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照鏡子。
但這次不用照了,看看窗簾就知道了。
很清楚,這是自己的眼睛。
眼鏡不在自己的床邊,通行證也換了,是自己的名字。
看了看書桌的方向,林曉正坐在那里,聽他醒了轉(zhuǎn)過頭來笑道:“早上好。”
“早上好。”
但看看時間,其實已經(jīng)是中午了。
昨天他們睡的太晚了……
后半夜總是突發(fā)時間最多的時刻。
方一鳴去洗漱,擠牙膏的時候問林曉:“有什么新聞沒?”
“我也是剛醒,新聞每天都有。”
林曉拿起報紙說:“銀行出了新規(guī)定,大額轉(zhuǎn)賬需要身份確定?!?p> 方一鳴在衛(wèi)生間支吾了一下,林曉繼續(xù):“第35例異體剝離手術(shù)失敗了,病人死亡?!?p> 方一鳴的動作停了一下,又支吾了一聲,但林曉聽懂了:“原因是植物神經(jīng)失能,異體跟整個腦組織的連接,比想象中還要緊密。”
方一鳴吐出了水,開口說話:“看CT就知道了,他們就是不聽。”
“不是不聽,是著急,”林曉說,“你知道嗎?據(jù)說中央都進入戰(zhàn)時隱蔽狀態(tài)了……許多核掩體都開始啟用了。”
方一鳴搖搖頭,滿臉的憂慮和擔心:“傳播方式到現(xiàn)在都沒確定下來,都是瞎著急。”
林曉反倒輕輕一笑:“我倒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p> “你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p> “那當然,熱鬧永遠越大越好看。”
方一鳴突然低下頭,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突然變臉高聲吼道:“昨天不是讓你洗澡之后再睡覺嗎?”
“哎呀,太困了,忘了,”林曉不在意道,“我這不是覺得你喜歡洗澡,把洗澡機會都留給你嗎?就算我洗了,到時候你又會說哪里洗的不干凈……”
方一鳴只能又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回來,林曉已經(jīng)把倆人的午飯帶回來了,說是午飯,其實是早飯的配置,豆?jié){加小籠包。
方一鳴的那份還給加了醋和姜絲。
這總算讓他稍微消了氣。
一邊準備吃飯,又一邊把剛才林曉看的那張報紙拿起來看詳細內(nèi)容。
林曉也不再跟他搭話,只是自己拿著饅頭在陽臺上看外面的人干活,又跟以前一樣開始數(shù)人頭。
等方一鳴吃完也出來一起數(shù)的時候,林曉說:“還記得昨天我們倆打的賭嗎?”
“沒賭吧,又沒賭東西。”
“所以要賭點東西嗎?要不然這種日子可怎么過……連臺最基本的電腦也不給?!?p> “不是說快批下來了么……”
“我看就是哄我們的,不可能批下來,我們現(xiàn)在也都在觀察期。對我們,他們都還沒下判斷呢?!?p> 方一鳴再次搖頭:“不該謹慎的地方瞎謹慎……這樣的日子再過一段時間,我都想跑了。”
“算了吧你,你這種潔癖……萬一跑到一個七老八十,生活都不能自理的老頭身上,那你不被活活惡心死?”
方一鳴心想還好剛才已經(jīng)把早飯吃下去了,要不然就沖他這句話,這飯就吃不下去了。
“賭跑步吧,誰輸了,誰就要幫對方跑五公里。”
方一鳴冷笑:“我們倆的身體沒一個能支持五公里的。”
“那就三公里?!?p> “行。我賭的是他們不會跑,你呢?”
“那我只能賭會跑了,跑一個也算。”
他們來到樓下,在樓梯口問二樓警衛(wèi):“程成他們倆醒了嗎?”
“醒了一會了。”
“表現(xiàn)怎么樣?”
“還算正常,”兩個警衛(wèi)互相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好奇的反問他們倆,“你們又換回來了?”
“對。”
“那恭喜了。”
“沒啥好恭喜的,還不知道要換多少次呢?!?p> 來到門口,還是方一鳴走前面,禮貌的敲門,里面有人喊了:“還指望我們自己打開手銬給你們開門嗎?”
方一鳴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林曉。
林曉知道他的意思——他贏了一半了。
說話的自然是程成。
不過按照規(guī)定,還是要驗證身份:“家庭住址……你爸媽名字……你手機號碼……第一個女朋友名字……”
是程成沒錯,他沒跑。
林曉上去打開手銬,又帶著一點希望去看陳晨。
“家庭住址……父母名字……手機號碼……最喜歡的書是什么……”
是陳晨,也沒跑。
林曉回過頭又說:“其實你這身板已經(jīng)夠健康了,我聽說很長時間不跑步的人,突然鍛煉睡覺腿會抽筋的,會不會影響實驗?”
方一鳴冷笑:“實驗失敗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缺乏鍛煉說不定還會猝死的,對實驗影響更大?!?p> 坐下來之后,倆人又問程成:“晚上的夢境,說一說吧,一個人還是很多人?”
“很多,有好幾十個……”說起夢境,程成現(xiàn)在都有點后怕。
其實他醒來已經(jīng)好幾十分鐘了,如果是以前,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手銬銬在床上,肯定會喊,但他卻一個字沒說,其實他還是在體會夢境里那種感覺。
“就像一群鬼……他們盯著我,要我的身體一樣……”
問陳晨,結(jié)果也是一樣。
如果說第一次意識置換,他們是在無意識狀態(tài)下的隨意選擇,沒什么心理壓力的話。
這一次,他們可是提前得到了警告。
所以誰也沒敢換。
程成這個時候注意到了倆人胸前掛著的通行證,他驚訝了一下,又釋然了:“你們……換了?”
“對,換了。”
方一鳴伸出手說:“再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方一鳴,正牌的。他是林曉?!?p> 程成看著林曉的眼鏡,點點頭:“你好?!?p> 離開房間,倆人去對面樓里報道,嚴教授不在,不過具體負責項目的陸超,倆人交回了日常的實驗報告,陸超看了一眼,皺起眉頭:“又找到兩對,下午來,到時候你們接待一下,還是按老規(guī)矩?!?p> 方一鳴點頭,林曉說話:“行,沒問題。”
倆人回去,接著下棋。
到三點的時候,對講機里有人說話了,車到了。
新來的兩對也都是男的,方一鳴在嚴教授那里看過原始數(shù)據(jù),意識置換目前統(tǒng)計的男女置換比率,是8比2。
一般來說,男性更傾向于冒險,女性更加保守。
不過也好,一般來說,女性的工作更難開展,因為她們心理上的戒備更難以消除。
女性來園區(qū)的逃跑率是百分之百。
兩隊人進來之后,還是例行的談話,介紹環(huán)境,先讓他們的心態(tài)平穩(wěn)下來,對環(huán)境有一個起碼的接受。
然后讓他們?nèi)ソ邮軝z查,那就不是他們的工作了。
新來的兩對沒什么稀奇的,四個人都是學生,第一對是一個學校的,但是不認識,第二對是在網(wǎng)上認識的,現(xiàn)實里沒見過面。
這情況倒是更方一鳴和林曉有點像。
下棋的時候,林曉又想打賭,似乎想要拿回自己的賭注。
但是他們這次意見卻又賭不起來。
因為判斷都是一致的,這兩對肯定要跑。
對話的時候就聽出來了,都是高中生,還都是高一,學習成績,都很糟糕。
這個年紀的學生,叛逆期還沒過……根本不可能聽話。
他們滿腦子都是穿越和改變世界,更別說學習差,對高中枯燥的學習生活本來就抵制了。
但該干的工作還是要干。
晚上,和之前一樣,倆人和這新來的三對分別談了話,并上了手銬。
第二天一早,方一鳴睜開眼,模糊一片。
他拿起身邊的眼鏡,又去洗漱。
林曉不在,看來出門去了。
去食堂吃飯的時候,才看到林曉回來,渾身大汗淋漓的,拿起手機給他看:“你的3000米,我還多送了你2000。”
吃完飯回頭,去2樓,警衛(wèi)還是昨天的兩個,沒換。
但出事了,四個人都跑了。
早上五六點的時候四個人就挨個醒了,自然是一通亂喊,方一鳴和林曉他們睡的死,沒聽到。
但警衛(wèi)們可被煩的夠嗆,嚴教授和他手底下一幫學生都來了,又是測試,又是問話。
每次有人跑都是這樣,有他們忙的。
方一鳴和林曉嚴格來說只是順便幫幫小忙,所以聽了之后也只是當聽新聞。
倒是去看程成倆人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他們的情緒有變化。
程成是比較明顯的,他是早上被嚇醒的,隔壁的幾個人突然發(fā)瘋似的喊,估計都以為自己被什么人綁架了。
畢竟誰一醒來看見自己被銬在床上誰不怕。
陳晨還是一句話不說,用方一鳴的話來說,陳晨應(yīng)該是被嚇傻了。
今天應(yīng)該不用去交報告了,陸超一夜沒睡,估計順便就把這活給干了。
但方一鳴和林曉還是去看陸超。
陸超頂著一對熊貓眼,看到倆人的時候又嘆了一口氣:“你們的事情也不用著急……上面說可以的時候,自然就可以了?!?p> 方一鳴點頭表示理解,林曉發(fā)言:“我們沒著急?!?p> 方一鳴補充了一句:“起碼要有個標準,我們的觀察期多長。”
“標準有,天天改……”陸超也是頭疼,“現(xiàn)在執(zhí)行的還是最保守的觀察標準,是一個月……”
“一個月那是對精神病人的康復(fù)診斷標準吧?!绷謺匀滩蛔〔遄?。
陸超兩手一攤,表示無奈:“我們也只是執(zhí)行者,雖然不算合理,但總算也是一個參考的標準?!?p> 方一鳴用腳碰了一下林曉,制止了爭辯,倆人又回去。
在路上林曉又忍不住抱怨:“官僚主義害死人,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本來是想去給他們幫忙的……”
方一鳴卻很淡定:“遇到這種事情,肯定是能多保守就多保守,穩(wěn)定壓倒一切,等吧,這不是都一個禮拜了么?!?p> 林曉又突然換話題:“對了,閱覽室里有金瓶梅你知不知道?”
“金瓶梅有什么好看的……”方一鳴說,“我早就看過了,比小黃文差遠了。”
今天晚上沒人來,意識置換的例子滿大街都是,意識互換,還是要看運氣。
算好消息也是壞消息,好的是他們不用忙了,壞的是他們真的是沒事可干了。
上樓的時候,方一鳴忍不住又說:“實在是無聊,要不去回憶一下經(jīng)典吧?!?p> 不過等倆人抱著書回到自己房間,看到里面已經(jīng)被安裝好的兩臺電腦時,立刻把手上的經(jīng)典扔到了九霄云外。
幾分鐘后,倆人大概檢查了一下電腦,跟之前陸超說的一樣。
不能上網(wǎng),重啟會重置系統(tǒng),有要保存的東西只能放在局域網(wǎng),內(nèi)容會被監(jiān)督。
能存東西的空間也不大,就幾百G。
方一鳴趕緊去登陸,發(fā)現(xiàn)局域網(wǎng)里已經(jīng)被人塞了一大半了。
方一鳴趕緊先下載了幾個單機游戲,等游戲安裝好之后,迫不及待的進去。
倆人聯(lián)機打到大半夜,一直到警衛(wèi)過來讓他們睡覺,才覺得時間過的怎么那么快。
臨睡前方一鳴又說起了他們剛來的時候,林曉說過那個老段子:“要是把你放一個荒島上一個月,電腦,美女,還有可以帶走的錢,三選一,你會選哪一個。”
那時候林曉的回答是:“看錢有多少了,還有美女有多美?!?p> 但是前天晚上林曉就在哀嚎:“電腦,絕對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電腦!”
現(xiàn)在林曉滿足的砸吧著嘴:“錢和電腦都有了,美女也該來了。”
倆人午后才下樓,去吃飯的時候正好看到二樓陸超和嚴教授都在,而且是在程成他們房間門口。
出事了,倆人對視了一眼。
“人都跑了?”方一鳴問警衛(wèi)。
“聽說就跑了一個,另一個還在。”
倆人聽了立刻湊過去,看到程成正坐在桌子面前,接受身份確認。
他們房間里也有電腦,是同一批到的。
因為他們有實驗任務(wù),所以倆人不被允許玩電腦,要同時睡覺。但說實話倆人躺在床上誰也沒睡著。
后來陸超給他們打了安眠藥,程成夢里還是一樣,看到一群人,按照規(guī)定,他沒按按鈕。
他先醒,但是看到陳晨一直睡,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程成也對意識置換有一點基本的了解了,他知道發(fā)生意識置換的兩個人,也許睡覺不一定是同時睡,但是醒來的時間基本是一致的。
三個小時后陳晨才醒,也就是15分鐘前。
醒來后陳晨第一次主動說話,然后讓程成給他打開手銬。
那會程成幾乎是眼前一黑,他心里知道,完蛋了,這貨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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