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夢很奇特,它是來自一個體弱多病的少年。
那天剛好是陰天,陰沉沉的天氣讓人感覺有點(diǎn)壓抑,我以為這種天氣應(yīng)該沒人上門了,就打算收拾收拾關(guān)門。
“叮啷啷~”
就在我合上書端著杯子站起身的時候來了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因?yàn)殛幪斓木壒?,我并不能看清那人的臉,反而因?yàn)橐簧砗诘囊路屗裼白右粯印?p> “你是這敘夢咖啡店的老板嗎?”那人開口問道。
我聽見那人都聲音愣了一下,因?yàn)樗悸曇舨⒉淮?,聲音還帶著嘶啞,仿佛已經(jīng)很久沒喝過水一樣。
“你是這敘夢咖啡店都老板嗎?”那人見我沒回答又問了一句,這次聲音大了點(diǎn),但是那嘶啞感卻沒有減少一點(diǎn)。
“是的,我是這的老板?!蔽曳磻?yīng)過來以后說著,并按照往常一樣問:“你是要喝咖啡還是來敘夢?”
是的,我往常就會這么問,喝咖啡的會點(diǎn)咖啡,但更多的人會問:“敘夢是什么?”這個很正常,因?yàn)樗麄儧]聽過,所以好奇。這個時候我會笑著問:“想喝什么?”我不會給他們解釋,雖然“敘夢”很有趣,但是我想與一樣對“夢”感興趣的人分享,這也是我沒把“敘夢”的規(guī)矩寫在告示板上的原因。
當(dāng)然了,也有例外的,比如顧客們能在吧臺附近發(fā)現(xiàn)那個特殊的二維碼。二維碼里面是一個小程序,里面記錄了我所聽過的有趣的夢,因?yàn)樯厦媸裁炊紱]有寫,就一個二維碼,很少人會掃,怕是什么病毒之類的東西。
他們也不會以為那個是點(diǎn)單或者付款的二維碼,因?yàn)辄c(diǎn)單,付款的二維碼是在他們坐的那個桌上的二維碼。
“我是敘夢的。”那人開口說到。
“好的,你來這坐一下,我去拿點(diǎn)喝的,你想喝點(diǎn)什么?”我指著我對面的椅子說,并放下手上的書。
“一杯白開水就好了,謝謝。”
那人說了想要水,我有點(diǎn)好奇,因?yàn)楝F(xiàn)在很少人在咖啡店里點(diǎn)白開水,壓下心里的疑問,我端著空的咖啡杯去吧臺。
那人邁開步子走到我剛指的座位上,步伐很沉重,我仿佛聽到了鞋子與地板接觸的時候那沉悶的聲音。
不一會我端著一杯白開水和一杯咖啡回到座位上,為了能讓我打起精神“敘夢”,我倒了一杯美式濾泡咖啡。
當(dāng)我坐下的時候才看清那人的樣貌,他是一個少年,看樣子應(yīng)該剛成年吧,但是與其他少年不同的是,這個少年皮膚沒有一絲血色,蒼白的臉,過于白皙的皮膚與他一身黑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對比。
“可以開始了嗎?”少年接過白開水喝了一口以后問我。
“當(dāng)然可以,不過你應(yīng)該先告訴我你的名字?!蔽倚χ卮?。
“唔,抱歉我還沒自我介紹,老板你叫我小凱就好了?!鄙倌?,不,小凱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到。
“好的,小凱,你能開始說了?!笨戳诵P那不好意思的樣子我不禁想起了我年輕的樣子,他跟以前的我很像。
“這個夢是我.......前陣子夢到的。”小凱說這句話的時候沉思一會才說完,我不知道是他不擅長與人溝通才沉思還是他記不清夢的時間。
“沒關(guān)系,慢慢來,我們有的是時間。”說著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聽到我這么說,他學(xué)著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白開水,然后進(jìn)行了深呼吸,這樣好像在幫他整理了一下思路一樣,幾次反復(fù)以后他才停下,停下的時候又喝了一口白開水。
“我從小就身體不好,容易得病,在床上的日子多過上學(xué)的日子,父母很細(xì)心的照顧我,讓我享受來自父母的愛?!毙P開始敘述他的情況,臉上還帶著微笑,仿佛小凱的父母在身邊一樣,“但是今年的我身體好像更差了,因?yàn)槲野l(fā)燒的次數(shù)比以往更多了,甚至有一次嚴(yán)重到住院觀察幾天?!?p> 小凱說著好像想到今年的身體情況不好,情緒有些激動,蒼白的臉出現(xiàn)了一抹潮紅。我也知道了他為什么臉色會那么難看,同時我有些同情他,他這個年紀(jì)正值青春,應(yīng)該是他一生中綻放的時候,但是他卻飽受病痛,哪怕像其他同齡人一樣正常上學(xué)都難。
除此之外便是羨慕和敬佩,對小凱有如此疼愛他的父母很是羨慕;對小凱的父母的敬佩。
“別激動別激動,小凱你再喝口水吧?!蔽易屝P再喝口水調(diào)節(jié)一下,同時我懷著種種情緒喝了一口咖啡,濃郁的咖啡因充斥著我的口腔。
小凱端起杯子一口氣喝完杯子里的水,見此我站起身回吧臺取來水壺又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
喝完一杯白開水以后,小凱又進(jìn)行了幾次深呼吸,不久他就恢復(fù)了繼續(xù)敘述。
“前陣子我做了一個夢。”小凱交叉這雙手,兩個拇指不停的揮動著。
“在夢里我待在一個孤島上,島上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片黃綠。綠的是草,黃的是草尖,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沒有人,沒有動物,如果硬要說其他的話,那就是還有一片迷霧。”
“就好像魯濱遜(魯濱遜漂流記,有的是魯濱孫漂流記)一樣在一個孤島上嗎?”
“對,就像魯濱遜一樣,可又不一樣。因?yàn)槲也幌袼粯幼约捍盍艘粋€屋子還開墾土地等等一系列的生存活動?!?p> “夢里我在孤島上待了有十年之久。”
“十年?”我有點(diǎn)疑惑,一般做夢是沒有辦法得到確切的時間的,而小凱卻是個例外。
“對,就是十年,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就是知道待了十年?!?p> “好吧,那接下去呢?”我略過這個問題繼續(xù)追問道。
“接下去,接下去就是我突然回家了?!毙P說著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但從他拿著杯子的手指那有些發(fā)白的指節(jié)上我能看出他此時內(nèi)心也不太平靜。
“突然回家?”
“對,就沒有任何征兆的回家了,跳過了很多步驟,我就直接出現(xiàn)在家里的椅子上,然后跟我父親說我想要吃肉包?!?p> “就是這樣嗎?”
“對,就這樣子,看上去很普通,但是我離開父母在孤島上獨(dú)自生活了十年特別多真實(shí),甚至現(xiàn)在想起來還歷歷在目?!毙P這次把杯子里的水一口氣喝完。
“我能說說我的看法嗎?”我試探性的問了一下。
小凱放下杯子,然后說:“當(dāng)然可以了,我就是有些不明白才想來問問老板你的,畢竟你聽過那么多夢,相信有一些獨(dú)特的見解?!?p> 獨(dú)特的見解?聽到這我不禁抽了抽嘴角,小凱還真的是高情商啊,把一個天橋底下算命先生的解夢說成這樣,也難為你了啊。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整理一下思路。
“在我看來,你應(yīng)該是要康復(fù)了!你看啊,被流放在孤島上十年,這個不就是你這些年身體狀況的隱射嗎?”
“對?!?p> “然后突然回到家與父母相見,這是不是也可以看成是在隱射你即將康復(fù)了呢?”
“真的嗎?”小凱聽到這有點(diǎn)激動,不確信的又問了一句。
“應(yīng)該吧?!蔽液苊銖?qiáng)的擠出一個微笑回答。
“謝謝老板!”小凱“蹭”的站起來想走,看起來沒有之前那么沉悶了,“對了老板要多少錢?”
也許是以為我用“獨(dú)特的見解”跟他說那個夢以后需要付錢吧,看來也是聽說我“敘夢”的事,并不知道具體,我也就沒跟他說。
“不用錢,我是為了交朋友而已,再說了,你在這喝了我兩杯白開水而已我就收錢,那我這豈不是黑店?”
“哈哈哈?!毙P又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那老板我先走了啊,我下次肯定會回來點(diǎn)咖啡的!”
“可以啊,不過要你康復(fù)以后才可以哦!”
“好!”說完,小凱就笑著跑出去了,步伐也沒之前那么沉重了。
我端起杯子喝完被子里所以的咖啡,然后轉(zhuǎn)頭望向窗外,發(fā)現(xiàn)小凱身邊多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看小凱與那女子有幾分相似,他們應(yīng)該就是小凱的父母吧,他們不知道說到了什么笑得特別開心。
我看他們上車走了,才回過頭在Asphyxia的音樂中拿出筆記本開始“敘夢”。
但我的心情卻無法平靜,因?yàn)槲因_了小凱,那個夢并不像我說的那樣,在我看來,那個夢是因?yàn)樾P想獨(dú)立,是的,獨(dú)立。
小凱因?yàn)閺男◇w弱多父母寸步不離的照顧,所以他特別想獨(dú)立,這就是“流放”的真相,但是在小凱心中還是不舍父母的,所以他才會在十年以后回到家。
而那個“肉包”,是他希望能康復(fù),對的,這個才是真正的康復(fù)源頭,因?yàn)樾P身體不好,所以在飲食方面有很大的限制,在一開始我問想喝什么都時候,他喉嚨滾動了一下,我想他是想喝一些別的吧,比如汽水咖啡之類的吧,但是他并沒說出來反而說要白開水,想來醫(yī)生說要多喝白開水吧,所以才會改說成白開水。
這個才是真正的“獨(dú)特的見解”,但是我并不想說出來,尤其是在見到他們一家三口上車的場景,他們笑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