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策西發(fā)泄般地打自己的頭,她想喊叫,便像前不久的某次一樣,通過咬自己手臂,只讓自己發(fā)出壓抑地悶嗯聲。
余笙趕緊抓住她兩只手手腕,竟需要用大力才扯得開,又叫了她一次:“方策西!”
“啊——”方策西叫了一聲,閉著眼,滿臉都是淚。
她頭頂?shù)衷谒暮硐拢瑳]有再說話,但她徹底崩潰地大哭,雙肩顫抖著。
余笙漸漸松開她的手腕,一只手在她后腦上方懸了幾秒,終是落下,手指輕輕揉著,他的腦子也亂起來。
他回憶著方策西說的話,什么“殺我媽的人”,什么“戴一輩子口罩”,什么“茍活一輩子”,還有“我妹”?
所以,她剛來那天,說言鶴次也是個(gè)沒媽的孩子,“也”,確確實(shí)實(shí)指代她自己?
所以,她臉上的傷,是她故意為之?
所以,所以她有個(gè)姐妹?長得一樣的妹?雙胞胎?那當(dāng)時(shí)看到是妹還她?還是......
言敏說方策西情況特殊,是不是指這些。
他想過很多特殊的答案,比如她父母離婚,比如母親像言鶴次他媽媽那樣很早就過世了,再比如她是孤兒這樣答案都想過......
這個(gè)信息,給了他極大的沖擊,以至于,他在想,她的特殊,絕不能再用正常思維去判斷了,原本他都聽了自己母親的話,不再過問方策西的事,而此刻,他重新拾起了對她的好奇,甚至比之前愈加強(qiáng)烈。
片刻后,方策西停止了哭泣,情緒也穩(wěn)定下來,余笙捧起她的臉,幫她擦了淚,她眼睛微瞇著看他。
余笙:“方策西你......你媽媽......”他放棄問她這個(gè),問了,無異于揭她傷疤。
便換了:“你妹妹是不是渝一中的?”
方策西沉默著。
余笙盯著她看了會兒,想起長發(fā)女孩,直接問道:“你......也是女孩子對不對?”
方策西把眼睛閉上,眼角滾落一滴淚似是回答了他。
余笙沒再問了,他把她架到下鋪,由于她手臂還勾著他的脖子,余笙的上半身前傾著,頭離得她很近。
他背后有光。
方策西雙眼迷蒙著看他。
余笙沒起身,本來想開個(gè)玩笑問她是不是他臉上有花兒,想著她都不清醒了,才直接問道:“看我干嘛?”
方策西含糊著就說:“好像一個(gè)人?!?p> “像誰?”
“......向陽。”
“???像羊?”余笙把她的手臂取下來,由于累,踹了口氣,撐著腰站在邊上,燈光就照在他頭頂,笑她,“喂,你逗我呢?”
這一個(gè)姿勢,跟方策西燒掉的那張向陽的照片簡直一模一樣。
她沒有再說話,閉上了眼睛。
余笙便開了門去衛(wèi)生間,扭了張洗臉帕進(jìn)來。
他坐在床邊,幫她擦臉,擦到紗布周圍,他輕輕地撕膠布,念叨著:“我還沒這么伺候過人的,方策西,我說你吧,也沒那么倒霉,遇到我......”
這話在多年以后,方策西自己都覺得,余笙是她余生,唯一的幸運(yùn)。
方策西睜開了眼。
她停止痛哭那一刻,就知道旁邊一直折騰她的人,是余笙,濕帕子按在她臉上時(shí),她的意識也就清醒三分,加上紗布被取走時(shí)帶出的痛感,她雖還暈醉,但不像剛吐幾次那會兒,完全斷片兒的狀態(tài),只是那種,本人固執(zhí)地認(rèn)為自己清醒得不得了,行為實(shí)際上在旁觀者眼里這人仍然“頭不是頭,是旋轉(zhuǎn)的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