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底層的攪局者,毀了規(guī)矩,害了自己
前言:一個是長期為了生存而拼命的人,一個是長期養(yǎng)尊處優(yōu)脫離了謀生的人,對問題的看法天壤之別。而呂布是前一種,他的諸多對手是后一種。
在呂布的眼里,琴棋書畫這些東西,不能說沒用,但是不當(dāng)實用,遠(yuǎn)不如胯下駿馬,手中畫戟。同樣,在亂世,子曰詩云,也遠(yuǎn)不如兵強馬壯。這樣的直性子,總是跟不上人心的變化。
01.
邊地武人
我叫呂布,出生于五原郡九原縣,這是山西北部的一個郡,是蒙恬將匈奴趕出河套地區(qū)之后新建的。所以說,我就是典型的邊地豪強。由于生存環(huán)境比較惡劣,我自小就苦練武藝,想要憑借弓馬嫻熟、膂力過人,在亂世留下了我的名字。我日后不少手下,都是從我小時候便跟著我的。比如魏越、魏續(xù)、成廉等等。
我們邊地的生活苦哇,不僅有沉重的賦稅,而且還屢屢遭受匈奴等少數(shù)民族的侵?jǐn)_。而朝廷為了減輕負(fù)擔(dān),經(jīng)常會把一些人煙比較少的縣撤去,然后將人口遷移到其他縣。那個時候的官員,可不懂什么文明執(zhí)法。為了逼我們離開,他們甚至?xí)邮謿奈覀兊姆课?、莊稼,逼得我們不得不前往別的地方就食。而生活在邊地的人,一般為了抵御外來侵襲,手中都會備幾件趁手兵器。官府怕我們反抗,往往會用軍隊強收我們的武器和家財。最后往往是我們到了目的地,家財都會大大縮水,而手中連一件兵器都沒有。想想吧,朝廷這么干,邊疆的防線怎么可能不一天天地崩壞呢?
我爹憑借著本地豪強的身份,求縣老爺給寫了一封介紹信,好方便去遷入地求職。結(jié)果沒想到,這封信只是一塊好看的遮羞布,誰都不認(rèn),讓我們被當(dāng)官的到處踢皮球。后來還是憑借我一身武藝,在沙場上拼命,賺下了偌大的名頭,才成了丁原手下的一名主簿。你沒聽錯,確實是主簿,就是一名文吏,是不是很有意思?你們能想象在沙場上威風(fēng)凜凜的呂奉先,拿著紙筆,清點庫房存貨的情景嗎?
這就是丁原對我的忌憚,他怕我在軍中的影響力太大,威脅到他的地位,因此用這種方法故意閑置我。但是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想閑置我,可將士們答應(yīng)嗎?他們心里還是向著我的。畢竟跟著我不僅能活命,而且還能打勝仗,有賞錢,誰不愿意?我在丁原帳下真的是受夠了,沒有發(fā)揮的余地,就像個吉祥物一樣,裝裝場面而已。
02.
機會來了
聽說皇帝死了。緊接著,把丁原召進(jìn)洛陽的大將軍也死了。而殺大將軍的宦官們也死了。這些事情我看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反正感覺用拳頭說話的時候到了,這世道該我呂奉先出頭了。
一進(jìn)京城,丁原就對上了并州牧董卓。別看董卓手下也是兵強馬壯,但是如果我想,我能一箭射死他??啥≡€是壓制著我,沒有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心里老不痛快了。沒過幾天,在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董卓帳下的李肅,跑到營帳里來跟我攀鄉(xiāng)黨。我的精神跟著一振,心想到底是洛陽城,識貨的就是多。隨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殺了丁原,率軍投靠了董卓。而董卓這老小子也夠意思,立刻給我封侯,還給了個中郎將的名號,我挺滿意的。可惜我不知道,那揮向丁原的輕輕巧巧的一刀,也把我的人生帶進(jìn)了一條不同的道路。
03.
王允說得對
進(jìn)入董營之后,在戰(zhàn)場上我好好地發(fā)了一次威,虓虎之名傳遍天下??呻S著董卓在長安站穩(wěn)了腳跟,我好像又回到了原先吉祥物的狀態(tài),每天就是跟著董卓做他的貼身保鏢。再也沒有獨領(lǐng)一軍,在戰(zhàn)場上縱情廝殺的機會了。一頭老虎,怎么能總把它關(guān)在籠子里呢?于是上不了戰(zhàn)場的郁悶,我發(fā)泄到了別的地方。我總是跟著董卓,保護他的安全,所以他的府邸也就成了我的辦公場所。有一天,我趕巧瞅見了董卓的一個侍女,長得還挺不錯的,就和她聊了兩句。后來一來二去,就成了熟人。而這事也被董卓發(fā)現(xiàn)了,竟然擲了我一戟。我當(dāng)時既惶恐又委屈。不過按我的性格,這種事兒過兩天就忘到腦后了。可是有人為我鳴不平呀。當(dāng)時輔佐董卓治理朝政的司徒王允,就認(rèn)為董卓太過薄情寡義,不應(yīng)該這么對我。他那么一說,我還真感覺自己挺委屈的,也越發(fā)覺得王允是個老好人。一來二去,來往的多了,我越發(fā)覺得王允值得信賴。你看這老頭,總攬朝政,有本事吧;出身名門,還挺尊重我。一點不像那些酸儒。我慢慢地把他引為知己,他說的話我都愛聽。他給我講理想,講大義,講匡扶漢室,把我聽得熱血沸騰的。從來沒有想過,出身邊地的我,竟然有一天還能這么偉大,竟然能參與如此重要的事情。同時,我也愈發(fā)覺得董卓不是個東西了。為了一己私欲,把朝廷搞得烏煙瘴氣。
王允說只要這事能干成,我和他都是匡扶漢室的中興功臣,以后他主掌朝政,而我負(fù)責(zé)軍隊。我們兩個雙劍合璧,必然能夠干成一番偉業(yè)。掌管軍隊,馳騁于沙場,這不正是我的期望嗎?于是在王允的計劃下,我殺掉了董卓,讓漢室重新煥發(fā)生機??墒?,我以為我殺的是國賊董卓,可世人卻以為我殺的是舊主。
04.
尋覓基業(yè)
不過,那時我正沉浸在巨大的榮耀和權(quán)勢當(dāng)中,絲毫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而王允則在處理董卓的嫡系。他根本不接受那些出身西涼的軍漢投降,因為這些人的手上,都沾滿了士族的鮮血,罪行累累。結(jié)果走投無路的李傕、郭汜、張濟、樊稠等人,在賈詡的計劃下,帶著董卓的殘余實力反撲長安。王允為保漢帝,從城樓跳下自盡,而我則四處流浪。那時候的我可真是寄人籬下。袁紹、袁術(shù)、張揚這些人的手下我都待過,可我能感覺到他們對我的猜疑。他們都不信任我。我大概能猜到,丁原和董卓的前例,讓他們顧慮重重。可我也委屈啊,哪一次殺人我沒有充足的理由?憑什么有的人殺人,就成了英雄,而我殺人就遭人猜忌呢?想不通,嗨,算了,不想了。
后來有一個叫陳宮的人找到了我。那時的我真是頹喪失落,吃了上頓沒下頓,只圖眼前的溫飽,再也不敢放言建功立業(yè)。陳宮說要送給我一片王霸之基,于是我?guī)Пチ藘贾?,端了曹孟德的老巢。盡管陳宮對外宣傳,說我是誅殺國賊董卓的國士,可是兗州的地主豪強,根本不信任我。他們紛紛起兵,幫助曹操。其中曹操帳下名將李典的叔叔,就是在這場戰(zhàn)役中被張遼所殺,使得李典和張遼結(jié)下了不解之仇。而這兗州李家,就是當(dāng)?shù)仡H有影響力的一戶豪強。在這般情形下,我與曹孟德鏖戰(zhàn)一年,最終不得不敗退徐州,投靠了劉備。
05.
命歸徐州
劉備這人挺不錯的,在我兵敗來投時,收留了我。他把小沛借給我暫時安身。當(dāng)然,作為回報,我成為了他外圍的一道防御。后來趁他率軍和袁術(shù)對峙的時機,我出兵奪取了徐州。這事確實干得不太地道,但是在亂世哪有什么厚道可言呢?依樣畫葫蘆,我把小沛又借給了劉備暫駐。不過好景不長,因為張飛這個莽撞漢,我們又起了沖突,這一次我把劉備趕出了徐州。
為了安定徐州,我啟用了一批徐州本地人,比如陳珪、陳登父子??蛇@群本地人,根本不可信。竟然背著我私下里投靠了曹孟德,而且趁我出城作戰(zhàn),將城池獻(xiàn)了出去。唉,同樣是外地人主掌徐州,在劉備當(dāng)政之時,他們就如此忠心,而到了我,卻是背叛。難道就因為劉備自己編出了一個皇叔的名頭嗎?我還是誅殺國賊董卓的國士呢。
想了一下,感覺不是這個原因。因為,無論是袁紹、袁術(shù),還是陳珪、陳登,或是兗州的地主豪強,他們看我的眼神,都有些相似。像是厭惡,像是懼怕,又像是嫌棄。到底是為什么呀?難道就因為我殺了丁原和董卓嗎?難道在亂世殺人,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難道他們都沒有殺過人嗎?
唉,不想了,白門樓上捆我的繩子有點緊。我得醞釀一下情緒,看看曹操,愿不愿意做我下一個伯樂。
在砍頭的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了,我永遠(yuǎn)只考慮自己的想法,卻忽視了別人的想法。丁原、董卓不把我放在戰(zhàn)場上,必有其考慮;袁紹、袁術(shù)不愿意用我,肯定有其擔(dān)憂;兗州豪強、徐州大族不信任我,自有其不安的原因。這些我都沒去細(xì)想,只顧著埋怨他們,報復(fù)他們了。唉,這亂世的規(guī)則,我到底還是玩兒不轉(zhuǎn)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