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月流火
“西施，店內(nèi)有黃紙嗎？”
竹簡之話剛出口，就惹得老板娘一陣笑靨如花，“少年可真會說話，不過我可比不上西施，那可是千年的美人。你是服部警官的朋友吧？那叫我早苗就好。不過黃紙真沒有，包包子的牛皮紙到有很多。”
果然在東亞，做豆腐就不會不知道西施的故事。
“實在不好意思，早苗小姐，這個小子在里面待久了，剛出來腦子還沒適應(yīng)，有點怪你別介意?！边@服部兩句話就把竹簡之的老底都抖了出來，不過竹簡之也沒生氣，反而覺得可以不用自己解釋，還省去了不少麻煩。
“對的，早苗姐，我叫竹簡之，你稱呼我竹(ta ke)就行了。我這是剛出來的頭一頓飯，得燒兩張黃紙再跨進你的店，不然怕霉運影響你生意?！敝窈喼由戏康脑捑晚槜U解釋了一下。
早苗顯然也是個會來事的人，從高中畢業(yè)后就一直幫著父母操持著這家店，早就是個懂得人情世故的社會人了，今天就算不是老顧客帶來的人，她也一樣會盡力幫忙的，況且還是幫一個小帥哥的忙，光是站在門口看著就挺養(yǎng)眼了，請進店里看那就更好了。
一進一出之間，早苗就拿來了一疊牛皮紙，竹簡之只拿了最上面一張紙，隨后又從公文包里拿出一支筆，在上面寫寫畫畫了一些東西。
“借個火。”伸手又朝著服部要火，雖然不知道這家伙要干嘛，不過服部還是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遞了過去。
“我要點個明火，希望早苗姐不介意。”
“沒事的，就一張牛皮紙，我去拿水和掃帚?！闭f著早苗轉(zhuǎn)身又回到了店里。
等早苗拿著打掃之物，竹簡之也就點燃了那張黃褐色的牛皮紙，之后一腳跨過這搓小小的火紙，“可以了，多謝早苗姐了，不過用水了?！闭f著就朝地上燒了一半的牛皮紙踩了上去，末了還碾了幾下，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灰燼印子。
這火已經(jīng)熄滅，連火星子都不剩一點，剩下半截紙也被竹簡之拾了起來，那些灰燼也踩成渣渣了，的確不用澆水這么大費周章了。
“這印子就留這吧，等踩得多了就自然消失了?！?p> “這有什么說法嗎？”早苗還沒問，旁邊的服部警官就先沉不住性子開口問道。
“一點奇門遁甲之術(shù)，信則有不信也沒關(guān)系?？催@條街的格局，這店鋪坐北朝西，而坎一宮的位置屬水，乾六宮屬金，金又生水，所以我給燒一燒，添點火氣罷了?！?p> 說罷也不管兩人聽不聽的懂，拉著服部就往店里頭走，早苗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地上的灰燼印子，雖然不明所以，但本能的還是相信這應(yīng)該是好事，隨后就也進了店里招呼起兩人用餐了。
“你那些神神道道的玩意哪學(xué)來的？真有用？”一邊舀著豆花，啃著包子的服部還在糾結(jié)剛才那事。
“自學(xué)成才，這種書多得是，而且都說了信則有不信則無，對我們這種人應(yīng)該沒啥用吧。”
“......”服部都不知道怎么接下文了，說了半天敢情你自個都不信這套東西，那你說的頭頭是道就是為了逗我玩？
“反正又不會妨礙別人，順手而為，我就當(dāng)跨火盆了，一舉雙雕，何樂而不為?！?p> “說的也是。下面你打算去哪？反正我也遲到了，咱們慢慢吃，你慢慢把計劃也說說?！?p> “先找個住處唄。然后繼續(xù)上學(xué)、考試。難道混吃等死？”
“你不回父母那間公寓去?”
“交不起拖欠了三年的物業(yè)費啊，而且那種高層公寓沒電沒水的怎么生活？我連搬袋米都沒法用刷卡才能上的電梯，一袋米要扛幾樓？一袋米要抗17層樓??！爬17層的樓梯啊，扛著10公斤的米，你知道要做多少功嗎？”
服部聽的一陣頭疼，別說他從小數(shù)學(xué)一般般了，就算學(xué)的好畢業(yè)多少年早就還給老師了。他是不知道這要做多少功，也知道真要糾結(jié)這種問題，這小子可以當(dāng)場給你心算，說的你心服口服，所以他決定跳過這個問題。
“你在里面不是存了很多獎金嘛，還有你一直享受的是2000元每日的最高標(biāo)準(zhǔn)生活費用，假釋半年期間這筆錢就是你在外面的生活補助，再加上你那個不知從哪搞來的特殊人材津貼，總共加起來一個月都過15日萬了啊，和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月薪差不多了?！?p> “你一個自己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狗怎么對生活費算的這么清楚？”
“我也有好好攢錢的好嘛，我的公寓還在還貸款呢?！闭f著服部就拿出一個小本子，把剛剛開銷的早點費記到了賬上。
“好習(xí)慣，是個會過日子的單身漢，我還以為你那破公寓肯定又臟又亂，看來是我的固有偏見導(dǎo)致了誤判，這點我要改正。話說要不我就住你家吧，反正你也一個人?！?p> “不要，我才不想和一個中二少年住一起，還有什么破公寓，我才買了不到5年，最近還剛重新裝修過。”
“真是無情啊，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在少管所里受盡了苦難，唯一的親人只有一個遠在京都行動不便的外祖母，我現(xiàn)在還在假釋期都沒法跨區(qū)去她身邊盡孝?！?p> “你這套戲碼演給早苗看都不管用，但凡你臉上掛上一絲悲傷，或者掉一滴傷心淚也比這樣邊吃邊喝一副享受的表情更能讓人信服?！?p> “我這是樂觀，人生已經(jīng)夠苦難了，但我唯有堅強不息，把自信、快樂傳達給別人，才能將將填平我內(nèi)心的空洞?！?p> 在一旁做了衛(wèi)生打掃的早苗也全程旁聽了兩人的對話，從中也不難窺得一絲真相，至少這個少年的坎坷完全不像他表現(xiàn)出的那樣輕描淡寫，而且無論是第一印象還是通過服部警官對他的態(tài)度來看，這少年無意是個聰慧、早熟、有所作為的好孩子。
雖然還不知道他是怎么誤入歧途進的少年管教所，顯然早苗已經(jīng)下了自己的判斷。
“竹君要是不嫌棄，可以住我的店里，樓上的小閣樓收拾收拾是能住人的，你不嫌小就好?！?p> “別聽他胡說，這小子就是喜歡占人便宜而已，那是逮著一頭羊，不把羊毛薅禿了不罷休的家伙?！狈柯牭皆缑绲囊环?，當(dāng)下就暗叫不好，心想這女人果然都是看臉的生物，連一個剛從管教所出來的少年都敢?guī)?，她就沒聽過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嗎？
“早苗姐，你看他急了！”竹簡之把嘴里最后一口包子咽了下去，就開始嘲笑起對坐的老朋友?！斑€有謝謝早苗姐的好心，我有不少存款的，還有父母留下的版權(quán)稅和基金，剛才只是在和服部警官開玩笑罷了。”
這下服部也知道自己又被眼前的家伙戲弄了，這小子明里暗里的各種試探簡直防不勝防，當(dāng)下服部就決定吃完早飯趕緊開溜，雖然遲到了，但也不能曠工一整天啊。
“吃完了要去哪？送你過去后我要去上班了，我可不想留下一整天都無故曠工的記錄?！?p> “送我去教育廳吧，然后你就去上班吧！”
服部一聽竹簡之要去教育廳，心里又是一沉，這壞小子這幾年都不知道給教育廳寫了多少信，得罪了多少人，這都出來了難道還要去搞事。
“竹簡之，你到底和教育部的那幫人有多大仇??！人家只是照章辦事，卻被你向媒體和公眾檢舉多少次了！”
“你能不能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說我和他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我只是去遞交我的學(xué)籍檔案啊，就在我的公文包里！我要上學(xué)的啊，明年就要考大學(xué)了，我對知識的向往在你眼里就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說著竹簡之就拿起公文包，作勢要打開拿出文件證明自己的話。
“行了，行了，我說不過你。走吧！”
“那早苗姐我們先走了，多謝款待，非常好吃哦！”
“兩位慢走，竹君以后也請多關(guān)照！”早苗滿臉笑意，送走了一臉苦大仇深的服部警官，還有這位能說會道，可以把往日里一向嚴謹示人的服部警官整的服服帖帖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