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就是那人的兒子?”段月華挑了挑眉,右眼皮跳了幾下,“事關皇室血脈,陛下可得再好好確認一番。”
“不必再說,朕能確定,他就是朕的親生兒子。”鐘德文變了臉色,態(tài)度堅決,不容人反對。
段月華被鐘德文的話噎了一下,眼光暗沉下來,不再多說什么。也是,下等人生的種能翻起什么浪花?
“鐘無意接旨,”鐘德文朝著一動不動的鐘無意喊道,“快跪下接旨!”
鐘無意鬼使神差地跪了下來,心中猶如萬潮翻涌,面上卻依舊平靜如水。
“來人吶,替朕擬旨?!辩姷挛囊姽蛟诘厣系溺姛o意,嘴角勾了勾,“鐘無意乃朕的長子,溫柔恭順,德行賢明。今冊封皇長子鐘無意為寧王,封地寧州,賜黃金萬里,綢緞千匹,良田百畝?!?p> 初次見面,就知道人家“德行賢明”了?這皇帝也挺能胡謅。離陌莫撇撇嘴,在心中吐槽道,等著吧,肯定有一堆人反對!
“陛下萬萬不可??!”
果然,此話一出,立刻有大臣站出來反對,而且還是之前那個長胡子老官兒。
“我朝有祖制,皇子過了弱冠之年,成親之后才能封王,何況此子來路不明,皇室血脈不可混淆??!”
“徐大人的意思是,陛下老眼昏花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出了?”離戰(zhàn)輕蔑地笑了一下,看著那長須老官兒像是在看著傻子。
鐘德文怫然而怒,發(fā)出雷霆之音:“此事誰敢有異議,斬立決!”
鐘德文此話一出,那些蠢蠢欲動的大臣們紛紛垂下頭顱,不敢吭聲。
段月華眼光流轉間,轉頭對鐘無意和藹可親地笑了笑:“太子正值弱冠,若這孩子是大皇子的話,也定然過了弱冠之年,況且他已經和福安郡主成了親,如此也不算違反祖制?!?p> 段月華笑得很有深意,她故意說出鐘無意和離陌莫的婚事,為的就是提醒一下皇帝,封個草根出身的王爺沒什么,但若是這個王爺和離家結了親,那可就不同了。
鐘德文聞言愣了一瞬,段貴妃的話點醒了他,若是鐘無意娶了離陌陌,那就等于變相擁有了整個端朝一半以上的兵權,他若是和離戰(zhàn)聯(lián)手,那……不管對于太子又或者對自己這個皇帝都是不小的威脅。
離陌莫見鐘德文不說話,也猜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她知道鐘德文并不是真心地想對鐘無意好才封他為王的。自古帝王多薄情,對于那種露水情緣,又有誰會在意?
至于他為什么要封一個自己從沒見過面完全不了解的兒子為王,原書中也有提到過,說是鐘德文只是想利用鐘無意。
他想把鐘無意當成太子鐘啟玉的磨刀石,想借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皇長子打破當下的朝局,讓那些躲藏在暗中的牛鬼蛇神顯現(xiàn)出來,所以才費盡心思從民間找到了鐘無意,只不過他卻不知道自己找到的這個兒子已經是換了內芯兒的。
“大膽離陌陌!”鐘德文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大喊一聲,“竟敢讓堂堂皇子入贅,你該當何罪?”
“哎呀呀!”離陌莫裝作害怕的樣子,“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瑟瑟發(fā)抖,“臣女……臣女實在不知這鐘無意是陛下的兒子?。∪羰侵?,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陛下明鑒啊陛下,我和鐘無意雖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啊陛下!你不信的話,可以問問寧王,看看我與他成親之后,有沒有虧待過他?”
鐘德文看向鐘無意,語氣變得柔了些:“兒啊,她說得可對?”
鐘無意抬眼瞧了鐘德文一眼,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你不必怕她,盡管說實話,父皇為你做主。”
做主?鐘無意差點兒就要笑出聲了,這個殺害了他一族的劊子手如今竟笑容可掬地對他說,我給你做主?真是可笑又可恨,可怕又可嘆!可事已至此他能做什么?是接受仇人施舍的好意,在他面前搖尾乞憐?還是孤注一擲拼死反抗最后弄得自己身死當場?
鐘無意感覺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自己卻仿佛過了萬年千年。他如今無法可選,為了報仇即使摧眉折腰寄人籬下又有何妨?他要的不僅是鐘德文一個人的命,他要讓整個大端朝灰飛煙滅。
老天待他不公,那他就毀了這天,世人盡想殺他,那他就殺光世人。
“回陛下的話,我與郡主已經和離,現(xiàn)在與她并無任何關系?!辩姛o意一臉淡漠。
“什么?”離戰(zhàn)沒想到鐘無意會突然這么說。陌陌不是說,今日此舉就是為了讓皇帝的兒子做他家的上門女婿的嗎?怎么突然就和離了?
“你們什么時候和離的?我怎么不知道?”離戰(zhàn)轉頭看向離陌莫,非得要她給個說法。
離陌莫看著他爹銳利的目光,咽了一口唾沫,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
她斜眼看了鐘無意一眼,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指著鐘無意大喊道:“夫君,你說什么呢?昨日我給你和離書只是耍一耍小脾氣鬧著玩兒罷了!可你怎么當真了?”
“天啊不會吧?你難道真的要與我和離?”
“呃……”離陌莫神色激動,喊話過后,白眼一翻,暈倒……
離戰(zhàn)急忙扶住離陌莫下落的身子,急得連喊幾聲:“陌陌,陌陌你醒醒!”
醒不了了!不敢醒啊爹爹!您老可別在晃啦!
離戰(zhàn)將離陌莫抱在懷中,瞪著眼睛目光不善地盯著鐘無意:“你小子真是好!”
“陛下,你們父子團聚,老臣我就不在這兒礙您眼了,告辭!”
離戰(zhàn)朝鐘德文甩了一下袖子,抱起離陌莫轉身離開。
眼看著自己被離戰(zhàn)抱出了大殿外,離陌莫頓時有些后悔,今晚可是有男女主同臺獻藝琴瑟和鳴的名場面??!她怎么就提前離場了?應該再等會兒再暈的!得,暈早了。
離戰(zhàn)和離陌莫兩人走后,大殿里一片安靜,眾人的臉上具是有些懵。剛才發(fā)生了什么?陛下突然多了一個兒子?這個寧王到底什么來歷,竟惹得囂張跋扈的福安郡主對他癡情至此。
鐘啟玉看向場中央靜立不語的鐘無意,抿了抿唇。寧王?一石激起千層浪,看來這朝堂上免不了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