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diǎn),那老婆婆也不甚了解,但群眾們的觀點(diǎn)都是一致的——沐音法師要做的事情,是不會有錯的。無論他怎么做都是對的。
錯也是對的。
不遠(yuǎn)處,大門被打開,有人緩緩從門中走出。那人墨發(fā)如瀑,長身玉立。公子如玉,顏如舜華,這是沐音給人的第一印象。
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外罩一件繡了金色祥云紋樣的黑色袍子,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出銀灰光澤。
美則美矣,這人看起來太清冷。雖說不明真相不予置評,以貌取人不可取,可彥兮還是覺得這人是一副不近人情的長相。
如高山雪,遠(yuǎn)遠(yuǎn)望著潔白無瑕,卻難以觸及。
沐音并未開口,隨著他一起出來一位小廝向著眾人做了個少安毋躁的手勢,霎時間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這執(zhí)行力,和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有一拼。
不至于吧……沐音都沒開口呢,小廝一個動作就那么聽話啊?這已經(jīng)不是擁戴了,瞧起來簡直就和邪教似的。
但也正是這種覺悟,彥兮心里再多想法,也不敢吐露半個字,只心下腹誹罷了。
接下來的話也是那小廝代為傳達(dá)的,至于沐音,他可能是啞巴了吧,幾句話的事情自己不愿說,非要找個人替他說,顯得他與眾不同比別人尊貴還是怎么的。
小廝一套說辭快且清晰,語言文字功底要是放在現(xiàn)代,不去做傳銷絕對是可惜的。那些個話大致也就是如下意思:
蜊獸作惡人間已久,大家都是知道的。如今沐音費(fèi)了大力氣終于將蜊獸捉住,本來交給大家處置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怎么處置都不為過,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他有個建議,給蜊獸留一線生機(jī),是生是死全看她的造化。
接下來就是描述要對蜊獸怎么怎么處置,大家如果沒有意見,就可以在旁邊靜靜觀看,希望大家能夠理解他的決定并支持他。
好家伙,彥兮這一耳朵聽下來,也是驚呆了。
這可真是好的壞的都讓他做盡了。
雖然不知道蜊獸究竟作了什么惡,但是為禍人間的妖獸嘛,直接殺了就是,偏要當(dāng)眾折磨。折磨死了也就罷了,偏要折磨得獸還剩半口氣了,才冠冕堂皇地說要留給人家一線生機(jī)。
死不給死得痛快,明明不打算留人家性命,還要口口聲聲說將一切交給天命。
侮辱,絕對是對群眾智商極大的侮辱!但偏偏,所有人都相信他。
試問,將一個人周身筋脈割破,再將人泡在鹽水里三天三夜,這誰能挺得過?。窟@就是所謂的一線生機(jī)?
恕她直言,這線未免也太細(xì)了點(diǎn),就跟沒有似的。
反派死于事多,這要是一下子把人家殺得透透的,不就沒事了嗎?非要折騰些有的沒的,故意留時間留機(jī)會讓反派大展身手。
眾人心中腹誹,但有了上一次的經(jīng)驗(yàn),誰也沒顯露出分毫。
這一會兒的功夫,只見沐音輕一揮手,那石臺中間便緩緩凹陷了下去,沒多大一會兒,石臺就成了中空的,像是一個巨大的裝得下一整個人的碗。
蜊獸連獸帶著禁錮她的十字架一起被裝到了那個“碗”中。下一瞬,沐音又是一揮手,只見蜊獸一陣細(xì)微抽搐,四肢關(guān)節(jié)處各出現(xiàn)了一道口子,細(xì)長的血線從中蜿蜒而下,沒一會兒就在“碗”中積了小小一灘。
這卻還不夠,“碗”中又漸漸蕩起了水紋,起初只是那些血液搖晃,慢慢的,“碗”中的液體就多了起來。
紅色的液體沒過幾秒,就翻了幾倍,顏色倒是愈發(fā)淺了。
這要是個人,被這么一整,恐怕已經(jīng)死了十回了。但蜊獸再怎么說也是個妖獸,還是個挺厲害的妖獸,這一波操作下來,連一個音節(jié)都沒有吐露出來。
這要不是她極力忍耐的表情,恐怕就會有人誤以為,她根本沒有任何感覺了。
彥兮微微皺了眉。
沐音的行為,完全沒有讓她感受到什么名門正派的模樣,反而他這種行為,讓她想到了什么……獻(xiàn)祭。
活祭,大概也差不多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