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shí)的欒府內(nèi)室,欒施正捧著一個巨大的觥在飲酒,忽聽陳鮑兩家兵到,那觥不覺墜在地上。高疆雖也醉了,卻還留有三分清醒,對欒施說:“咱們趕緊聚集家甲入宮,奉主公以伐陳鮑兩家,沒有不勝之理。”
高疆在前,欒施帶領(lǐng)家甲殿后,從后門殺出一條血路,直奔齊宮而來。陳無宇,鮑國知道他們要挾持齊侯,在后頭緊追不舍。高氏族人此時(shí)已得訊,也聚眾來救。齊宮內(nèi)的齊景公聽說四族率眾來攻,正不知是怎么回事,忙下令守門吏緊閉宮門,重甲看守,一面命內(nèi)侍召晏嬰入宮。
欒施與高疆攻不進(jìn)虎門,只得在門右屯兵;陳鮑兩家屯兵于宮門之左,兩方相持不下。不一會兒,晏嬰冠冕駕車而來,四家都爭相召他,可晏嬰誰都不理,對他們說:“晏嬰惟主公之命是從,不敢自做決斷?!?p> 守門人將大門開個小縫,只放晏嬰一人進(jìn)來。齊景公問:“眼下四族相攻,兵馬都到了寢宮門外了,該怎么辦?”
晏嬰奏曰:“欒氏與高氏仗著累世之寵,獨(dú)斷專行已非止一日。驅(qū)逐高止,冤殺閭邱嬰,國人怨憤,如今又殺伐于宮門外,其罪不容赦。但陳鮑兩家不請君命,私自發(fā)動兵甲,也是有罪的。請主公裁奪!”
“依寡人看,欒高兩氏之罪重于陳鮑,應(yīng)當(dāng)除了這兩家。誰都出使傳命?”
“大夫王黑可為使者?!?p> 齊景公傳令,命王黑率領(lǐng)宮中武士相助陳鮑兩家攻打欒氏與高氏。結(jié)果,欒施與高疆兵敗,退到大衢。齊國人哪個不厭惡欒氏高氏,個個都擼袖相助。高疆這時(shí)酒還沒醒呢,當(dāng)然使不出力氣,只能跟著欒施往臨淄東門奔去。
王黑與陳鮑兩家追了上去,東門處又是一場血戰(zhàn)。欒高兩家人馬漸被殺散,欒施與高疆逃脫,投奔魯國而去。
陳無宇與鮑國將欒施與高疆的家人逐出齊境,共分兩家家財(cái)。晏嬰對陳無宇說:“你擅自驅(qū)逐世臣,又獨(dú)得其家財(cái),人們會議論你的。為什么不將這財(cái)貨全交歸公族,你一無所得,人們必會稱頌?zāi)愕牡滦?,豈不是所得大于所失?”
“多謝指教!無宇敢不從命?”陳無宇聽從晏嬰的建議,將自己分到的兩氏食邑家財(cái),全登記入冊,獻(xiàn)于齊景公。對于齊景公的母親孟姬夫人,陳無宇也另有貢獻(xiàn)。
孟姬對兒子景公說:“陳無宇剪滅強(qiáng)臣,提振公室,德行不可埋沒。何不將高唐之邑賜給他為食邑?”
齊景公聽從母親建議,將高唐賜給陳無宇為食邑,自此陳氏開始富甲一方。陳氏先祖本是陳國出逃的公子,陳人以善謀著稱與天下,陳無宇切身感受到了做好人的好處,準(zhǔn)備一做到底了。
他向齊景公進(jìn)言:“之前群公子都是被高蠆驅(qū)逐,實(shí)在無辜,應(yīng)該把他們召回來復(fù)位。”
得到首肯后,陳無宇分別召回流亡他國的公子山,公子商,公子周等人,還自掏腰包給他們準(zhǔn)備了衣服鞋帽,日用器具,派人分頭去迎。諸公子能回到故國,又有人準(zhǔn)備歸途所需,哪個不感激陳無宇?
自此,陳無宇又對公室子弟大施恩惠,凡是公子公孫中沒有俸祿的,他把自己的俸祿分一份給他。此外凡臨淄城中貧苦孤寡之人,陳無宇都會送些粟米過去。只要有人跟他借糧,都是大斗借出,小斗還入。家貧還不起的,把借條給燒了。這樣一來,齊國無人不稱頌陳氏的恩德,愿為陳氏效死力的不計(jì)其數(shù)。
自打欒高出奔,齊景公便任用晏嬰為相國。晏嬰看見齊國民心漸漸全歸向了陳氏,心急如焚,私下跟齊景公說過多次,勸他寬刑薄斂,多發(fā)補(bǔ)助,施恩于民,借此挽留人心。可齊景公每次都不當(dāng)一回事。
再說說那楚靈王,章華宮落成大典時(shí)只一個魯侯來參加,可晉國筑起虒祁宮時(shí),諸侯個個稱賀,還有親自趕去的,心里大大地不平。便召來伍舉商議,準(zhǔn)備興師討伐中原來立威。
伍舉勸諫道:“大王如果以德義召諸侯,他們不來是他們的罪過。若是以土木建筑來召集諸侯,他們不來還去責(zé)問,這事怎么能服人?如果定要對中原用兵,必得找個有罪的來討伐才說得過去?!?p> “那哪個國家有罪呀?”楚靈王問。
“蔡世子姬般弒其君父,如今九年過去了。大王第一次合諸侯時(shí),那蔡侯來了,所以這么多年隱忍不發(fā)。但弒逆之賊,便是其子孫都該伏法,何況是本人呢?再說蔡國離楚國近,若討蔡成功兼并其地,則義利兩得?!?p> 伍舉話還沒說完呢,就有近臣來報(bào):“陳國有訃告來了,說陳侯媯?cè)蹀傲?,公子留嗣位?!?p> 伍舉說:“陳世子?jì)傎葞煹拿至形恢T侯策書,如今立了公子留,置偃師于何地?我猜陳國必會有變?!?p> 那剛薨了的陳哀公名媯?cè)酰脑湔青崌鬣嵓?,生了媯偃師,已立為世子。次妃生了公子留,三妃生公子勝。這三位妃子中次妃善媚,最得寵,因此陳哀公最寵愛次子?jì)偭簦葞熢缇土槭雷恿?,輕易不能廢。于是任命弟弟司徒公子招做媯留的太傅,公子過為少傅。
陳哀公屢次囑咐兩個弟弟說:“以后讓偃師傳位給子留?!?p> 周景王十一年,陳哀公病重下不來床,數(shù)日上不了朝。公子招對公子過說:“公孫吳已長成,如果偃師嗣位,以后必會立他的兒子?jì)倕菫槭雷?,怎會輪得到媯留?咱們到時(shí)便有負(fù)主公的托付了。如今主公病廢已久,政事都在你我之手,不如趁此機(jī)會,假傳君命,殺偃師而立公子留,以后就不會后悔了?!?p> 公子過深以為然,便與大夫陳孔奐來商議。陳孔奐說:“世子每天都會入宮探病三次,朝夕陪伴在主公身邊,假傳君命怕是辦不到。不如在宮巷內(nèi)埋伏甲士,伺機(jī)刺殺他,只不過一夫之力?!?p> 公子招與公子過便將刺殺的事全權(quán)委托給陳孔奐,許諾成功后,加封一座大邑給他做采邑。究竟陳國命運(yùn)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