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崩了
“你,你要做什么?別過來……”袁學義感覺到不妙,嘴里警告著,雙手使足了力氣,一點一點地往后挪,可他體力透支,又只是個普通人,哪能逃過魔爪。
只見宗言跨步過來,一伸手便摁住他的肩膀,令他動彈不得。
“啊……”一陣殺豬般的嚎叫,驚起林中大群飛鳥。
沒多久,宗言收回匕首,滿意地看著面前新鮮出爐的獼猴桃,這下心情總算好了些。
恢復自由后,袁學義哆嗦著用手護住頭頂,可惜他摸到的再不是跟隨了他三十年的發(fā)髻。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容輕毀,可如今……
他雙目充血,瞪著不講理的和尚,咬牙道:“你這該死的禿驢,本官……”但他話還未說完,大腿便被狠狠地踢了一腳。
等他抱著腿痛呼流涕之時,宗言只是輕描淡寫般說道:“如今你也是禿驢,咱誰也別笑話誰?!?p> “你……怎會有你這般的出家人?”
宗言見袁學義仍是罵罵咧咧個沒完,又沒好氣一腳踹去,嘴里威脅道:“哪來那么多廢話,再敢啰嗦,老子便打斷你的腿,讓你當個瘸腿和尚。”
這一下并未怎么用力,卻足夠給對面一個警告,果然,袁學義抱著腿,低頭不再言語,顯然是怕了。
宗言撇嘴,被當成惡人了,他也懶得解釋。
等看到通緝令后,袁學義會理解自己這番苦心的。
明明好心來幫助人,卻因為無法解釋來意,遭人懷疑,被百般誤解。他也很無奈好嗎?
至于給對方剃光頭,絕不是因為被罵禿驢生了氣。以后的路還長,不做偽裝豈不麻煩?再說這么熱的天,剃個頭也涼快不是?
嗯!他是真心為了袁學義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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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陰沉的早晨,太陽躲在云層里,天上下起了雨,已經(jīng)連續(xù)酷熱十幾日的西北地區(qū)迎來了難得的沁涼。
奉郡的城門剛開,便有周邊的農(nóng)夫帶著蔬菜瓜果進城售賣。
盡管道路泥濘濕滑,百姓們?yōu)榱松?,哪會在乎這些?
衛(wèi)兵盤查很嚴,檢查路引不說,連每輛牛車,每個擔子都要翻檢一番,速度自然不快,好在北方本就人煙稀少,進城的更不多,沒有擁堵的情況發(fā)生。
伍長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他背著手,大咧咧到了一個正在接受盤查的老農(nóng)身旁,從從筐里順了跟嫩黃瓜,用衣服蹭了蹭,三兩口便塞進嘴里。
然后,他將目光投向城門東側(cè),對正朝著布告欄指指點點的兩個頭戴斗笠的人嚷道:“喂,你們還入不入城?”
“進城進城。”其中一個人聞言,急忙拉著另一個快步走來。
等到了近處,伍長看清兩人的衣著打扮,才發(fā)現(xiàn)這竟是兩名僧人。
那年輕些的先給了個大大笑容出來:“只是兵荒馬亂的,小僧二人的路引不小心丟了,不知大人能否通融。”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地將一塊小東西遞了來。
伍長下意識接過,只覺入手冰涼,微微一掃,眉頭不禁挑起來。朝身后看了眼,見手下沒有注意到這里,才將那錠銀子揣進懷中。
干咳了聲,他問道:“兩位高僧打哪來?”說話間,卻是細細將面前兩人打量一番。年輕僧人面容白皙,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而他身后的僧人身形微胖不說,皮膚黝黑滿面風霜,看上去可老多了。奇怪的是,與他交涉的年輕僧人一直走在前面,背個棍子,精神氣十足,倒像是領頭的。反觀那中年和尚被襯成跟班,系個大包袱,滿臉沮喪。
不過,這兩人均穿著灰色袍子,腳上的草鞋也全是污泥,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顯是趕了一段時間路的。
伍長摸了摸懷里的銀子,揮手放行。
年輕僧人對他感激地笑了笑,拉著同伴便進了城。
他卻不知,那兩個僧人走過城門,直接拐進了偏僻的小巷。
“你這回該死心了吧?”看到左右沒人,宗言才放開拽著袁學義的手。
“怎會這樣?”袁學義從方才開始就一直處于失魂落魄的狀態(tài),看到城門口的通緝令,他才認識到自己此時的處境。沒想到宗言竟然沒有騙他,自己真被安上了通敵的罪名。
“你只要確定我不會害你便好?!弊谘云乘谎郏叩?。
他只想著速戰(zhàn)速決,盡快完結(jié)這個任務,原本是不打算進入奉郡城的,一路返回涼州大營找人對峙,或者直接進京翻案多好???
可袁學義固執(zhí)得很,不肯相信自己被通緝了,死心眼地認為宗言在誆他。后者好言相勸無用,原打算強帶他離開,結(jié)果這家伙又換了套路,口口聲聲說在奉郡有牽扯他身家性命的東西,死活要回來。
宗言也是無奈了,替他來取吧?又怕這家伙趁機跑了。轉(zhuǎn)念一想頭都剃了,讓對方看看通緝令死心也好,才有了此行。
不管雙方心情如何,兩人商議一番后拐出巷子,直奔袁學義在奉郡的家。
“這就是我去年新買的院子,只留一個管家照顧,軍中同僚無人知曉?!眱扇舜┙诌^巷,沒多久,袁學義帶著宗言到了一座高大的門楣前。
但他敲門的手卻一下子被后者死死拽住了。
宗言視力不行,練武后耳朵卻非常靈敏,就在兩人踏上臺階的那一刻,他分明聽到門后利刃出鞘的聲音,可不像只有一個管家的樣子。
他朝袁學義打了個眼色,并伸手將對方的斗笠又壓低了些,然后整理了下衣衫,抬手扣響門環(huán)。
“誰???”里面?zhèn)鱽硪坏郎硢〉穆曇簦箝T卻并未開啟。
“阿彌陀佛,小僧路過貴寶地,腹中饑餓,還望……”
他的話還未說完,大門“咯吱”開了條縫,有道目光透出來,下一刻大門又“砰”地被大力關上:“滾,我這沒有吃的?!痹捳Z里滿是不耐煩。
宗言與袁學義對視一眼,默不作聲地離開了臺階。
“這回怎么辦?你告訴東西的位置,我天黑潛入進去偷出來。”宗言又回頭瞄了那座大宅子一眼,記住了這里的位置。他心里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入夜后再來看看。
院子里若是官方抓捕的人也就算了,如果是幕后黑手的布置,萬一能打聽到什么消息呢?
誰知袁學義雖然臉色黑成了鍋底,卻是搖頭,咬牙道:“無妨,里面只有些金銀罷了,我藏的東西在另一處,且隨我來?!彼粩[手,示意宗言跟上。
后者一愣,忍不住又回頭,這座宅子占地頗廣,袁學義這家伙可真有錢??磥碓诖筌娭挟敼伲退S厚啊。
兩人又是七拐八拐,又很快到了城中一處偏僻的角落,沒想到,袁學義在此地竟然還有一處宅子,只是這里與之前的院子比就要寒酸許多,只有一個由竹籬笆圍成的小院子,里面除了一座茅屋,便是滿地荒草,顯是常年無人打理。
袁學義在茅屋前摸索了一番,找到一把鑰匙,很順利地開了房門。
里面陰暗狹小,一進去便有霉味兒沖鼻而來。
袁學義卻不在乎,挪開柜子,扣開地面的幾塊青磚,下面竟露出一冊賬本的封皮。
宗言先一步撿起來,狀似隨意地翻看起來,嘴里問道:“這是什么?”
“一些爛賬?!痹瑢W義一把搶過揣進懷里:“你又不識字,瞎看什么?”
宗言哦了聲,只是笑笑。
袁學義又道:“今天咱們就在這里休息,明日出城?!?p> 宗言點頭,心里則盤算著晚上去抓人的事。
不過這房間都是發(fā)霉的味道,總要收拾一番才能住人。
兩人簡單做了下分工,袁學義留在房中清掃地面與墻壁,宗言去后院打水。
只是沒想到,這邊宗言剛提上水,茅屋中傳來“砰砰”幾聲巨響,他意識到不妙,急忙跑回去,袁學義則不見了蹤影。
地道,咬牙切齒地盯著臥房地面上那向下塌陷一大片的青磚,宗言心態(tài)一下子崩了。
這任務老子放棄不做了。下次見面,我特么嫩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