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沐音忽然嗤笑了一聲,也不知是在笑他自己,還是笑別的什么。
沐音這回答過于模棱兩可。
他此刻說的話和他白天做的事全然是相反的,究竟什么才是他內心真正想法?
“我糾正一點?!便逡羰萌ゴ浇遣恍⌒恼吹降木扑?,“我從來都是這么想的,你聽到的那些話,并非出自我口?!?p> 是哈。不是你說的,是你身邊的仆從說的,但是這兩者有差嗎?要是沐音自己不答應,人家還敢越過他去不成。
但到底是人在屋檐下,縱然彥兮心中有想法,也不敢明明白白地說啊。
“哎,還有……”
彥兮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原因無他,聽她說話的人倒了。
喝了這么多酒,神仙也撐不住吧?
總之,沐音是醉死過去了,喊也喊不醒推也推不動的那一種。想套路他的話,短時間內是不太可能了。
本就寂靜的夜更加安靜,連呼吸聲都聽得分外清晰。
突然,一聲輕嘆傳入彥兮耳中,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清楚。她轉過頭,屋子門前落的鎖不知什么時候掉在了地上,一點聲響都沒發(fā)出。
屋內,款款走出一個美人。
美人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本該是最美好的年齡,卻肉眼可見的虛弱。她的眉緊緊蹙在一起,短短十來米的距離,愣是走出了千百年時光變遷的錯覺。
直至人就要走到彥兮面前,她才反應過來。
“你是……”
奇怪,明明房間內沒有人,可她卻從房屋內走了出來。
一副虛弱得下一秒就要香消玉殞的樣子,明明看向沐音的眼中深藏眷戀,卻還面帶微笑。
“不是你在找我嗎?”女子緩步而來,又在沐音另一邊坐下。
“狐獸?”彥兮怔住。
這豈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然而……
彥兮看著面前妖嬈多姿的大美人,忽然遲疑了。
她要的是人家心頭火,即便是在全盛時期,也得要了人家半條命。而眼前這個,看著氣若游絲的仿佛下一秒就能閉眼……
女子微微頷首,直入主題道:“狐獸一族,只剩下我。你若要打聽狐獸,便也只有我了?!?p> 彥兮聞言,更加猶豫了。
那她要取獸火,豈不是只能傷她性命?
短短幾句話,女子說的緩慢且斷斷續(xù)續(xù)。甫一說完,又咳嗽了幾聲??吹綇┵獯蛄康哪抗猓坪跏窍胝f些什么,卻礙于身子原因一直沒找到機會開口。
緩了好一陣子,才又開口說了起來。
說他與沐音相遇,與他相知……
其實是個很老的故事。女子是妖,男子為道,妖道之間,又能有什么好故事。
沐竹發(fā)現(xiàn)了這一切后,就對狐族起了殺心。她本來理應首當其沖,但沐音把她藏得好,才幸免于難。
但沐竹到底姜還是老的辣,很快又找到了她的藏身之處。她雖然是妖獸,可近百年來,妖獸之力一直在衰減,到她這一代,除了狐族與生俱來的能力,已經與普通人無異了。
對上沐竹,自然是不敵。
她以為自己即將沒命之際,沐音保下了她。但自那時起,她的身體就落下了巨大的虧空,連尋常人都比不得了。
沐竹之所以會妥協(xié),也是心中有數(shù),她根本活不了多久,沐音又以死相逼,如何取舍也就顯而易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