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曹彰四人商量一番,由張郃與許褚留守,曹彰朱靈率兵出城。
朱靈自是不提,他來了后戰(zhàn)斗很快結(jié)束了,消耗并不大,而曹彰雖身披數(shù)創(chuàng),但是比之許褚、張郃的情況都尚好一些。
許褚與甘寧周泰血戰(zhàn),消耗頗大,且身上挨了好幾刀,張郃雖然沒受什么傷,但是在城頭來回奔跑補救,也消耗巨大,渾身酸麻,加之東門還需要他善后。
此時東門南門北門的戰(zhàn)斗也進入了尾聲,敵我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對于曹軍而言,守住江陵,便已然是萬幸了。
曹彰與朱靈率兵,直奔程普大營。
果然,江東軍方才撤軍歸來,正安排療傷歇息,還未來得及安排守御,大營中頗有些雜亂無章。
曹彰與朱靈對視一眼,相互點了點。
“殺??!”
一聲令下,二人沖鋒在前,直奔敵營而去,江東軍一片驚惶,更是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愈發(fā)混亂起來。
曹彰縱馬提戟,方天畫戟寒刃之下,無有一合之敵,領(lǐng)頭在大營中沖殺肆虐,又打翻無數(shù)火盆火把,剎那間點燃營帳輜重,將士們有樣學樣,幾個圈子下來,大營中便四處起火,混亂不堪。
江東軍萬萬也沒有想到,曹軍之前襲營無功,今夜又苦戰(zhàn)多時,這個時候居然還發(fā)起反攻,頓時兵馬大亂,被曹彰朱靈在營內(nèi)殺得七零八落,焰火焚天,毀去營帳輜重無數(shù)。
曹彰見此情狀,頗為滿意,又見程普等將領(lǐng)正在積極組織軍隊,心里明白不可久留,也不戀戰(zhàn),招呼麾下將士,而后呼嘯出營,揚長而去,留下一片狼藉。
一夜之間,江陵曹軍雖然傷兵滿營,戰(zhàn)死數(shù)千人,但是倚仗堅城之利,江東軍與劉備軍同樣沒討得什么好處,死傷數(shù)至少在曹軍兩倍以上,加之曹彰朱靈最后的反奇襲,更是大漲士氣!
“哈哈哈哈!幾位先生妙算神機!今日一戰(zhàn),那周瑜無功而返,我軍盡顯威風??!”
曹彰朱靈回到江陵,一進入政事堂,就聽到曹仁那雄壯的聲音。
“我軍以堅城之利,御百戰(zhàn)之眾,又有各位將軍驍勇猛銳,各位先生運籌帷幄,那劉備周瑜,又有何懼哉?哈哈哈哈!”
曹仁開懷大笑,不得不說,他實在是太高興了。
自從知道曹操身死的消息,他就感覺好像天塌了一般,而后臨危制節(jié),統(tǒng)御三軍,面對挾大勝之威的周瑜劉備,卻能堅守江陵而不失,并且屢挫其鋒,曹仁心中甚是高興,若非軍法無情,他都想要開懷暢飲一番了。
堂上諸人皆是喜笑顏開,直到此時,赤壁的陰霾才算是真正開始驅(qū)散。
接下來的日子,江東軍和劉備軍不間斷地攻城,且毫無規(guī)律,好似想起一出是一出一般,不過這卻恰恰給江陵城的曹軍帶來了很大的困擾,導(dǎo)致精神高度緊張。
而后曹仁將軍隊分成兩批進行防守,總算是解決了這一問題。
再后來,周瑜又令人挖地道,想要從地下進入江陵,所幸賈詡劉曄早有所料,提醒曹仁在江陵城內(nèi)橫挖溝塹,將想要進城的江東軍迎頭痛擊。
直到周瑜調(diào)來投石車,每日以巨石火砲轟擊城墻,方才再一次打擊了曹軍的士氣鋒銳。
而如今已然又十天時間過去,江陵城雖然被投石車打得搖搖欲墜,但始終未曾陷落。
當然,離陷落也不遠了!
唯一算是好消息的事便是,徐晃的確沒有辜負期望,成功與滿寵夏侯淵一起擋住了關(guān)羽,將之困在漢津口,不得寸進。
雖然依舊未曾戰(zhàn)勝關(guān)羽,但是如此焦灼僵持,基本上保證了北道的通暢。
江陵。
政事堂。
曹仁高居帥位之上,眾文武分列而坐。
“諸位,樂文謙傳來消息,襄陽北歸事宜一切準備就緒,隨我軍北上的荊襄大族也已妥當,部分不愿離開荊州的,我意也不必再等了,我軍不日將棄江陵城北上,諸位有何想法?”曹仁第一句就拋出一個大消息,終于要北上了。
樂進,字文謙。
曹操南征,荊州不戰(zhàn)而降,世家大族盡皆降服,然而赤壁慘敗,曹操身死,愿意跟著曹軍北上的人并沒有多少,甚至多為曾經(jīng)來荊州避難的人,荊州本土的世家大族只有少數(shù)愿意跟著北上。
“將軍,我等棄守江陵,務(wù)必防范周瑜劉備追擊,且有關(guān)羽在前,當小心從事?!崩畹渎氏日f道。
“曼成將軍所言極是,最好能設(shè)法再敗周瑜劉備一場,使其不敢追擊?!辈苷靡步釉捳f道,經(jīng)歷這段時間的征戰(zhàn),他對周瑜劉備等人的那種天然懼怕已經(jīng)逐漸消弭,慢慢能夠真正從內(nèi)心深處平等看待他們了。
“的確如此,諸位可有良策?”曹仁也認同這一提議。
不過,說到具體如何做的時候,眾人卻是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曹彰也一樣,沒有什么辦法,甚至心里還在想,周瑜連投石車都調(diào)過來了,和劉備一起進攻,這江陵城還沒破,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
堂上一陣沉默,頗為尷尬。
“詡有一計,當可一試!”
忽然,一道輕微的聲音響起,但是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聲音低沉輕微,卻又透露著絲絲寒氣。
眾人看過去,賈詡一雙細眼,古井無波,好似沒有感情一樣。
“敢問先生,是何妙計?”曹彰忍不住說道,看著賈詡的樣子,他總覺得背后有些發(fā)寒。
賈詡向曹彰點點頭,隨后向曹仁行了一禮,淡淡說道:“決長江,水淹江陵!”
轟!
賈詡那輕描淡寫的七個字,瞬間在曹彰腦海中炸開。
曹彰嘴唇不自覺張開,看著好像在說和自己無關(guān)的事一樣,腦子里只有兩個字。
好毒!
江陵處于江漢平原地勢較低的位置,且又毗鄰長江,若然掘開堤壩,以江水灌之,則以江陵為中心,至少方圓百里之內(nèi),都將成為一片澤國,而且猶豫江陵本就地勢較低,這水還不容易排走,可能數(shù)月乃至更長時間,這塊原本肥沃的土地都將成為禁區(qū)。
尤其是當?shù)匕傩?,恐怕只剩下遷徙一條路可選!
當然,如果單從利益角度來考量,這條計策絕對是妙計!
水淹江陵,不僅能對江東軍和劉備軍造成殺傷,同時還能大幅遲滯兩軍北上追擊的行程,有利于曹軍更安全地抵達襄陽。
而且,整個地區(qū)的百姓將成為下一位荊州之主的極大負擔,不管是劉備也好,孫權(quán)也罷,乃至于他們兩個一起,至少這第一年會大大地延緩他們的擴張速度,讓他們想利用曹操身死撿便宜的腳步放緩。
但是,水淹江陵,造就無數(shù)流民,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實在是,有傷天和……
此時,政事堂眾人皆陷入了沉默,比方才更靜謐的沉默,即使是歷來認為“愚民不足計事”的程昱,此刻也沒有立即表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