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相(二)
到了探監(jiān)日這天,邢沐森早早的來到會見室等候。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在尋找能夠幫覃若琳翻案的線索。
邢沐森略感疲憊,靠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
上午九點鐘,只聽見里面一陣嘩啦啦的響聲,鐵門被打開,女囚們井然有序的走進來,奔向各自的親人。
邢沐森立刻站起身望向里面,迫切的尋找覃若琳的身影。
終于,覃若琳走進會見室。
“若琳!”邢沐森拍拍玻璃向覃若琳示意的揮揮手。
“阿森!”覃若琳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自從覃福死后,她便再也沒有笑過。
邢沐森就是她心中的太陽,又見到了久違的陽光,讓覃若琳冰冷的心感受到了些許的暖意。令她不再那么的憂郁,不再那么冰冷。
覃若琳快步走過來奔向邢沐森,她雙手按在玻璃上望眼欲穿。
邢沐森示意她坐下來,兩人拿起通話器。
“阿森!”覃若琳右手按在玻璃上,她看到邢沐森面容憔悴,烏黑發(fā)青的眼眶略微凹陷。心疼的說:“阿森,你瘦了!”
“我沒事,你怎么樣?”邢沐森將左手按在玻璃上,與覃若琳右手相貼合。雖然自己觸碰不到她,但自己感受得到她的溫度、她的心跳,和她對自己無盡的思念。
“我也很好?!瘪袅昭酆瑴I光,“阿森,我好想你!”
邢沐森眼中對覃若琳的愛意是無法掩飾的,但此時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他穩(wěn)了穩(wěn)情緒,認真的說:“我在游艇上發(fā)現(xiàn)一些線索。”
“是什么?”覃若琳也迅速的從苦情的思緒中抽離。
邢沐森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張照片貼在玻璃上,說道:“我在地板上發(fā)現(xiàn)這一排圓形的凹痕,凹痕不是很明顯,我也猜不出這是什么東西留下的痕跡?!?p> 覃若琳看看照片,搖搖頭。她問道:“還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我在衣柜里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凹痕,我猜想,襲擊你的人當時一定躲在衣柜里?!毙香迳纸o覃若琳看了衣柜的照片,繼續(xù)說:“你當時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沒有。我從甲板上下來進入船艙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沒有人,就立刻給你打電話?!瘪袅兆屑毣貞浿骸拔乙贿叴螂娫捯贿呁撏庾?,我剛走出船艙就被打暈了。照你這么說,打暈我的人當時就藏在衣柜里。”
邢沐森點一下頭,說:“我想,兇手一定事先綁架了桑彪把他打暈,然后一起躲在衣柜里,當你出現(xiàn)之后再弄暈?zāi)?,然后制造犯罪現(xiàn)場。”
“這個兇手一定對我和桑彪非常熟悉,他一定是集團里的人?!瘪袅湛隙ǖ恼f。
“我想,陷害你的人這樣做不僅能阻止你查出真相,更讓你沒法繼承福伯(覃福)的位子。關(guān)于福伯的死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邢沐森問道。
覃若琳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雙眸中夾雜著愁疑說道:“是黎耀輝!”
黎耀輝是永勝集團的元老,他和覃福是三十多年的兄弟。邢沐森進集團七年,在這七年之中,他也親眼見證了兩人的友情,情同手足。更何況,黎耀輝對覃若琳如親生女兒一般寵愛。聽到覃若琳說出黎耀輝的名字時,邢沐森也是非常驚訝。
自從覃福死后,他的生意和地盤被集團里其他人瓜分很多,雖然邢沐森憑借一己之力拼死守住幾個重要的生意場所,但還是有很多人臨陣倒戈,轉(zhuǎn)投了黎耀輝和大飛等人。
原本,覃若琳對集團的事并無興趣。覃福生前也不想自己女兒趟這趟渾水,所以才把她送去國外留學(xué)。覃福非常希望女兒將來能夠做大律師,才把她送入美國普林斯頓大學(xué)學(xué)習(xí)法律??墒沁€未等到覃若琳畢業(yè),覃福卻意外死了,覃若琳只好拜托校方給自己辦理休學(xué)。
當覃若琳以父親的名義坐在集團話事人的座位上時,其他人顯然是不服的。覃福死了,他們好不容易少了一個競爭對手,怎么會允許覃若琳這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來管理集團呢。
“黎耀輝的確是最有嫌疑的人,他在事發(fā)當天去過福伯那里。而且他走后沒多久福伯就……”邢沐森沒有繼續(xù)往下說,他不想勾起覃若琳的傷心回憶。邢沐森立刻轉(zhuǎn)移話題說道:“雖然別墅的視頻監(jiān)控硬盤被毀了,但是我看了別墅區(qū)整體的的監(jiān)控錄像,福伯出事那天,家里除了黎耀輝沒有別人來過?!?p> “我曾找過黎耀輝,問他爸爸死的那天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但他一直敷衍我什么都不肯說?!瘪袅盏臀㈥幊恋穆曇衾锾N含著無比的痛恨,說道:“我看得出他心中一定有鬼!”
“黎耀輝的確很可疑,目前我們也只是懷疑他,沒有確切的證據(jù)能證明福伯是他殺的?!?p> 覃若琳腦中仿佛看到覃福在泳池里掙扎,慢慢的,覃福的表情不再痛苦,沉入水底……
覃若琳兩手緊握,身體微顫。她用力拍打一下桌面,激動的對邢沐森喊到:“是他,一定是他殺了爸爸?!彼强∏蔚哪橗嬘煞奂t變成蒼白,一股幽怨、懾怒之氣使她的美貌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你放心,我已經(jīng)安排人盯住黎耀輝和大飛、查坤。只要他們一有動作,我絕不會放過?!毙香迳粗袅盏难劬ΑT?jīng),那是一雙天真無邪清澈明亮的眼睛,如今,她陰凄凄的雙眼,閃爍著仇恨的光。
邢沐森看得出此刻的覃若琳恨不得一把抓住罪魁禍首,把他搓爛,把他的骨頭碾碎。
覃若琳放下手中電話,雙手捂住眼睛,她渾身的血向心口涌來,鬢角里的筋哏哏跳著。仇恨,像怪獸一般吞噬著她的心。
許久,覃若琳的情緒慢慢平復(fù)下來,她拿起電話說道:“你去聯(lián)系一下關(guān)鵬,說不定他會幫到我們?!?p> 邢沐森眼睛一亮,覃若琳看出他的疑問,繼續(xù)說道:“他的女人萬錦雯和我一起關(guān)在這里。我會好好利用她?!瘪袅站o皺的眉頭舒展開,她揚了揚眉,“關(guān)鵬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當年我爸那么幫他,他是不會忘記的?,F(xiàn)在,是他報恩的時候了。”
“好,我去安排。”邢沐森說。
“你知道阿義現(xiàn)在再哪里嗎?”覃若琳突然問道。
“阿義?”覃若琳不提,邢沐森差點都把這個人遺忘了。
阿義,30歲。他從16歲便跟隨覃福,覃福當了話事人以后他為覃福開車,一直以來阿義都是覃福最信任的人??墒?,在一次黎耀輝生日Party上,阿義醉酒之后把桑彪的女人阿美給上了。當時兩人都喝得大醉,黎耀輝的別墅還那么大,兩人在衛(wèi)生間門口相遇,阿義直接把她拉進去就把事辦了。
這可犯了江湖大忌,當時作為話事人的覃福,為了息事寧人,就忍痛大義滅親,打斷了阿義一條左腿。
斷了腿的阿義有一段時間自暴自棄,很是消極。也正是這個時候,沒有阿義的壓制,邢沐森開始在集團中大展身手,縱深一躍,成為了覃福的心腹。
關(guān)于阿義當年發(fā)生的事,覃若琳也略知一二,他斷退后就不再為覃福開車。后來,覃福讓他接管一個娛樂場所,但因為他斷腿經(jīng)常被人嘲笑,罵他是勾引二嫂的敗類,還說他是個廢人,給他起個外號“跛子義”。時間一長,阿義忍受不了別人侮辱就離開了。他到底去了哪里沒有人知道。
“怎么突然問起他了?”邢沐森問道。
“沒什么?!睂τ谶@個曾經(jīng)覃福的心腹,覃若琳是打算把他重新尋回留作己用的。畢竟,覃福死后,他手下的人走的走散的散。若不是邢沐森一直苦苦支撐,恐怕,覃福那些生意地盤早都讓人搶光了。
覃若琳望著邢沐森,剛剛還冰冷都眼神慢慢露出溫柔,她輕聲說道:“阿森,這段時間辛苦你了?!?p> “不辛苦?!?p> “阿森,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邢沐森眼睛凝望著覃若林一動不動,隨即眉頭漸漸靠攏,漸漸擠在了一起,眼神中流露出愧疚,說道:“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如果那天我能一直陪在你身邊,也許后面的事就不會發(fā)生?!?p> “與你無關(guān),你不用自責(zé),你那么忙,也不可能24小時都在我身邊啊。”覃若琳對邢沐森笑了笑,那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掃去了剛才的陰霾。
“我不會放棄為你上訴的!就算找遍全香灣的律師,我也不會放棄?!毙香迳瓐远ǖ恼f。
“嗯。”覃若琳用力點點頭,說:“我在這里有雯姐照顧,你就放心吧?!?p> “時間到了!”獄警方麗大聲喊到。不知不覺,探監(jiān)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其他女囚們與家人告別后,有秩序的離開會見室。
邢沐森看一眼手表,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鐘了,這一個小時居然過的這么快?
“我走了,阿森!”覃若琳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的電話。
邢沐森站在原地,目送她纖瘦的背影離去。覃若琳頻頻回頭張望著。當她最后一個走出會見室,咣啷咣啷的鐵門關(guān)上之后,邢沐森才愁然的離開。
相聚的時刻總是短暫,離別在光陰中悄無聲息的緩緩而行,撥動著歲月下,離弦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