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主院回來的穆長縈開始在想麗玉軒。莫久臣讓高令顏整理從鴻臚寺拿回來的東西,估計就是認(rèn)定鴻臚寺大火案子的了解,他們不會再繼續(xù)追究此案,算是強制結(jié)束調(diào)查。穆長縈很失望,莫久臣一旦停止調(diào)查,那豈不是不會知道自己為何被燒死?不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死因了?哎呀,這個莫久臣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穆長縈回到朱雀榭門口頓時捶胸頓足!剛才她為什么不主動讓莫久臣把整理鴻臚寺東西的活給自己?這樣她就可以找這些東西里是否有自己的玉佩?,F(xiàn)在要是去攬事,高令顏不會同意不說,還會讓莫久臣引起懷疑,穆長縈不想讓任何事情都成為自己露餡的可能。
“唉——”穆長縈看向麗玉軒的方向,深深嘆氣。
看來想要找玉佩還得找別的辦法。
“什么?”桃溪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要夜探麗玉軒?”
穆長縈將手指擋在唇前:“噓,小聲點?!?p> 桃溪意識到剛剛自己過于激動,放低聲量:“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夜里多危險?!?p> 穆長縈解釋說:“我娘留給我一塊玉佩,我一直帶在身上,可是那塊玉佩跟著那場大火一樣消失了?,F(xiàn)在高令顏的院子里就有鴻臚寺送過來的東西,我得去找找才是?!?p> 桃溪了然,既然是穆長縈母親留給她的,想來就是非常重要的物件。穆長縈現(xiàn)在頂著自家小姐的身份是無法為玉佩暴露身份,所以看起來只有夜里探尋這一個方法。
“可是你的身體能行嗎?我家小姐可是不會武功的?!?p> “沒事。你家小姐不會,我是會一些的。這幾天我恢復(fù)的不錯,應(yīng)該不成問題?!?p> “那就好。我可是不希望你出事。”
穆長縈一頓,心里高興桃溪終于關(guān)心自己了:“放心,我保證自己不會有事?!?p> 夜里,無風(fēng)平靜。穆長縈將頭發(fā)散開高束,穿著夜行服準(zhǔn)備出門。臨行前她特意囑咐桃溪,無論外面有什么聲響都叫她裝作聽不見。桃溪點頭,不敢拖穆長縈的后腿,乖巧的待在房間里。
穆長縈已經(jīng)對煦王府的地勢非常了解,為了不被人懷疑,她從朱雀榭離開后特意繞道主院一路南去到達(dá)王府大門,經(jīng)過前庭去到王府東側(cè)。那里是各位夫人的院落,路線錯綜復(fù)雜,再加上王府因為莫久臣生病所以加強防守,為了不被人發(fā)現(xiàn),穆長縈特意放慢了前行的速度。她來到王府的娛樂場所,從近路來到麗玉軒。
麗玉軒大門緊閉,穆長縈觀察四周,見無人翻墻而入,落地的時候崴到腳踝差點叫出聲來??磥碜约哼€是沒有恢復(fù)往日的體能,這具身體有待鍛煉。進(jìn)入麗玉軒后,她按照白天桃溪打聽來的消息來到東側(cè)耳房,鴻臚寺的東西就暫時被安置在這里。穆長縈確定周圍沒人,輕輕打開窗子,翻了進(jìn)去。
“不是吧?!蹦麻L縈真想敲自己的腦殼。沒想到高令顏這么嚴(yán)謹(jǐn),所有的箱子上都貼了封條,她要是想翻找就必須破壞封條,那豈不是就等于告訴高令顏,這里遭賊了嘛。
“高令顏的腦子啊?!蹦麻L縈無奈,只能隨機找一個箱子,小心翼翼的用指甲一點點的將封條完整的揭開,這一程序浪費了她很多的時間,等到封條被卸下后,她已經(jīng)滿頭大汗。
接下來就是打開箱子。穆長縈不敢用燈火,只能肉眼來判斷里面的東西。這里面有很多東西都是黑色帶著焦灼的味道,好在穆長縈不慌,玉佩的大小和輪廓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所以找起來也不是很費勁。第一個箱子沒有,穆長縈小心翼翼的合上再將封貼重新貼好,準(zhǔn)備打開第二個,只是轉(zhuǎn)身的時候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寂靜的房間里出現(xiàn)一聲脆響。
“是誰?”外面立刻傳來聲音。
糟了!要死了!穆長縈顧不得聲響,轉(zhuǎn)身從來時的窗子跳出,打眼就看見麗玉軒外的火光。不是吧,煦王府的府兵動作這么快!穆長縈只有一個信念就是必須要跑,她有點慌不擇路,只能從就近的墻翻出,落地的一瞬間再次崴到腳腕。
她發(fā)誓,一點要強身健體!
朱雀榭是不能回去了,萬一有人找去那里,穆長縈沒辦法解釋。她跳出墻,拖著受傷的腳腕一路往北跑,盡頭竟然是后花園,那她豈不是沒路了?穆長縈抬頭看到旁面一堵墻,身后是快要追過來的府兵,前面是應(yīng)該就是王府的高墻。不管了,先過去再說!穆長縈心一橫,用盡力氣跑到旁邊翻墻而入。
穆長縈這次是沒有崴到,可是卻摔了朝天。她顧不得疼痛站起來,看著院子,頓時哭意四起。
莫久臣!我恨死你七大伯舅姥姥!好端端的為什么跑來莫久臣的院子!而且還是主臥的院子!
“快!包圍主院!保護(hù)王爺!”南舊亭吩咐的聲音清脆入耳。
連南舊亭都驚動了,穆長縈自知從這里是逃不出去了。既然逃不出去,就去找莫久臣!
此時的莫久臣已經(jīng)準(zhǔn)備睡了,聽到外面有聲響,還來不及出門查看什么情況就看見一個黑影推門而入。他下意識想要出手自衛(wèi),就看見來人扯下蒙布,露出一張委屈巴巴的小臉,可憐道:“夫君,救我?!?p>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柳扶月”。莫久臣第一反應(yīng)不是疑惑而是頭疼,她這個喊他夫君的習(xí)慣什么時候能改改?
莫久臣打量她:“你為什么在這?你穿的這是什么?”
外面的府兵包圍主院,穆長縈聽到南舊亭已經(jīng)來到這邊的腳步聲,她拽了一下莫久臣的手臂請求道:“來不及解釋了!我保證我沒做壞事!我一會給你解釋,你救救我,別告訴他們我在這,求求了?!?p> 莫久臣深深嘆氣,這都是什么跟什么!他無語的揮手,讓她先在這待著,他的臥房還是沒人敢闖的。
穆長縈見莫久臣有救自己的意思,感動萬分,眼睛迅速找可以躲的地方,直接看中了床上還沒有鋪的被子,轉(zhuǎn)身跑去床上。
莫久臣往門口走去,是沒看到有人已經(jīng)跑到自己的床上。他打開門,就看到跑過來的南舊亭。
“你們在做什么?”
南舊亭行禮:“王爺,府中發(fā)現(xiàn)刺客?!?p> “刺客?”
“是。是從側(cè)妃的麗玉軒跑出來的?!?p> “那不應(yīng)該去保護(hù)高令顏?來這邊做什么?”
“麗玉軒那邊的消息,放著鴻臚寺東西的房間被人動過!屬下?lián)?,是火燒鴻臚寺的人?!?p> 莫久臣琢磨這句話,意味深長:“知道了。本王這邊沒事,你們繼續(xù)找吧?!?p> “是?!蹦吓f亭聽令,指揮府兵包圍主院,剩下的人跟他走。
莫久臣回到房間,走回臥房,卻不見了“柳扶月”的身影。他環(huán)顧四周,在床上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被子被打開,被子下還有露出的黑色衣角。他當(dāng)真是討厭有人碰他的東西,扶額頭痛:“你起來!”
穆長縈慢慢拉下被子露出自己的眼睛,確定房間里只有莫久臣一個人,放心的坐起來:“嚇?biāo)牢伊?,我以為我會死在南侍衛(wèi)的劍下呢?!?p> “你再不起來就會死在本王的劍下!”
穆長縈頓住,心里一萬個后怕,她怎么就跑到這個潔癖精怪的床上!這不是找死嗎?
“那個,我可以解釋的?!蹦麻L縈想要迅速起身,奈何腳腕劇痛不穩(wěn),硬生生摔在床上。
莫久臣現(xiàn)在什么也不想說,只想換張新床。
穆長縈見莫久臣臉色極差,趕緊救命自保:“是這樣的,我——”
“王爺!”高令顏的聲音徹底掐死了穆長縈最后一顆救命稻草;“您沒事吧,妾身進(jìn)來了?!?p> 她不能進(jìn)來!
穆長縈跪在床上求著莫久臣,不斷搖頭!
莫久臣才不管這些,眼睛盯著“柳扶月”對門口說:“進(jìn)來?!?p> 穆長縈還想恨一遍莫久臣的七大伯舅姥姥,沖動之下一把拉過莫久臣,蓋上杯子,將自己藏在被子之下。莫久臣被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嚇到,這個“柳扶月”到底還有什么性情是他不知道的。既然如此,他倒要看看,她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王爺。”臥房門口是高令顏的聲音:“屋子傳出了怪聲,您沒事吧?!?p> “進(jìn)來吧?!蹦贸家呀?jīng)坐在床上,倚著床壁,用被子蓋上了雙腿,任誰看了都是他從睡夢中驚醒的樣子。只是只有他知道,在他的身邊可是有個闖禍精窩在那里,狠狠的拽著自己落在被子里的衣袖。
高令顏心底是又緊張又害怕。緊張的是,兩年來她是第一次不經(jīng)允許強行至此,害怕的是她莽撞了,擔(dān)心是莫久臣會因此討厭自己。
“王爺?!备吡铑伈桓宜奶幙矗骸案畠?nèi)闖入刺客,妾身是來看您怎么樣的?!?p> 莫久臣的衣袖被拽了一下,他面色平靜:“府中刺客在逃,很是危險。你還是回去比較安全?!?p> 高令顏心頭一暖,這算不算是被關(guān)心了?她鼓起勇氣道:“既然妾身來了,那讓妾身陪您如何?”
莫久臣的衣袖都要被穆長縈扯爛了,被子里的闖禍精可是不允許高令顏留在這。
“不用了。”莫久臣也不想讓高令顏留在這:“你回去會更為安全?!?p> 高令顏強顏歡笑:“好。那妾身就告退了?!?p> “嗯?!?p> 高令顏很是失望的離開房間。她前腳走,后腳穆長縈就掀開被子大口喘著外面的空氣,高令顏要是再晚點離開,她懷疑自己就會憋死在里面。
“現(xiàn)在說說,你一身夜行服被當(dāng)作刺客的理由?!蹦贸嫉戎傲鲈隆苯o自己的解釋。
穆長縈是惜命的,為了避免莫久臣真的要殺自己,她剛想如實告訴莫久臣自己就是對鴻鵠寺的東西感興趣,就聽到門外高令顏再次折返的聲音,她下意識憋了一口氣繼續(xù)躲在被子里。躲避的同時還不忘拉著莫久臣的衣袖,讓他繼續(xù)救救自己。
莫久臣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就這樣三番五次的被打擾,他煩著呢。
“你還有什么事?”莫久臣對去而復(fù)返的高令顏沒有了和顏悅色。
高令顏被嚇住,但是人已經(jīng)走進(jìn)來了沒有退出去的道理,只能硬著頭皮說:“放在妾身院子中的箱子被人動過?!?p> 被子里的穆長縈身體一僵。
莫久臣這次的手是被穆長縈帶到被子下的,他明顯感覺到旁邊的人連氣息都不穩(wěn)了。心里有個大概,問向高令顏:“是鴻臚寺的箱子?”
“是。妾身覺得這是王爺交給妾身的任務(wù),妾身有必要稟告?!?p> “剛剛南舊亭已經(jīng)告訴本王了??墒怯惺裁礀|西丟了?”
“暫未發(fā)現(xiàn)。只是看到箱子上的封條被人動過?!?p> 莫久臣的輕輕掀開被子,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將被子里剛剛亂動的人掩蓋在身側(cè)。被子里要被憋死的穆長縈突然感受到一絲光亮,隨即而來的還有外面可是呼吸的空氣,她終于可以活著聽清外面的人說話。
高令顏說:“王爺,這些東西被送到王府并沒有多少人知道,而且刺客直接能夠找到此處,想來府中是有內(nèi)應(yīng)?!?p> “······”穆長縈憋氣,內(nèi)應(yīng)你個大頭鬼!
高令顏繼續(xù)說:“而且這些東西本不是很重要,現(xiàn)在卻被刺客惦記著,王爺要不要重新調(diào)查?”
“······”穆長縈憋氣,調(diào)查你個大頭鬼!
高令顏依舊說:“妾身覺得,府中上下無論內(nèi)外都應(yīng)該被審問,畢竟是鴻臚寺的東西,若是出了意外無法想鴻臚寺交待?!?p> “······”穆長縈憋氣,審問你個大頭鬼!
她高令顏的事怎么這么多!用得著顯她聰明又能干嗎?穆長縈狠狠的扯著莫久臣的衣袖,發(fā)泄心中的悶氣。
莫久臣再次感受到自己的衣袖被扯,很明顯被子里的家伙是不開心了。與其想要知道她為什么會去麗玉軒,莫久臣更期待“柳扶月”現(xiàn)在的嘴巴能說出什么花樣來。
“那你說說,你想怎么處理?”
高令顏受寵若驚,還真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和計劃。
躲藏起來的穆長縈聽的迷迷糊糊,無非就是高令顏想要從府中向外調(diào)查是誰有可能是內(nèi)應(yīng),向刺客傳遞麗玉軒里放著鴻臚寺的東西。穆長縈輕輕打了個哈欠,或許是因為被子里很溫暖,又或是因為外面的燈光昏暗,又或者是確定莫久臣不會賣了自己而放下戒備。她在高令顏的滔滔不絕中穩(wěn)穩(wěn)的睡著了。
時間過了一會兒,高令顏才說完自己的想法。莫久臣說:“就按照你說的辦吧,可以與南舊亭一同辦理?!?p> 受到肯定的高令顏很是高興::“是?!?p> “本王要休息,你可以離開了?!?p> “王爺好好休息?!备吡铑伕6Y退下。
待到高令顏離開,莫久臣才回頭準(zhǔn)備看看躲起來的人,翻開被子,便看見“柳扶月”握著自己的衣袖已經(jīng)睡著。莫久臣看了一眼旁邊已經(jīng)燃了一半的安神香,微微搖頭沒有說話。
穆長縈感覺自己睡了一個十分踏實的覺,被窩很暖,床墊很軟,就連夢都沒有做,沉沉的睡了一整個晚上。院子里有打掃的聲音,穆長縈耳朵一動,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秀敝g,口渴的要命。她起身,伸著懶腰來到門口,打著哈欠打開門,習(xí)慣性喊著自己心里的小姑娘。
“桃——溪——嗯?”穆長縈愣了!
院子里正在清掃的下人們也愣了!
不過一會兒,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院子里的下人,眾人皆低下眼睛行禮:“拜見王妃?!?p> 穆長縈的臉色突變,這個院子不是朱雀榭的,這里的下人也不是朱雀榭的,連這里的花草樹木都不是朱雀榭的!她緩緩低下頭就看見自己穿著的白色的中衣,這衣服——是自己的。
那這里是——莫久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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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花園棋苑中。
莫久臣打了噴嚏,臉色非常的差,他拉緊披在身上的外袍對對面的人說:“你剛才說什么?”
華當(dāng)寧搖著身前的扇子又說一遍:“我說陛下要把我轉(zhuǎn)去兵部。”
“陛下未對我說起此事?!?p> “你已經(jīng)稱病兩日不上朝不入宮,陛下可舍不得你讓這種小事叨擾到你?!比A當(dāng)寧說:“事實上,是我家老夫人提出來的。我與祖母祭奠祖父回來之后,陛下和太后娘娘邀我祖母入宮敘舊,我祖母想起了以前的祖父和我父母,感慨幾分。陛下與太后心念我祖上的豐功偉績,就想著讓我去兵部歷練,算是繼承撫遠(yuǎn)侯府的衣缽吧?!?p> “將門的確是撫遠(yuǎn)侯府的精神所在,但是你華小侯爺?shù)囊靶目墒遣恢褂诖??!蹦贸即林腥A當(dāng)寧的心事。
華當(dāng)寧微微一笑:“是啊,一個小小兵部侍郎實在是無趣的很。”
“但是你的相國之術(shù)還差點火候。”
“是不如你,畢竟我的手段可沒有你狠?!比A當(dāng)寧微微一笑,美滋滋的搖著身前的折扇。
華當(dāng)寧欣賞窗外的湖邊景色:“好久沒有去源時家里吃徐夫人做的清蒸魚了。走了那么多的地方就徐夫人做的清蒸魚最合我的口味?!?p> 莫久臣從左邊的圍棋罐中摸出一個白子落在棋盤上:“這話被源時聽到又該與本王抱怨了?!?p> “抱怨我總?cè)ゴ驍_他的夫人?”
莫久臣從右邊的圍棋罐中摸出一顆黑子落在另一邊:“源時對他的夫人寶貝的很,你每次去吃魚,他就心疼他的夫人下廚房?!?p> 華當(dāng)寧笑了:“他還好意思埋怨我?上次他做了一頓清蒸魚給我,讓我吃的是上吐下瀉,差點將命交待在一條魚手里。這一次,我非要到他府上吃到徐夫人的手藝不可。王爺,一起嗎?”
莫久臣看著棋局:“本王還在告病,不方便出門?!?p> 華當(dāng)寧差點忘了莫久臣裝病告假,瞧著他說:“瞧你的臉色不是裝的,確實不好?!?p> 莫久臣的手一頓,想想就不悅。昨夜他好心收留“柳扶月”睡在自己的臥房之中,這家伙的睡覺習(xí)慣當(dāng)真是不老實,左右翻滾。一整個晚上,他連半個被子都沒有得到,差點真的凍出病來。不過說也奇怪,雖然夜里冷了一會兒,但是這次卻神奇的睡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新送來的安神香起了作用。
“應(yīng)該是受涼了?!蹦贸茧S口一說,沒有了與自己對弈的心情。
“你可要好好保護(hù)身體,南商沒了誰可不能沒了你煦王爺?!?p> “少耍貧嘴?!?p> 華當(dāng)寧笑了:“好。不耍貧嘴,我還趕著去徐府吃魚呢?!?p> 說罷,華當(dāng)寧起身:“告辭?!?p> “嗯?!?p> 華當(dāng)寧哼著小調(diào)走出棋院,走過石橋,經(jīng)過亭子。突然停下來,沒有走來時的路反而是向左手邊越過石橋,故意經(jīng)過朱雀榭。莫久臣和徐源時都說“柳扶月”落水醒來后性情大變,他上次在鴻臚寺見到她的時候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不同,難道說浣南湖真的有水怪會改變一個人?
華當(dāng)寧正猶豫著要不要進(jìn)去朱雀榭拜訪,先見到迎面走來幾個王府侍女。侍女們見到華小侯爺皆行禮,前者點頭示意讓她們過去,隨后他就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
“聽說了嗎?昨晚王妃在主院歇下了。”
“哪是聽說,我是親眼看到早上王妃從王爺?shù)呐P房出來?!?p> “王妃這是侍寢了?”
“昨晚刺客入府,王妃在王爺臥房休息說明什么?說明王爺這是保護(hù)王妃呢?!?p> “······”
漸行漸遠(yuǎn)的聲音可是激起華當(dāng)寧不斷的好奇。莫久臣和柳扶月,這兩人著實有些意思??磥斫袢詹恍枰菰L,未來肯定還有更有趣的事等待琢磨。哎呀,咱們煦王爺剛剛還說夜里著涼了呢,這個涼啊,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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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溪將窗子關(guān)上,隔絕外面的人對今早發(fā)生的事傳來傳去。
穆長縈坐在凳子上掩面徹底無語,她恨自己怎么就在莫久臣的房間里睡下了!這下可好了!王妃和王爺共處一室的消息迅速在府中傳開,這讓她怎么見人!
“桃溪——”穆長縈攬過向這邊過來的桃溪,抱著她說:“我真的是不小心!絕對是不小心!昨天只想著逃命,誰知道就這么睡過去了!”
桃溪倒沒有穆長縈那么大的反應(yīng),說:“這多正常。王爺和王妃一起過夜本來就不是駭人聽聞的事,夫妻兩個還不讓共處一室了?!?p> “你家小姐可以,但我不行?!?p> “有什么不行,你的原身是藝羽夫人,名義上也得有這么一回。”
穆長縈頓時失去希望:“你可真會安慰人?!?p> 桃溪不去逗她,松開她的手坐在她對面說:“相比昨天晚上共處一室,你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想的是如何向王爺解釋你被當(dāng)成刺客的原因?!?p> 穆長縈恍然:“我差點忘了這事?!?p> 桃溪打開藥酒的瓶子,說:“來,把腳抬上來?!?p> “干嘛?”穆長縈下意識后退一下。
桃溪晃著手中的瓶子:“給你擦藥,腳腕受傷不擦藥怎么行?!?p> “我自己來?!蹦麻L縈不習(xí)慣有人碰自己的腳。更何況對面還是桃溪,那是她發(fā)誓要照顧的女孩子,可不是她的侍女。
“你自己行嗎?我來吧?!碧蚁埔獾恼f。
穆長縈搶過桃溪手里的罐子:“我自己可以?!?p> 桃溪看拗不過穆長縈,只得不堅持:“今天一早高側(cè)妃是大張旗鼓的調(diào)查誰是刺客的內(nèi)應(yīng),要讓她發(fā)現(xiàn)你有傷在身,很容易暴露的。更何況還有外面的傳言,不管真假,她聽到之后一定會氣炸了??隙〞朕k法針對你的?!?p> 穆長縈轉(zhuǎn)身回到床上,撩起自己的褲子露出紅腫的腳踝,一邊倒藥酒一邊揉紅腫的地方:“我就是怕這個。好不容易躲過莫久臣給下的陷阱不與高令顏產(chǎn)生矛盾,現(xiàn)在又來這么一下子,還是因為莫久臣。還輪不到她高令顏,我都要被氣炸了?!?p> “桃溪,你說我怎么就能輕易的睡過去呢?那種危險的境地我竟然能睡過去!”穆長縈心里又罵了一遍自己真是沒用。
桃溪想了想說:“那時候房間里只有王爺一人?!?p> “嗯,他自己?!?p> “你在房間里可有聞到什么味道?”
“什么樣的味道?”
“就是檀香的味道?!?p> 穆長縈回想說:“確實有,味道還挺濃的呢?!?p> 桃溪了然:“那就對了?!?p> 穆長縈不解:“什么對了?”
桃溪解釋說:“別看王爺人高馬大的,但是王爺有個非常差習(xí)慣,那就是睡不著覺,經(jīng)常半夜驚醒。在他的書房有緩解疲勞的檀香,臥房還有安神香。想來你是受安神香的影響,快速睡過去了。”
經(jīng)桃溪這么一解釋,穆長縈確實想起她總能在莫久臣的身上聞到淡淡的香氣,原來是這個原因。
穆長縈嘖了一聲:“按照莫久臣在朝中的作風(fēng),肯定樹敵不少,他要是能安穩(wěn)睡覺就怪了。別說是朝廷政敵,就是他刀下的屈鬼冤魂都夠向他受得了?!?p> 桃溪說:“你好像對他很有意見?!?p> 穆長縈想起自己因為他的原因被莫帝賜婚,遠(yuǎn)離家鄉(xiāng),遠(yuǎn)離之昭哥哥,還被燒死在鴻臚寺。這些就足以構(gòu)成她對莫久臣的討厭和憎惡,還有這幾日他處處給自己帶來麻煩,就更讓她有意見。莫久臣決非善類,他們兩個人道不同注定合不到一塊去。
“王妃,側(cè)妃拜訪?!遍T口傳來聲音。
“高令顏?”穆長縈來不及思考,手忙腳亂的收起藥酒用褲子擋好紅腫的腳踝。
桃溪立刻打開窗子想要散盡屋子里藥酒味道。兩人忙的亂七八糟,沒等收拾完聽到高令顏已經(jīng)走進(jìn)來的聲音。
“王妃看起來很忙?!备吡铑伮劻寺劊骸拔葑永镌趺从兴幘频奈兜??”
穆長縈已經(jīng)躺在床邊的搖椅上,氣定神閑說:“藥酒又不是稀罕物,有又不奇怪?!?p> 桃溪在一旁附和點頭。
高令顏說:“藥酒是人人常有,但是不是人人都常用的,莫不是王妃受傷了?”
穆長縈面對高令顏一直都處于謹(jǐn)慎小心的境地,她低頭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想到了一個好借口:“是,真的是受傷了?!?p> “哎呀,這件事情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穆長縈抬起頭故作煩惱:“你不是不知道昨晚我在王爺那睡的。這男人啊,一旦忘我的時候就容易控制不住力度。我這么嬌柔,身上難免磕著碰著,青著紅著的?!?p> 桃溪:“·······”
雁兒:“·······”
這是她們該聽的嗎?
高令顏被氣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狠狠握著手里的蒲扇。
“啊——”穆長縈故作恍然大悟:“忘了,側(cè)妃應(yīng)該不知道王爺?shù)牧?。哎,可惜啊,連個說私密事的人都沒有?!?p> “你——”高令顏的心就像被挖出來一樣,不僅痛,還有被人揉碎了扔在地上的羞恥感。她穩(wěn)住情緒,千萬不能讓“柳扶月”看了笑話。
“你是什么時候過去的?”高令顏記得她昨夜去的時候,屋子里可是沒有人。
穆長縈想了想,故作羞澀的說:“你離開以后,王爺叫我過去的。”
“什么?”
“說到底還要感謝你?!蹦麻L縈秉承氣死人不償命的原則說:“昨夜府中進(jìn)入刺客,你非要去主院一折騰。王爺本就失眠,實在沒有辦法好好入睡,所以讓我過去陪他?!?p> 高令顏心痛。昨夜她都已經(jīng)很主動的提出要陪莫久臣,可是他卻不肯,轉(zhuǎn)身就去找了“柳扶月”!莫久臣,還真是狠啊。
穆長縈已經(jīng)看到高令顏的臉色突變,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氣著她了。但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想阻止高令顏對內(nèi)應(yīng)的調(diào)查,想要減緩自己與她之間的矛盾,那就只能將矛盾轉(zhuǎn)移到莫久臣的身上。
穆長縈想自保,想要保護(hù)桃溪。
屋子里氣氛降至冰冷,直到另一道冰冷打破僵局。
“你很高興?”
穆長縈背后一僵,緩緩轉(zhuǎn)過頭去看見窗口竟然站著莫久臣!那剛才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