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針鋒相對
女王大軍走得并不快,各部交替后撤,互相掩護,每日走不了多遠就開始安營扎寨,防御部署得井井有條,嚴防山巖偷襲。山巖明白,女王在等他追上去呢。山巖一面集合兵馬,平行追擊,一面給雅娜送信,要她盡可能趕來增援。途中,山巖自然不會放過襲擾的機會,多次突襲女王軍的側翼和后衛(wèi),占了一些小便宜,但女王不為所動,繼續(xù)穩(wěn)步轉移。終于,在接近無憂河的一條小河邊,女王軍停下了腳步,開始布防。山巖明白,再走下去,就要過無憂河了,只能在這里一決勝負了。
東崮軍大營中,眾位將領正在商討敵情。山巖講道:“敵軍大約十萬,我軍只有三萬。敵軍騎兵很弱,所以必定要依靠步兵。她們步兵數量上占絕對優(yōu)勢,而且經過這些日子的訓練和磨合,戰(zhàn)力應該有明顯提升了。據我們的情報顯示,為了迅速成軍和對抗騎兵,她們的步兵除弓弩手外,主要是長槍兵。也就是說,如果她們列陣完畢,我們的騎兵從正面沖鋒將是很不利的。這一點我們一定要注意。所以,這次大戰(zhàn),我們的步兵將要承擔主要突破任務。”聽到這,在場的步兵將領們不免得意地看向了那些面色凝重的騎兵將領。一名騎兵將領有些不服氣地建議道:“這次我們騎兵仍然可以突襲女王中軍,一舉擊潰她們?!鄙綆r搖頭,“這次不一樣了。以前,女王是為她的權力而戰(zhàn),我們是為了生存,所以我們可以拼命,但女王不會。但這次,雙方都一樣,都是生死存亡之戰(zhàn)。女王絕不會輕易撤退了。另外,她的中軍基本由南嶺人組成,戰(zhàn)力雖不見得有多高,對她卻是非常忠誠,會死戰(zhàn)不退的。突襲中軍,很可能反被她們包圍?!鄙綆r說完,騎兵將領們都不說話了。山巖接著講道:“騎兵要等待時機。在時機成熟之前,騎兵應以騎射為主,必要時要下馬步戰(zhàn)。不能心存僥幸,貿然突擊?!蹦巷w燕憂慮地說:“這樣一來,步兵的壓力很大?!薄笆堑?,”山巖同意,“所以,大戰(zhàn)那天我本人會和步兵在一起,步戰(zhàn)。”大家看著山巖,目光中充滿了信任。南天鷹雙拳錘著桌子,埋怨道:“雅娜姐這個懶女人,為什么還沒有到?再不來就只能給我們收尸了!”話音剛落,就聽帳外有人笑罵道:“這是哪個壞女人在背后說我的壞話?”南天鷹一下子跳了起來,“雅娜姐,你可來了!”
雅娜帶來了五千男兵和兩千女兵,基本上都是步兵,對步兵將領來說是個大好消息。同時,雅娜還帶來了幾百名中老年平民婦女,讓眾將不明其意。雅娜解釋道:“女王軍中有大量元老院軍的降卒,她們中很多家都在京畿地區(qū)或新月城附近。我從那里請來了這些人,她們都是新政的受惠者。我請她們去向女王軍喊話,告訴她們家鄉(xiāng)的變化和我們的政策,希望能瓦解她們的斗志。”山巖聽了大喜,“你請的這幾百平民,頂得上上萬精兵啊!”
女王有些煩躁,昨夜軍營外鬧了一晚上。東崮軍主力還未到,就已經派人來喊話,宣傳東崮軍的政策,宣揚京畿地區(qū)的好生活,還時不時有傳單順風飄過來,講得也是類似內容,攪得軍營里人心浮動,不僅原元老院軍降卒情緒不穩(wěn),就連其它地區(qū)的士卒也有動心的。這么下去,不用打隊伍就散了。女王本能地覺得,這一定又是那個魔女殿十三魔女的杰作?!笆裁疵髟聦m、魔女殿,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女王心里恨恨地罵著,全然忘了自己也是明月宮出來的。她下定決心,與東崮軍約定明日決戰(zhàn)。
第二天一早,女王大軍就擺開陣勢。軍陣大體分為三列,軍陣右翼抵住小河,河水雖不深,卻也能遲緩騎兵的速度,左翼盡量拉長,以防對方騎兵迂回。騎兵置于陣后,用于反擊對方迂回的騎兵。另外,還布置了多個長槍方陣,位于側后方,同樣是為了對付對方的騎兵。在女王看來,山巖唯一的優(yōu)勢就是騎兵,只要能克制住山巖騎兵的突擊,就能利用己方巨大的步兵優(yōu)勢壓垮對方。
東崮軍也改變了以往的布陣,騎兵也躲到了步兵身后,而步兵方陣則更加小巧,中間的間隔也更大了。與女王軍不同的是,東崮軍中的劍盾或刀盾兵的比例明顯大得多。東崮軍也是三列陣線,由于人少,為了盡量與女王軍陣寬度相同,每列陣線明顯單薄了許多。雙方都盡可能地把第三列陣線部署在較高處,而把機動部隊置于其后,以遮斷對方的窺視。女王軍在高地豎起了三座簡易木塔,而東崮軍則升起了兩個熱氣球。而且,東崮軍左翼明顯比右翼前出,使整條陣線前沿呈現為一條斜線。
副官有些不解:“山巖這是何意?”女王冷笑一聲:“斜線陣型,山巖還是懂些戰(zhàn)術的!”不等副官再發(fā)問,女王就解釋道:“對方兵少,如果平均分配,必定所有方向上都會明顯少于我軍。即使他們更加精銳一些,也難以抵消數量上的巨大劣勢。所以,山巖應該是刻意加強了他的左翼。他這么做也是有理由的。我們的右翼有河流掩護,騎兵無法繞道外側攻擊,但左翼缺乏掩護。山巖定是預料我們會重點在右翼進攻,而在左翼以防守為主,所以,他一定是把主力都集中到了他的左翼,來應對我們的進攻,但這樣一來,其右翼必定極為空虛,如果與我軍交手,根本支撐不了多久。所以,他把左翼推前,右翼滯后,擺出這樣一個斜線陣型,目的是盡量推后其右翼與我軍交手的時間,以期在他的右翼崩潰之前,他的左翼率先擊破我軍的右翼。如果這真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我還真的要對他刮目相看呢!但我可不想按他的預想去打仗。”女王隨即傳令,預備隊向左翼集中,同時左翼率先推進。
交戰(zhàn)一開始,仍然是雙方的拋石機、巨弩首先發(fā)射,弓弩手上前交換著箭矢。東崮軍雖然人少,但防護裝備齊全,隊形相對疏松,弓弩手也更強,所以傷亡反而較小。女王在后方的指揮塔上見了,眉頭緊皺,下令立即全線進攻。戰(zhàn)鼓擂響,女王軍弓弩手們迅速撤回,第一陣線的士兵們舉著盾、挺著長槍,跟著鼓點,如同一波海浪一般向前推進。東崮軍弓弩手則立即還以一陣密集的箭雨。女王軍中僅第一排士兵手持劍盾,后面的都是雙手持槍,僅憑身上的盔甲擋箭,在從天而降的箭雨中傷亡累累,但仗著人多勢眾,很快逼近東崮軍。東崮軍弓弩手迅速退后,近戰(zhàn)兵上前,也是長槍兵列于前三排,抵住女王軍。雙方士卒一邊用長槍互刺,一邊小心地避開或撥開對方的槍尖。長槍很長,也比較重,士卒體力消耗很大,很快就會力竭。隨著軍官一聲哨聲,下一排的士兵從前排間隙頂上,換下前排士卒,繼續(xù)對刺。女王軍方陣要比東崮軍厚實得多,士卒輪戰(zhàn)的間隔也要長得多,雖然東崮軍平均的體力、戰(zhàn)力更勝一籌,時間一長,體力仍然落了下風,開始在對方的壓迫之下慢慢后撤。但陣型兩翼的后撤速度卻明顯不同。河邊一側,東崮軍頑強抵抗,女王軍幾乎沒有進展,但另一邊,東崮軍第一陣線已經被慢慢壓迫到接近第二陣線的位置了,這也使女王軍的左翼縱深明顯拉得更長了。
東崮騎兵出動了。一隊騎兵從陣后繞過本軍右翼,從側面向女王軍疏松的左翼側面沖去。女王遠遠望見,輕蔑地一笑,一揮令旗,號角聲響起,大旗舞動,一隊隊長槍兵聞令而動,從左翼后方向前挺進,后隊比前隊向外伸展,整個隊形呈梯形擺列。東崮騎兵若繼續(xù)向前,其側翼就會被長槍陣的正面撞上。東崮騎兵不敢再進,遂向右轉向,試圖繞過新來的長槍陣。一面跑,騎兵們一面紛紛向著長槍陣射箭。長槍陣后的弓箭手也立即還擊。騎兵們不敢太靠近,遠遠掠過,雙方的傷亡都不大。眼看東崮騎兵就要繞到最左邊了,女王騎兵也出動了。她們從內向外迎著對方的騎兵沖去。女王的命令很清楚,如果無法擊敗敵方騎兵,就要盡可能地把他們引向遠處,纏住他們。雙方騎兵展開對沖,長槍猛刺,刀光閃閃,不時有人落馬。很快,戰(zhàn)馬失了速度,雙方糾纏在一起,展開混戰(zhàn)。東崮騎兵無論人、馬都更有經驗,在混戰(zhàn)中優(yōu)勢盡顯,女王騎兵漸漸支撐不住,開始向外側且戰(zhàn)且退。東崮騎兵不愿夾在對方騎兵和長槍兵之間,遂緊追對方騎兵而去,漸漸遠離戰(zhàn)場。
女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整個戰(zhàn)場態(tài)勢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戰(zhàn)場正面自己的步兵已經全線壓制住對方,左翼已經推進到對方第二條陣線,中路和右翼也正在逼退敵軍,而敵軍對自己左翼的側擊也被挫敗。只要再加把勁,左翼突破敵軍,就可以把敵軍包圍在河邊聚殲了。想到這,她不禁得意地說道:“山巖,我承認,你玩游擊戰(zhàn)還是有兩下子的,可是,玩堂堂陣戰(zhàn),你還是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