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城北慈幼院
大殿內(nèi),林琬婧在房間中正準(zhǔn)備洗白白,忽的聽了外面?zhèn)鱽沓臭[。
發(fā)生什么事了?
這聲音好像是醫(yī)館附近傳來。
林琬婧趕緊穿戴好,忙的打開門往外走。
“快快!把陳大夫叫一叫!”
五六個人行動迅捷,肩上扛著簡易擔(dān)架,上面赫然躺著祁禮。
他面色相當(dāng)不好,皮膚蒼白的嚇人,昔日的紅唇也沒了血色。
這到底發(fā)生什么了?
林琬婧看見柳悅紅也在其中,忙湊上去問道:“悅紅!這是怎么回事呀?”
柳悅紅心急如焚,不知從何說起。
“琬琬……祁禮他,我!”
“不哭不哭,咱們慢慢講,不著急?!?p> 看著柳悅紅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林琬婧沒有逼問,拉著她的手慢慢輕撫。
許是得到寬慰,柳悅紅漸漸的沒那么緊張,語氣平緩了些。
等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遍,林琬婧這才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
魔教之所以被江湖俠士們深惡痛絕,就是因為他們的手段殘忍至極,殺伐果斷。
若真被魔教擊敗,死相會非常慘烈。像祁禮接住的這種毒鏢,致命率幾乎是百分百,就算不死,也會落下很嚴(yán)重的病根。
林琬婧看著柳悅紅自責(zé)后悔的神情,不忍說那些可怖的東西,只是輕聲安慰:“悅紅,我們先進(jìn)去看看?!?p> 林琬婧剛往醫(yī)館內(nèi)走,司瀛已然在里面,似乎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他颯然站立,燭光透在他充滿殺意的眼里。
祁禮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摯友。
然而又是魔教之人來觸碰他的底線,司瀛平靜的表面下已怒火滔天。
看著昔日好友虛弱的躺在床上,他周身煞氣濃烈的嚇人。
此時,陳大夫終于從暗門口出來,他面上一把鶴須,背有些佝僂,一臉惺忪的念叨:“亥時早睡好,毛病全逃跑。你們呀,這大晚上的,又比武打鬧做甚!”
陳大夫還以為又是哪個門派的弟子比武時受傷了,又害的他大晚上起來。
可他剛湊到跟前一瞧,這瞌睡瞬間就沒了!
祁禮平躺在床上,胸膛的起伏十分微弱,暗紫的嘴角慢慢滲出了血。尤其是受傷的手掌,因為手腕處被緞帶系緊,手掌被毒液充斥的腫脹了好幾倍,皮膚里的血管也呈暗紫色。
那根本就看不出是一只人類的手了。
陳大夫沒了睡意,皺著眉頭取出藥箱,開始診斷起來。
林琬婧驚的捂嘴,不敢相信,昨天還跟她搶著看琉璃鏡的祁禮,現(xiàn)在竟然殘破不堪的躺在那里,毫無生機。
陳大夫行醫(yī)四十余年,頭一次見這么烈的毒。
他取出銀針,在祁禮的穴位上扎了十幾處,又取出不同的藥丸給他服下。
經(jīng)過一陣忙碌,陳大夫擦著汗,滿臉愁容:“這位俠士中毒太深,我只能先用藥物控制。”
柳悅紅眼眶微紅:“陳大夫,那祁禮……還有救嗎……?”
“這本是劇毒,不過手腕上系的緞帶延緩了毒藥的發(fā)作,當(dāng)前最重要的,是要切除他的左手?!?p> “切除左手?!”
“是的,這位少俠左手中毒太深,如果不早切除,這里會變成蠱養(yǎng)毒液的地方。”
柳悅紅心頭驟緊,只能往好處想,“那……那切除手后,祁禮是不是就能好轉(zhuǎn)?”
陳大夫無奈的搖頭。
“其實……到這一步,已經(jīng)是最后的搶救。后面會變成如何,還得看這位少俠的造化了?!?p> 陳大夫的確已經(jīng)盡力,面對這種魔教邪毒,他能做的只有盡力控制,如果想徹底治愈,恐怕難如登天。
將祁禮安置好后,柳悅紅坐在一旁,陷入深深的自責(zé),看著祁禮消失的左手,她的眼淚止不住的淌出。
這個蠢男人,明知道毒鏢如此危險,為什么還義無反顧的去擋。
蠢男人!
天底下最蠢的男人!
柳悅紅心底無限悲傷,雖是罵著,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多想祁禮挺過去,能睜開眼睛,好好聽她罵他。
***
北城慈幼院。
一群約莫五六歲的小童吃力的推開門,見著門外的兩人,眼睛笑成月牙彎,奶奶的喊著:“剎哥哥!潤哥哥!你們回來啦!”
“剎哥哥,你有沒有給我?guī)Ш贸缘难健?p> “潤哥哥,你們快快進(jìn)來,父親大人還在書房等你們呢!”
小童們紛紛上前,肥肥的小手拖著二人的手。
剎和潤一改之前的陰惡,面容上是打心眼里泛起的寵愛。
兩個少年溫潤如玉,手掌一個個的摸著小童們的腦袋。
“今天有些忙,明天哥哥帶你們吃糖葫蘆怎么樣?”
“好呀好呀~”
城北慈幼院,是一個收容無父無母的孩童的地方。
兩年前,一個溫煦安良的男人到這別院來,出手闊綽的修繕了一番,改造成慈幼院。
當(dāng)時的剎和潤還沒有姓名,他們只是走街串巷的小乞丐,夏天忍受著毒蟲和燠暑,冬天忍受著瘡瘍和酷寒。
剎總是在酒樓打烊后,和野狗搶吃食,然后小心翼翼的揣著完好的食物,遞給病弱的弟弟吃。
他們本以為會這樣茍活一輩子,直到那一天,一席青衣停駐在他們面前。
這個男人,他們的父親大人———穆以清。
周圍咿咿呀呀的小童們打斷思緒,兩個少年哄了半天,總算將他們哄回房間睡覺。
潤在后面走著,眼里滿是明媚:“剎,這次雖然沒能完成任務(wù),不過父親大人應(yīng)該會讓我們再接再厲!”
在潤的眼里,穆以清是那樣溫潤和善,當(dāng)初他們進(jìn)慈幼院時一點也不聽話。乖張叛逆是骨子里的,他們把慈幼院攪的翻天覆地雞犬不寧。
可穆以清從來沒批評他們,只是笑瞇瞇的悉心照顧。
在穆以清身上,他們這才真正感受到了父愛的存在。
“吱——呀——”
剎推開書房門,穆以清正坐在書案前,讀著醫(yī)學(xué)類的書。
見到門外少年,滿眼溫和,“進(jìn)來吧,事情做的如何?”
潤向前一步,搶著將事情說了一遍。
“父親大人,雖然我們失手了,可下次我們一定能成功的!”
聽完后的穆以清沉著眸子,嘴角還是雷打不動的淺笑,只是眼神冷了許多。
房間里的燭火在他的面容上搖曳,為那線條柔和的五官,添上絲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