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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代北

第六章 獨孤內(nèi)亂(二)

風起代北 錦鯉跳跳 2276 2021-04-30 18:42:16

  劉奴真飲下半碗熱湯,開始講述六天前,發(fā)生在獨孤部的一場政變。

  政變的原因出在劉眷身上,劉眷借助秦軍平定了白部大人契佛的叛亂,入冬以后,其人身體每況愈下,開始選定繼承人。

  劉眷既沒有選擇親生兒子劉羅辰、也沒有選擇第一順位繼承人劉顯,而是選擇了有勇有智的侄子劉奴真,不知出于何種心理,劉眷又將兄長劉庫仁生前的舊部交給了劉顯。

  如果劉眷熟讀史書,就會知道這是典型的取亂(作死)之道,干過這種“賢明”之事的國家基本上都發(fā)生過內(nèi)亂,遠有吳子諸樊、宋宣公子之、趙襄子無恤、燕王姬噲、武靈王趙雍……近有成武帝李雄,零零總總,不計其數(shù)。

  毫無疑問,劉眷的想法帶著濃濃的氏族文明風格,而在劉眷行此亂政之前,代國便有過這樣的前例。

  當年,代王拓跋翳槐病死,群臣要擁立拓跋孤,拓跋孤不從,親往鄴城,換回了在羯趙做人質(zhì)的弟弟拓跋什翼健,后來拓跋什翼健興旺了代國。

  與前邊案例不同,獨孤部并不是劉眷以為的“兄友弟恭”,劉眷固然個光明磊落、沒有私心的人,但他的侄子劉顯一直在覬覦部落首領之位。

  在劉顯看來,部落首領之位本來就是屬于他的,從劉眷將劉庫仁的政治遺產(chǎn)交給劉顯那一刻起,禍亂便已經(jīng)注定了。

  當時劉奴真看出了劉顯將要作亂的苗頭,勸告病篤的叔父:“堂兄劉顯,是個隱藏很深的人,早晚必定作亂!”

  劉眷不以為意。

  登國二年歲旦日,夜。

  劉顯率軍突襲劉眷大營,不以為意的劉眷為劉顯親手所弒,由于劉顯手握獨孤部最精銳的士卒,劉奴真、劉羅辰二人均未能力挽狂瀾。

  二人的部眾被叛軍沖散,劉羅辰生死不明,走投無路的劉奴真只能帶著堂妹劉芷逃往云中,一路的追殺,劉奴真部下幾乎死傷殆盡……

  一句話,繼承制度惹得禍!

  故事始終是故事,拓跋珪并沒有對劉顯產(chǎn)生多少恨意,死的又不是他叔父,沒道理為別人悲傷。

  事實上,劉眷之死對拓跋珪極為有利,經(jīng)過兩次內(nèi)亂,獨孤部勢力必然嚴重滑坡,劉顯弒殺叔父更是為拓跋珪送來了出兵的借口。

  拓跋珪還可以讓劉奴真打出為叔父報仇的旗幟,來分化瓦解獨孤部,總之,益處多多。

  但為了籠絡人心,拓跋珪還是盡力裝出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怒罵道:“拓跋寔君弒殺昭成天王,丑伐(劉顯字)弒殺至親叔父,可見天下的丑惡都是一樣的;而今,拓跋寔君已經(jīng)被苻堅誅殺,孤相信,丑伐的伏誅之日不會太遠,將軍不要擔心!”

  “等到冰雪消融的季節(jié),孤將親提六軍南下雁代,討伐劉顯,解救獨孤部的民眾!”

  “如果大王討伐劉顯,我愿為大王牽馬墜蹬,以報叔父往日恩情”劉奴真跪地懇求,眼中流露出一絲悲憤之色。

  拓跋珪聞言,站起身正色道:“牽馬墜蹬倒是不必,以你的才干做個先鋒綽綽有余!”

  不單單是因為才干,此舉還可以打擊劉顯的威望、聲勢;說實話,先鋒位置沒有比劉奴真更適合的人。

  話音落下,劉奴真不停叩首,額頭砸在地上哐哐作響,只兩三下便殷紅一片,洪聲道:“臣愿為大王前驅(qū),沖鋒陷陣,有死無生!”

  眼前一幕不禁讓拓跋珪想到帶棺出征的龐德,于是連忙跑下臺階扶起劉奴真,又稱贊道:“孤聽說魏國的壯侯龐德果敢剛毅,不想當世亦有如此人物”。

  拓跋珪慌慌張張跑下臺階的一幕被劉芷盡收眼底,或者說劉芷一直在關注拓跋珪,之前劉奴真便提過讓她自薦枕席的事,此刻見到拓跋珪親賢愛士的一面,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拓跋珪雖然算不得英俊絕倫,但卻很符合北方女子的審美,權勢的加成更令他形象拔高。

  安撫完劉奴真,拓跋珪順勢問起一個藏在心中的疑惑:“孤記得你兄妹二人自稱獨孤氏,莫非是改回本姓了?”

  劉奴真點點頭:“我兄妹二人皆已改回本姓,以示與逆賊劉顯勢不兩立;若大王不棄,臣想請大王賜名,自此以后永為魏臣,一心向國”。

  賜名一向是穿越者的最愛,拓跋珪微微沉吟說道:“你和你的兩位叔父都是信人,便叫獨孤信吧!”

  劉奴真拳貼左胸,向拓跋珪致以最高的尊敬,道:“謝大王賜名!”

  拓跋珪擺擺手,退回王座:“說說獨孤部如今的情形吧!”

  獨孤信落座,娓娓道來:“劉顯本身有部落兵一萬五千人,若是他整合完獨孤部,應當可以聚起四萬部落兵;

  不過如今天寒地凍、路有積雪,部落無法遷徙,劉顯只能控制雁門關以南;若我軍能在冰雪消融之前攻下桑干川、武周川、馬邑川,便可斬斷劉顯的伸出的爪牙;

  失去代地八萬部民的支持,三萬騎已是劉顯能控制的極限,屆時,便可將其人困在雁門”。

  拓跋珪聽得頻頻點頭,此策與之前拓拔儀等人的構思如出一轍,當然,如今是不可能發(fā)兵的,至少也要等到二月多。

  一番連續(xù)交談,拓跋珪也有些心累,便道:“孤已命人安排好帳落、侍者,你兄妹二人一路勞頓,下去休息吧”。

  獨孤信起身,抬頭又低頭,一連數(shù)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見到獨孤信這幅表情,拓跋珪心中微微詫異,左右不差這點時間,便問道:“獨孤將軍,可還有事?”

  獨孤信早就在等拓跋珪問話,當即答道:“舍妹獨孤芷自幼喪母、今又喪父,而我又是沙場中人,沒有時間照料她,故而我想將她托付給大王,努力效命疆場之上!”

  “嗯?”拓跋珪屬實沒有想到。

  不待拓跋珪回話,小姑娘獨孤芷蹦出了第二句話:“我愿意!”

  聲音清脆洪亮!

  拓跋珪啞然失笑,北方女兒一貫如此,對于婚姻之事從不避諱,遇見心儀男子直接表白,絲毫不講含蓄委婉,她們甚至不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而眼前獨孤芷,可以說是北方女兒的代表。

  出于政治目的、個人原因……多方面考慮,拓跋珪決定娶她,不說這些,就憑小姑娘那句我愿意,他便不會負她。

  拓跋珪決定,不但要娶,還要明媒正娶!

  “待孤?lián)駛€良辰吉日……”拓跋珪走到獨孤芷面前,溫聲道。

  小姑娘沒有害羞,螓首輕點,亦步亦趨退出王帳。

  ……

  獨孤奴真,代人也!庫仁從侄,世為酋帥。少豪勇,常陷陳卻敵,登國二年為顯所逼,亡奔云中。

  帝見而壯之曰:“此吾龐德也”。表為信人,賜名信。

  ——《魏書》卷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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