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002/刺韓疑案01:來到戰(zhàn)國
十四樓1401室的琴聲,再次大奏。
說來可氣:別人彈琴,都是抑揚頓挫。樓上這位只是激昂慷慨、琴聲高亢,令人躁煩。
十三樓1301室的霍正氣逐漸不耐,準備再次迎接樓上的“挑戰(zhàn)”。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他“呼”地一下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鐵青著臉向門口走去。
母親連忙拉住他:“大氣,我沒事,不要找了。他那個文化人不好糾纏,說道理說不過他的?!?p> 白發(fā)蒼蒼的母親,臉上除了滄桑歲月帶來的皺紋之外,就是無奈,以及疲乏的神情。
霍正氣孝母心切,不能抑制心頭火。
隨口答應一聲,他還是拉門而出。
快步通過步行梯上了樓,霍正氣拍打著1401的屋門:“莊老師,莊老師?!?p> 叫喊數(shù)聲,屋門打開。
頭發(fā)油光水滑的莊責冬,臉上似乎已經寫滿了孟圣人說的那種威武不能屈的字樣,漠然看向樓道里的霍正氣。
霍正氣暫且克制,語氣平和但是隱含狂風驟雨:“莊老師,您彈琴能不能小點聲?!再說,現(xiàn)在都已經快十一點了……”
“哦,還是老生常談?!鼻f責冬扶了扶無邊眼鏡的鏡腿,臉上帶著謙恭的笑,但分明是暗含得意。
他認真地說:“似乎是晚了一些。但我彈琴,并不會打攪到您家的。古琴的演奏分貝不會超過七十,我們又還隔著一層預制板,還有水泥、瓷磚。傳到您家里,應該不會超過……”
霍正氣的耳朵,幾乎都已被這樣重復的話磨出繭子。
他怒吼一聲:“這樓質量差,不隔音!我媽神經衰弱!”
“你媽關我何事?”莊責冬詫異地問。
霍正氣真恨自己笨嘴拙舌,又被這個像是古代奸臣賊子一般的人戲耍了一番,更被他借機辱罵。
上前拉住莊責冬衣領,霍正氣劈掌打去:莊責冬的眼鏡應聲落地。
鄰居們聽到動靜前來解勸,警察叔叔不久趕來,將二人帶回派出所。
接待室里,霍正氣與莊責冬兀自憤恨不已,相互指責。
警察制止后,令二人分開坐在一邊,不再理會。
二人枯坐半夜,終于難忍睏意。他們再去央求警察放過,希望各自回家安歇,卻未得到恩允。
霍正氣和莊責冬困坐,昏昏欲睡。忽然有一白發(fā)銀須老者走近低聲說:“你二人一起做件小事,完事后立刻回家。”
二人大喜,但對視一眼,還是如斗牛,或者斗牛犬一般,鼻孔里“哼”聲長鳴。
霍正氣伸個懶腰,忽覺一股神力猛地一拽,立即躍入虛無。
轉瞬從茫然中省悟,他立即目瞪口呆:一身麻布衣衫,最少也是十幾塊布丁。腳下穿著一雙草鞋,正踩在一根長大的木杠上;再看向面前,有幾個大荊條筐,里面裝滿了未脫殼的小麥。
腳下踩著的這跟木杠的前端,連接著一根豎著的短木樁。
短木樁下,正對著一個洗臉盆大小的石臼。
霍正氣心臟跳得急速,冷汗也涌了出來。
抬頭看看頭頂?shù)拿┎荽畹呐镯?,熾烈的陽光透過茅草的間隙照射進來,立即晃得他低下頭。
破爛的袖子半挽著,他抬起來擦拭額上的汗水。這才發(fā)覺:頭上居然梳著個發(fā)髻!
霍正氣平生最是男子氣概,除了母親之外,這世上哪一個女子也看不進眼里。
但他此時居然也是長發(fā)在頭,只覺羞恨難當。
他伸手亂摸,系發(fā)的布帶掉落。長發(fā)散落在肩,很是黑亮飄逸。
霍正氣連急帶氣,覺得眼眶都濕潤了。
忽聽得腳步聲響,他轉頭看去:一個看上去三四十歲的女人,正拿著陶罐、木碗,向他走來。
這女人衣衫破舊,和霍正氣的很是搭配:都是補丁摞著補丁。
霍正氣見了陌生女子臉色通紅,心中暗想:這不是我的古代妻子吧?不對,更可能是莊責冬那個混賬!我們一起接的任務,不知此人是否為他所化!
想到這里,他湊合把頭發(fā)挽成發(fā)髻,再用布帶系好。
他奮力踩動木杠,前端的短木樁“砰砰”地砸擊著石碓里的麥粒。
他心中又是哀嘆:還別說,我真挺有力氣的。
“累了吧?來,喝點水歇一下?!边@女人說著,把陶罐里的水倒入木碗。
霍正氣偷眼觀瞧,這女人毫無莊責冬的可恨嘴臉樣貌,也就暫且放心。
他把腳挪開木杠,呆站一邊。
“阿政,大政,聶政,喝水吧。”那女人見霍正氣不搭言,就一個勁兒地叫著他。
她走近前,把陶罐放在一塊大石頭上,再笑著將木碗端來霍正氣面前。
霍正奇哪還有心情喝水,早已在心里“慰問”了那白發(fā)老者無數(shù)遍:
我雖然上學只上到了初中二年級,但看了連環(huán)畫小人書也知道——聶政,古代戰(zhàn)國時期的韓國人,姐姐叫作聶荌(讀音為岸),還有一個老娘。
好慘啊。刺客,戰(zhàn)國。吃沒的吃喝沒的喝,還得怒火萬丈著替人出頭!
我是一個川魯菜大師傅啊,每日里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好慘,養(yǎng)得這壯碩的身子骨兒,就是要回到戰(zhàn)國來遭罪的?
我這無盡勇力、渾身膽氣,活該要當刺客嗎?我哪里敢殺人??!
哎,這倒也曉得了:對面這女人,不是我戰(zhàn)國的妻子——可憐的聶政,沒有娶妻生子。好慘!和現(xiàn)實中的我,一樣一樣滴??!
“阿姊。”霍正氣一出口,心中稍有得意:還是有些文化水平的,能叫出“姊”這樣文雅的詞匯。
接過木碗一飲而盡,隨著涼水進肚,霍正氣火氣下降,心中安定了下來:
辦好這件事,趕緊返回那個派出所吧!在那里呆著,也勝過在這里。不,那老者說了,辦好這事就可以回家陪老娘了。
可是,要殺誰???聶政后面的故事我都忘了,我是劈死仇人,還是攮死惡霸啊?嚇死人。
哎,不管怎么說,我現(xiàn)在就是:鼎鼎大名的聶政!
“政兒,荌兒,來屋里,娘跟你們有話說?!币粋€白發(fā)蒼蒼的老女人,站在茅草屋的門口,向這邊的小草棚喊著。
“娘。”聶政想起自己的母親,心中悲傷,連忙小跑著過去。
聶荌拎著陶罐,拿著木碗緊隨其后。
近前的這座小茅草屋,真的是“繩樞甕牖”:草在飛,門在晃,到處都和老娘一樣:顫巍巍的。窗子還好,黑洞洞一個窟窿而已。
在21世紀,任你吃多少“超腦鉆石”的補腦上品,也不能想象出來眼前殘敗之狀。
進了屋,聶政看看屋內,心底又是叫慘:別說冰箱、彩電、空調、洗衣機了,也不用說沙發(fā)、轉椅、折疊椅、木椅。連個小馬扎、木凳子,也沒有。
別說木凳子。屋子墻角的矮土榻上,只是一蓬細茅草鋪著做褥墊。被子,那叫什么被子,就是“一團亂麻”罷了。
老娘示意姐弟兩個,在她身邊坐下。
坐在灶臺邊的草墩上,聶政忍住心中哀嘆,把熱烈的目光投向老娘:“我聽著,您說吧。”
寧非天天
新書發(fā)布,求收藏、求鼓勵、求票票!謝謝各位書友,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