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的小杜子帶著人馬向姬長生選定的點將臺狂奔,身后的江紫宸帶著的一百余騎兵遠(yuǎn)遠(yuǎn)跟隨。
路上,小杜子問金甲將:“我乃是陳國人,大皇子就不怕我投降嗎?”
金甲將平淡的說道:“你和我一樣,不敢。”
小杜子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的話是什么意思。
“你投降了,周安道等人怎么辦?”金甲將咧嘴一笑,卻讓小杜子渾身發(fā)寒。
金甲將猶如自言自語的說道:“一切人,在大皇子心中都是有比較的。比如我,在將軍面前就顯得微不足道?!?p> 小杜子看出金甲將好似別有心事,幾次小心試探,對方皆沉默以對。
所謂的點將臺不過是臨江一座小山,地勢險峻,上山只有一條小道,僅可供一人通行,在山腰有一大片空地,傳說當(dāng)年武神被十倍于己的對手圍困在此,在這空地上誓師死戰(zhàn),最后大敗敵軍,成就了武神赫赫威名,想來姬長生選定此地,恐怕也存了一些別樣的心思吧。
不過此時小杜子面對的可不止十倍之?dāng)?,而是?shù)十倍之?dāng)场?p> 草草的吃了些飯食,小杜子便下令修筑防守工事,依托地勢,就算下面再來十萬兵馬小杜子也有十足的把握耗死對方,但是姬長生卻只讓自己在此堅守三日,連留下口糧也只夠小杜子手下的人吃三日的。
第二天早上,孔有仁帶著主力趕來時,正見江紫宸愣愣的看著前方的險山。
“點將臺!”孔有仁吃了一驚。
凌超皺眉道:“這下麻煩了?!?p> 江紫宸道:“也怪我,沒想道對方居然會折返,沒有留點人手守備在此。”
孔有仁冷哼一聲:“你什么都能想到,回到今天這般田地?”
江紫宸沒有搭理孔有仁的陰陽怪氣,只是看著前方疑惑道:“這點將臺雖然是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可若是被圍住最終也是死路一條,他為何不繼續(xù)逃,而要留守在此?”
孔有仁嘲諷道:“或許他是想重復(fù)武神當(dāng)年故事,也要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yè)來。不過若是幾百年后在此打敗武神的后人,也是一樁千古佳話。”
江紫宸搖了搖頭,心中雖然覺得姬長生必有所圖,但就算把自己換成姬長生也實在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改變戰(zhàn)局的辦法。
“傳令下去!把這點將臺給我圍了!圍而不攻!看誰耗得過誰!”孔有仁高聲喊道。
等孔有仁走了之后,江紫宸問凌超道:“凌叔,你覺得姬長生到底準(zhǔn)備干什么?”
凌超苦笑道:“你都想不出來,我又如何知道?但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把自己陷入死地,一切還是小心為上?!?p> 山上的小杜子見孔有人圍而不攻,心中長舒一口氣,就算自己占據(jù)地利,可要是對方不要命的強(qiáng)攻,自己畢竟會吃人少的虧,如此相安無事,等道后日一過,便算完成姬長生的命令了。
放下心事的小杜子碰了一下身邊的金甲將:“陳軍不攻了,看來是準(zhǔn)備困死我們,三天時間很快酒會過去的?!?p> 金甲將回頭看著小杜子詭異的笑道:“杜將軍說的是,只是你想好怎么突破重圍去臥牛山與大皇子匯合了嗎?”
小杜子嘿嘿一笑:“我已經(jīng)把這山都跑了一遍,雖然臨江一面是十多丈高絕壁,卻可結(jié)繩而下,我們就這么一點人,趁著夜色溜走必然不會惹得對方注意?!?p> 小杜子這里高興,孔有仁卻被孔智在信中罵了個狗血淋頭,當(dāng)日被小杜子在山口逼退的事已經(jīng)在陳國朝堂內(nèi)傳遍了,大街小巷都知道孔家的少主領(lǐng)著幾萬大軍被千把人嚇的不敢前進(jìn)一步,可算是把孔家?guī)装倌陙淼姆e累的名聲丟的干干凈凈。
段思賢雖然沒有多說什么,但看著孔智的目光便多了幾分玩味,更是問要不要出手相助。
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jī)會,就這樣白白浪費了,孔智氣的暴跳如雷,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將來孔家還要交到他的手上,若是沒有拿的出手的功績,又如何能服眾?
孔智咬著牙,把家里剩下的兵馬盡數(shù)給孔有仁派來,務(wù)必要他拿住姬長生,更是在信中放下狠話,帶不會姬長生的人頭,孔有仁就把自己的人頭帶回去。
“少主,家主是真生氣了,切莫等閑視之?!睅П皝淼募覍⒚嫔珖?yán)肅的說道。
“王叔,我知道了?!笨子腥市闹须m然郁悶,但對面前的老人還是帶著該有的尊重。
那被稱著王叔的人趕走了帳內(nèi)的人,又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孔有仁,隨即轉(zhuǎn)身退了出去。
孔有仁看罷,就著火點燃,直到那信紙在火光中化成灰燼,面上看不出任何異樣。
天亮之后,孔有仁命令江紫宸凌超帶著水師進(jìn)攻點將臺。
江紫宸明知道孔有仁是把自己當(dāng)著炮灰消耗山上的兵力,但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誰叫他們江家丟了岳明城呢?
江紫宸心中雖恨,上了陣卻不敢有絲毫大意,手下的可都是江家的本錢。
凌超分了五百人攻山,被小杜子一陣亂石砸了回來,損失了一百多人,連點將臺都沒有摸到。
江紫宸對凌超道:“不如放火燒吧,山上多松樹,就算燒不死武朝軍士,也能趕下山來?!?p> 凌超眼睛一亮,這卻是他忽略了的,點頭同意了。
孔有仁得到江紫宸放火燒山的消息沖出來,見到點將臺山腳下已經(jīng)冒氣了濃煙,心中頓時一緊,若是真讓江紫宸得逞了,那還了得,立即下令全軍準(zhǔn)備攻山。
山上的小杜子見到火起,也是嚇了一跳,自己雖然做了許多準(zhǔn)備,可也沒有應(yīng)對敵人火攻的辦法呀,山上只有一口泉眼,如何能滅得了山火?
指揮著人手用樹枝滅火,奈何火勢越來越大,有些士兵腳下踩滑滾進(jìn)火中,慘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撤!”小杜子扔掉樹枝,含淚下令。
“不許撤!”金甲人拔出寶劍,大聲喊道:“沒到三天,誰也不許撤!”
“守不住了!”小杜子朝他大聲吼道:“你要讓我們白死在這里嗎?”
金甲人用劍指著小杜子道:“必須守三天!誰敢言撤!殺!”
小杜子道:“大皇子那里自有我去解釋!”
金甲人和他的人只是不讓,一時與小杜子僵持在那里,眼見著就要發(fā)生一場內(nèi)訌。
“快看!下雨了!”一聲驚呼傳來,所有人抬頭望天,只見剛才還是片片的白云,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變成漆黑一片,伴隨著熱風(fēng),更有點點溫?zé)岬挠晁淞讼聛?,越下越大,頃刻之間就成了傾盆大雨。
點將臺上歡聲雷動。
江紫宸立于雨中,無力的看著蒼天。
孔有仁哈哈大笑,轉(zhuǎn)身回營。
第三日天蒙蒙亮,正在睡覺的小杜子被一陣嘈雜聲驚醒,瞇眼尋聲望去,只見金甲人正在叫軍士列隊。
小杜子的睡意頓斯消失的無影無蹤,連滾帶爬的沖了過去,拉住金甲人,喝道:“你要做什么?”心中以為他要逃了。
金甲人沒有回答他的話,反問道:“將軍還記得幾天前我說的話嗎?”
小杜子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說過什么話。
“在大皇子心中,所有人都是有標(biāo)價的,而我們這些人,便沒有將軍值錢?!?p> 小杜子心中涌起一絲不好的感覺,緊張的問道:“你們到底要干什么?”
金甲將平靜道:“我們便是大皇子為將軍安排的活路?!?p> 小杜子聞言,如遭雷擊。
“先前我也是不服的,憑什么我們幾百人的命,都比不過將軍一個人,直到山口一戰(zhàn),我服氣了?!苯鸺兹说溃骸皩④姡业认律酵献橙酥?,你們趕快走吧?!?p> “我們可以一起走。”
“將軍,你昨夜不該睡的那么死?!苯鸺讓⑦f給小杜子一封信:“你給周將軍的信,還是由你自己交給他吧?!?p> 看著金甲將手中熟悉的書信,小杜子愣住了。
金甲將哈哈一笑把書信插在小杜子懷中,自見他起,便只是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容,如今卻是如此豪邁。
“若有機(jī)會,將軍去京都東城,替我見見老母?!苯鸺讓е送舷伦呷?。
“我叫吉冷江!”
武朝的戰(zhàn)歌隨著吉冷江的隊伍消失在晨霧中,小杜子已經(jīng)是雙目含淚。
手下的趙小三,趙小四兩個親信來到面前:“將軍,走吧!不能讓他們白死了!”
小杜子摸了一把淚,紅著眼大吼一聲:“撤!”大步往后山而去。
吉冷江渾身是傷被押到孔有仁大營內(nèi),被踢倒跪在地上。
看著他那一聲金甲,所有人都有一絲不妙的預(yù)感。
“姬長生在哪里?”孔有仁沖上前來,一把提起吉冷江,雙目通紅,怒聲喝問。
吉冷江嘿嘿冷笑:“你們這些蠢豬,是不是現(xiàn)在才知道上當(dāng)了?”
江紫宸道:“說出姬長生的下落,我保你性命。”
“哈哈哈!”吉冷江笑著笑著便咳出一大口血出來:“那么想知道,就去追啊,還來得及?!?p> 孔有仁摸了一把臉上的血,一腳踢開吉冷江的尸體:“給我追!發(fā)現(xiàn)姬長生者!賞萬金!官升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