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煙波看清了她的面目,劍眉不禁緊皺了起來,一時間,不知如何來應(yīng)付這個女人。
梅苦冰已尾隨追上了假山,驚聲呼道:“白發(fā)魔女。”
不錯,這個白發(fā)魔女,就是七八年前,如曇花一現(xiàn)的密宗派高手白發(fā)魔女,她此時好像身受內(nèi)傷,正在運功調(diào)息,抑或是高傲冷冰,對于兩人不屑一瞥似的,不然以她的功力當然知道柳煙波和梅苦冰已逼到大石之下。
周圍一片寂靜,靜的自己呼吸聲音都可聽到。
柳煙波覺得白發(fā)魔女呼吸聲,和常人有異,陣陣呼吸中帶有一絲喘息,以及痛苦的哼哼聲。
梅苦冰本來有些震懾這白發(fā)魔女的威名,不致有所舉動,這時發(fā)現(xiàn)這魔女,身受殘傷正自運功療治,心中大喜,舉步輕移到柳煙波身側(cè),附耳低聲說道:“白發(fā)魔女正自運功療傷,趕緊把握這千載堆逢機會,運劍殺了她?!?p> 柳煙波是位正人君子,對于這種趁入之危的行事,他難以下得毒手。
梅苦冰再度催促道:“她已聽去咱們所有的談話,而且她之心狠手辣,不亞于任何一個武林魔頭,現(xiàn)在若不及時將她除去,待她運功完畢,再想殺她可不容易了。”
柳煙波跟白發(fā)魔女交過手,知道她的功力精湛,憑自己之力,也無法敵住她,這女人當真同是被楊旖旎網(wǎng)羅利用,如果沒殺了她,讓她將仙谷神醫(yī)的下落告知楊旖旎,不但仙谷神醫(yī)生命危險,而且梅苦冰也要死無葬身之地。
生死利害關(guān)頭,柳煙波已無法再顧慮光明正大了,他舉著長劍,暗運一口真氣,正想飛身上去一劍刺死她就在這時候,但聽白發(fā)魔女痛苦呻吟一聲,這聲音充滿著一絲悲苦、凄痛之色,柳煙波心頭一震,抬頭望去。
只見,白發(fā)魔女慘白的臉容,倏地轉(zhuǎn)變?yōu)橐黄t,臉上肌肉一陣陣抽搐,似乎正忍著無比痛楚。
驀地,白發(fā)魔女睜開了那雙異于常人的藍綠色的美眸,緩緩掃過梅苦冰身上,復(fù)又停留在柳煙波的身上。
柳煙波看得出她的眸光,似乞憐,似哀求。
仁慈忠厚的柳煙波,如何忍心對她下毒手,他輕輕嘆息了一聲,拉著梅苦冰的手,說道:咱們走吧!”
梅苦冰搖首嘆道:“柳哥哥,你放了她,要后悔的,梅苦冰死不足惜,但萬千武林中人的性命,卻需要仙谷神醫(yī)去援救。”
這句話,使柳煙波重又轉(zhuǎn)過身來。但見白發(fā)魔女的眸光,是那么幽怨、悲凄。
柳煙波深深嘆息了一聲,道:“梅妹,咱們?nèi)羰沁B夜趕路,縱然她會去加害仙谷神醫(yī),也不會趕上咱們?!?p> 梅苦冰知道仁慈的他,絕對不會殺了白發(fā)魔女,猛地,她由懷中取出一柄匕首,揚手擲射出去。
柳煙波看得大驚,喝道:“住手!”
左手如電打出一道劈空掌風,卻無法將它震飛。
但聽自發(fā)魔女“嗯”了一聲,匕首刺在她左肩之上,鮮紅血液,迅快染紅了她雪白衣衫。
白發(fā)魔女可能是運功正在緊要關(guān)頭,或者傷重無力反抗,她雖然盤膝跌坐石頭之上,眸中射出一絲極端怨毒之光,怒瞪著梅苦冰。
梅苦冰見柳煙波阻止自己殺她,不禁頓了一下足,道:“柳哥哥,你不殺她,但她日后一定會殺了我們。”
柳煙波嘆道:“以她的作為,殺之,問心無愧,但這時她沒有半點力量抵抗,咱們勝之不武,走吧,咱們不要再耽誤時光了?!?p> 他拉著梅苦冰走下假山,離開這所荒涼院落,徹夜急奔臥龍崗而去。
由龍?zhí)兜胶幽吓P龍崗,需要一日一夜的路程,柳煙波和梅苦冰趕了一夜,天亮?xí)r在一個大鎮(zhèn)上下榻了客棧,梅苦冰掏出銀兩購了兩匹駿馬,午后時分就急急上程趕路。
梅開秦嶺,雁去衡陽,這時候已值冬殘春至的季節(jié)。
柳煙波和梅苦冰并騎而馳,驀地聽到梅苦冰嬌聲說道:“柳哥哥,你覺得我這樣裝扮像個小孩嗎?”
柳煙波日夜兼程,始終心事重重,并沒有注意梅苦冰改了什么裝束,聞言不禁抬頭望去。
只見梅苦冰改變了日常裝束的鮮紅衣棠。
翠綠綾衫對襟衫滾著白邊,粉妝玉琢交扶在馬鞍前端。
那神態(tài)恰似仙子臨凡,艷麗照人,哪像是未成年的十六歲的少女,柳煙波呆了一呆,暗自叫道:“她真的長大成熟了。”
倏地,柳煙波想起昨夜荒涼院落中石亭內(nèi)哀艷的一幕,不禁機憐伶暗打了一個寒顫,忖道:“我能夠愛她嗎?她毒死了滄海一劍司空英劍,司空云鳳永遠不會放過她……”
想到“司空云鳳”柳煙波心頭又是一震
梅苦冰看著柳煙波臉罩愁容,不禁秀眉微蹙,歡愉的臉容立刻罩上一層深愁幽怨,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輕風吹起她的黑色風襟和垂在前額的劉海短發(fā),柳煙波又覺得這少女非常可憐,“不錯,她做錯了事,但她確能勇于改過,任何人都能原諒她?!?p> “梅妹,你不是小孩,你已長大了。”柳煙波臉上含笑,柔聲說著。
梅苦冰聽了這句話,臉上深愁幽怨,立刻全消,粉臉上很快飛起兩朵紅云,秋水含情,看了柳煙波,羞怯法地低下了頭,說道:“柳哥哥,我現(xiàn)在很擔心,不知我能夠跟你相處多久?”
柳煙波這時被她一縷癡情,纏得頭昏腦脹,他無論如何不能接受她的愛,但自己又如何能擺脫她呢?
梅苦冰似乎知道柳煙波心中煩惱,幽幽輕嘆了一聲,喃喃自語道:“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曉鏡但愁云鬢改,夜吟應(yīng)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她揚起手中皮鞭,策馬急急向前奔馳,微風中將她眼淚吹灑老遠。
柳煙波一顆心亂如麻,他想不出一句適當?shù)难哉Z來安慰這個癡情的少女,只有默默放馬緊跟著她背后奔馳。
經(jīng)過半日快騎加鞭,臥龍崗在望。
這時落日余暉,薄暮黃昏。
梅苦冰突然在道旁停下騎來,嬌聲道:“柳哥哥,那座道觀在以西十里郊外,咱們先到鎮(zhèn)內(nèi)準備一輛馬車。”
柳煙波問道:“準備車輛干什么?”
梅苦冰道:“載運仙谷神醫(yī)那口棺木?!?p> 柳煙波目蹬口呆,道:“你將仙谷神醫(yī)裝在棺木中?”
梅苦冰瞪著大眼睛,笑道:“柳哥哥,請放心,段老前輩不會死的,那天深夜三更,我和仙谷神醫(yī)商量,如何將他能安全送離車隊中后不被人發(fā)覺,以免暗害,他老人家叫我把他當作死人,將那口棺木寄存在附近道觀之中?!?p> 柳煙波急聲問道:“那間道觀的人,你熟悉嗎?”
梅苦冰搖頭道:“不認識?!?p> 柳煙波叫道:“糟了,如果道觀的人去開棺木,或者段老前輩出來走動,被人發(fā)覺那怎么辦?”
梅苦冰笑聲道:“我還沒有把話說完,看你急成這個樣子千啥?!保鵁煵ㄒ詾槊房啾鶎⒍侮庩柎婕牡垃F(xiàn)之中,可能跟道觀中的人有認識,哪知她卻素昧平生,而且聽她的講活,好像仙谷神醫(yī)一直躺在棺木之中,現(xiàn)在事隔幾日,如果段陰陽現(xiàn)要出去,或是被人發(fā)現(xiàn)他沒死,觀中的人豈不會走露消息?
但是,此時眼見梅苦冰心平氣靜,毫無憂慮之色,顯然她已有了妥善安排。只聽梅苦冰接聲說道:“那晚咱們早就考慮到許多問題,當下想出一個極好辦法,段陰陽老前輩預(yù)先吃下一顆特制藥丸,能夠死去一個月還魂……”
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怪聞,但他知道段陰陽丹道元術(shù),奇奧精博,能煉制天下世間所沒有的神丹妙藥。
梅苦冰道:“段陰陽吃下的那顆藥丸,立刻心臟跳動停止,面如死灰,整個人如同死去的人一般,其實那是藥力使他進入冬眠狀態(tài),并非真的死去,到達一個月期間,藥力消失后。他就會在十二時辰內(nèi)復(fù)活?!?p> 柳煙波嘆道:“段伯伯真是一位曠絕千古的神醫(yī),人世間有了這種丹藥,真是聞所未聞。不過咱們今夜去接棺木,段陰陽伯伯還不能清醒,怎么辦?。
梅苦冰道:“段老前輩,已經(jīng)教我一個方法,能使他藥力尚未消失的時候消醒,但是,咱們倒不必讓他醒得那么快?!?p> 柳煙波問道:“為什么?”
梅苦冰道:“段老前輩吃下那顆還魂丹,設(shè)想極為周到,因他恐萬一保密不周、走路風聲,我?guī)煾父櫟侥亲烙^中……那時候,他們開了棺木,見是個死人,就不會威脅到段老前輩,所以,咱們現(xiàn)在不如暫時守在道觀里,等待中原九大門派的高手,都到達那道觀,足夠護衛(wèi)仙谷神醫(yī)安全的時候,咱們再將他弄醒,否則憑你我兩人之力,定然無法保護他老人家的安全?!?p> 柳煙波見她心思這般縝密,不禁暗暗欽佩,忖道:“此女年紀輕輕,卻聰明機智,實在中原武林道需要這種人……”
梅苦冰道:“柳哥哥,如你同意我這個辦法.就不用到鎮(zhèn)上找車輛了,咱們先到那道觀,然后再設(shè)法召集中原九大門派高手,”
柳煙波點頭贊道:“這方法,可以說最安全了,咱們就到那道觀去吧?!?p> 說著兩人掉轉(zhuǎn)馬頭,加鞭向西急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