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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起代北

第二十七章 處置俘虜

風(fēng)起代北 錦鯉跳跳 2465 2021-03-29 00:16:01

  兩日后,后軍趕至。

  拓跋珪再無后顧之憂,開始著手封賞有功將士。

  但在此之前,卻還有兩件棘手之事擺在他眼前。

  其一,如何處置劉顯部俘虜。

  其二,如何處置劉顯部奴隸。

  這兩件事情,均需拓跋珪親自決定,因為這關(guān)系未來的國策。

  俘虜尚好解決,草原上征服與被征服本就是常態(tài)。

  奴隸一事卻是難辦,拓跋珪有心釋奴隸為平民,卻又擔(dān)心引起眾怒,不禁愁眉不展。

  遠(yuǎn)的不說,單說近的,歸附拓跋珪的六部哪一部沒有奴隸呢?

  代國在拓拔什翼犍時期開始推動奴隸制部落聯(lián)盟轉(zhuǎn)變?yōu)榉饨▏倚问?,但他并沒能真正根除奴隸制度,其阻力便是來自于代國旗下的各部首領(lǐng)。

  若是拓跋珪敢冒大不韙亮出解放奴隸的旗號,只怕拓跋氏宗親都不會支持他。

  人心歷來如此。

  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君子幾何,不足十一;小人幾何,遍目所及。

  指望這些部落首領(lǐng)的道德,跟指望母豬上樹沒有多大區(qū)別。

  歸根結(jié)底,還是拓跋珪實力不濟(jì),若是他手握數(shù)萬雄兵,一道廢奴令下,誰敢不從。

  思慮良久,拓跋珪決定采取折中之法,至于解放奴隸,還需要等待時機(jī)。

  掀開大帳,刺眼的陽光照耀在拓跋珪臉龐上,讓他不由自主瞇起雙眼,仰望蔚藍(lán)的天空,心情頓時舒暢不少。

  “全旭,你親自去請二公子過來敘話”拓跋珪吩咐道。

  “是”全旭領(lǐng)命而去。

  目視遠(yuǎn)方天際,拓跋珪負(fù)手而立,腦海中思緒翻飛,他的目光漸漸變得幽深,似乎在算計著什么。

  ……

  身前漸漸清晰的腳步聲打斷了拓跋珪的沉思,目光下移,但見一華服少年翩翩而來,細(xì)看其人,身材纖細(xì),膚色白皙,容貌俊美,一襲白色長衫,腰佩玉玦,衣帶飄飄,舉止甚是優(yōu)雅,頗有子都宋玉之風(fēng)采。

  “觚弟”看到來人,拓跋珪臉上露出笑容,快步上前,伸手拉住少年的雙手。

  少年正是拓跋珪最疼愛的弟弟(同母異父)拓跋觚,兄弟二人一向感情甚篤。

  拓跋觚被兄長突然握住雙手,臉上浮現(xiàn)出疑惑的表情,不知所措的看向拓跋珪。

  拓跋珪看著他稚嫩的面孔,目光之中充滿慈愛與憐惜,柔聲道:“怎得又瘦了”。

  “兄長有錯,忙于戰(zhàn)事疏忽了觚弟你”說著說著,拓跋珪眼睛竟然濕潤了起來,他心疼的撫摸著拓跋觚略微削瘦的臉頰,眼神之中充斥著濃郁的愛意。

  聽聞這番話語,拓跋觚眼圈泛紅,心中百味雜陳,在兄長面前,他就像個孩童一般,任由兄長撫摸他消瘦的面頰,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哽咽道:“兄長勿要傷心,實弟不孝”。

  人言長兄如父,拓跋珪對他的寵溺,非是尋常,在兄長面前,他總有種莫名的安全感,這種感覺是其他人給不了的。

  “觚弟,莫哭”拓跋珪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臉上終于露出一抹笑容,輕斂衣袖為他拭去眼角的淚水。

  看到兄長的笑容,拓跋觚強(qiáng)忍眼淚,點點頭,心中暖洋洋的,感到一陣溫馨。

  兄弟二人寒暄片刻后,拓跋珪方才說起正事:“為兄知道你博覽群書,才思敏捷,想要你肩負(fù)更重的使命”。

  “臣弟才疏學(xué)淺,不堪重任,請兄長另擇賢能”拓跋觚謙虛回答道。

  “如今形勢嚴(yán)峻,為兄希望你能夠擔(dān)當(dāng)重任,替為兄分憂解勞”。

  “臣弟年不過十二,恐怕不能擔(dān)當(dāng)重任”拓跋觚再辭。

  “觚弟此言謬矣,豈不聞項橐七歲為孔子師,甘羅十二歲拜相,慕容恪十五歲領(lǐng)軍出征,斯可知,有志不在年高”。

  “弟自幼習(xí)漢家典籍,文弱可愛,恐不能服人”拓跋觚三辭。

  “留侯、酂侯、曲逆侯皆文弱書生,功佐高祖定天下,觚弟切勿妄自菲薄”。

  拓跋珪的話說的有理有據(jù),他雖然年齡不大,卻對漢家文化有著極深的理解,常能引經(jīng)據(jù)典,侃侃而談。

  三請三辭之后,拓跋觚不得已只好應(yīng)承下來:“臣弟愿試領(lǐng)之”。

  “善!且隨我來”拓跋珪滿意的笑了笑,隨即拍拍衣袖帶著拓跋觚走向俘虜營。

  一路上,沿途牧民紛紛放下手中活計,恭敬地對拓跋珪行禮,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敬畏與尊敬,甚至有一些貴女眼神之中透著絲絲崇拜,顯得很是激動,孩童們跟在衛(wèi)隊身后,小臉上滿是興奮與憧憬。

  這一切,都是源于兩場戰(zhàn)斗的勝利,草原部族,將弱肉強(qiáng)食的生存法則深深刻進(jìn)了骨髓,從出生到死亡,從來如此。

  俘虜營由一片橫連的帳篷組成,營門緊閉,外圍守著一隊又一隊的騎兵,每個人的臉上充滿警惕與戒備,仿佛在防范著突襲一般。

  看到此番情景,拓跋珪臉上露出一抹贊許之色,對他們的表現(xiàn)很是欣慰,及至營門,長孫肥出營來拜。

  “將俘虜名冊拿與我”拓跋珪吩咐道。

  長孫肥連忙應(yīng)諾一聲,從懷中取出俘虜名冊。

  拓跋珪翻看幾眼,便見名冊上許多人名已被劃掉,略微停頓,不動聲色問道:“如今俘虜還剩多少人”。

  “一千八百余人”長孫肥恭敬道。

  拓跋珪緊了緊身上的大氅,淡淡道:“進(jìn)大營吧”。

  拓跋珪進(jìn)入大營,目所能及之處盡是穢物,空氣中散發(fā)著惡臭與酸氣,讓人無法直視。

  俘虜扎堆聚集,個個蓬頭垢面,他們衣裳破爛,有的人已經(jīng)被扒得只剩下一條褻褲,身體上布滿了青紫色淤痕。拓跋珪猜測,應(yīng)是俘虜之間搶食衣物所致,但這并不在他的關(guān)心范圍之內(nèi),他也沒想過要當(dāng)圣母。

  拓跋珪虎步向前,望著竊竊私語的俘虜們,厲聲道:“我是代王嫡孫拓跋珪,現(xiàn)在,給你們兩個選擇”。

  “一,臣服我,和你們的家人團(tuán)聚;二,死……”

  死字一出,空氣瞬間凝固,當(dāng)即有人跪倒在地表示臣服,緊接著,一片,所有人。

  拓跋珪見狀,嘴角上揚(yáng),邪魅一笑,將對著俘虜耀武揚(yáng)威的長孫肥喚至身前,指著跪在地上的俘虜:“這一千八百人就都交給你了,我要一支虎狼之師,能做到嗎?”

  長孫肥校尉當(dāng)?shù)暮煤玫模匀徊辉溉フ?xùn)俘虜,猶豫道:“臣委實無練兵之才,穆崇校尉更適合此職位”。

  “我本意明日表你為此戰(zhàn)頭功,授將軍號,現(xiàn)在看來,我識人不明啊,罷了罷了”拓跋珪故作痛心狀。

  長孫肥聞言面皮抖動,一抹苦澀涌上心頭,暗恨自己多嘴錯失將軍之位,這可不僅是一個將軍位,它代表的是武臣之首的榮譽(yù)。

  想到這里,長孫肥竟不顧地上穢物行拜:“主公,臣方才乃是戲言,練兵之事,舍我其誰,不出三月,一定為主公練出一支令行禁止的虎狼之師”。

  “真的?”

  “千真萬確”。

  “你說的?”

  “我說的”。

  看到長孫肥跪在穢物當(dāng)中,拓跋珪強(qiáng)忍笑意:“既如此,我再撥你七百人,湊足一?!薄?p>  “謝主公隆恩”,長孫肥望著拓跋珪遠(yuǎn)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才起身。

  這一刻,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陽謀。

  陽謀,無解之謀也!

  ……

  拓跋觚,太祖弟,儀容無可比擬,子都宋玉復(fù)生猶不及也,文弱可愛,性恬靜,蓋不與人爭,太祖深愛之。

  ——《魏書.明王本紀(j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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