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他頓了頓道:“哦,有件事可能你忘了,我卻還記得,當年玄囂想自毀魂魄設下太陰陣,是你,和諸神定下契約,說你愿意超度他們,讓他們一萬年后投胎轉(zhuǎn)世,今日,正是履約的日期,你要是履行不了約定,就只能看著怨氣沖出,毀滅三界了。我建議你喚醒顧山君的魔力,讓他一刀劈了太陰陣,一了百了?!?p> 無戚看著顧君復壓下來的刀,淡淡道:“是呀,三界未昭明,錯在我。是我不該一廂情愿愛上玄囂,導致最后眼睜睜看他毀了鳳族,是我不該為了玄囂,將他體內(nèi)的盤古煞氣注入顧山紅豆樹,讓顧山君成魔,是我不該,讓玄囂最終也愛上我,讓你嫉妒發(fā)狂,我這一生,渾渾噩噩,自以為快意恩仇,敢愛敢恨,最終不過被人牽著鼻子走。”她對猙獰道:“萬年時間彈指一瞬,我重生的這十幾年,倒是活得最真實的,不過活了兩世才明白,我愛顧山君,所以,我不會讓他成魔。你的計劃要落空了?!?p> 猙獰失控道:“你要做什么?”
無戚笑道:“猙獰,你比我更可憐,至少我現(xiàn)在知道,最終,我愛過的人,都是愛我的,我死而無憾。”說完,天空變色,飛云暗淡,庚辰巨大的形體罩了半空,幾萬修士被狂風裹挾,終于回過神來,朝顧君復大喊:“殺了應將離,殺了她?!?p> “殺了應將離,你還是眾人景仰的英雄?!?p> 顧君復遲遲不動手。
無戚冷笑道:“顧君復,我從前知道你傻,卻不知,你傻到這個地步,鳳棲宮那五千人,是我殺的,除了我應將離,還有誰能瞬息之間殺數(shù)千人?顧君復,不是我瞧不起你,而是你根本辦不到。”
眾人竊竊私語,都沒想到,殺了那些修士的人,竟然是應將離。
自然有人不信:“應將離,你是為了幫顧君復洗刷冤屈,故意說的吧?我親眼看到顧君復殺了鳳棲宮所有人,難道我看到的是假的嗎?”
無戚冷笑道:“幫他?我承認我挺欣賞他的,但他三番兩次教育我,集結(jié)仙門百家討伐我,這個賬我還沒跟他算呢,只不過,我既然殺了人,就容不得你們將功勞給別人,我應將離殺人無數(shù),還從來沒有殺了人不敢承認的時候,況且,我就是承認了,你們能耐我何?”
鳳棲宮死的人中,許多是在場之人的親友,兒女,他們之所以被蠱惑到這里,一來時為了來太陰山吸收靈力,助長修為,二來是聽說廣陵殿里有許多修煉秘籍,誰都想來分一杯羹。當然,還有少部分人,是為了來給死去的親人報仇。
不管是親人死在鳳棲宮的,還是純粹想來湊熱鬧的,無不對無戚喊打喊殺,喊聲震天。
無戚看了一眼天上尚存一絲殘影的庚辰,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無戚聚集了太陰山所有靈力,將太陰陣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跳了進去。只留下一句話,在風中飄了許久:“既然是我許下的承諾,那拿我的命去還吧?!?p> 只是無戚不知道的是,在眾人眼中,他們看到的是顧君復的刀砍下去,將無戚砍成兩半,掉入太陰陣的樣子。
其實她還有一句話沒說,但小小的一個眼神,猙獰懂了,她想讓他想辦法讓顧君復失去記憶,可是,他辦不到了。因為暴怒的庚辰,在將要被吸回鐘離山的時候,將他也扔進太陰陣,也好,他尋了許久的昆侖山精,正好可以拿給鳳鴻。昆侖山氣所成的昆侖山精,希望能保住鳳鴻吧。
其實,他和鳳鴻都愛過,都恨過,但自作多情的,自始至終都是他,和庚辰而已。只不過庚辰選擇作惡,而他,還是想做個好人。
太陰陣戾氣太重,無戚跳進去不僅沒有減弱這戾氣,反而更加加重了戾氣,眾神被禁錮了萬年,早已怨氣橫生,他們忘了當年許下的諾言,忘了當年他們?yōu)榱藦浹a自己犯下的錯誤,寧愿和鳳鴻定下協(xié)議,從此任她差遣,只要能造福三界蒼生,為自己為三界犯下的罪行贖罪。
可萬年太久遠,久遠到,他們早已忘了初心,早已忘了,當年,錯的是他們,寧愿被禁錮以消除魔氣的,是他們。
他們忘了他們選擇被困在太陰陣是為了天下,幾萬年的寂寞太折磨人,他們早已面目全非。無戚到自己的魂魄被撕扯,他們被關太久了,新鮮的生命給他們極大的誘惑,眼看太陰陣盡毀,三界將滅。
終章
日子含混而過,她當過魔頭,當過乞丐,當過小妾,寫過戲文,當過戲子,曾為奴隸,須臾已是五年。輾轉(zhuǎn)數(shù)年,她的命運還是和顧君復,應該是和蕭世謙聯(lián)系在一起,這次,他也成為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大魔頭,比當年的應將離,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同的是,一萬年里,都是他護著她,這次,換她來護著他了。
她隱約猜到蕭楓要在同泰寺中做什么,即便只是猜測,她也不愿這件事危險很大,很可能是針對顧君復的一個局,她必須幫她解決好,一定不能讓他再為她冒險,這一世,換她保護他。
無戚看著此時一身紅衣,青春不減當年的蕭楓,比十年前更加挺拔,已經(jīng)是一個常勝將軍了。不得不感嘆世事無常。
蕭楓看了她許久,不知是喜還是悲,或者都不是,只不過這么多年復仇的執(zhí)念竟然一朝消失,一直以為的仇人竟然是自己的兄長,突然感覺前路迷茫,不知何去何從。
無戚道:“我不知道你藏著什么秘密,但你想引太子殿下到同泰寺是不爭的事實,但是,他不能去。”
蕭楓突然怒道:“為什么不能,我要做的這件事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事,也是他的事,他難道就不管了嗎?”
他這么一說,鳳鴻對自己的猜測更加有把握了,當年拈花宴上被制成傀儡的那個女子,極有可能是棲梧夫人張晚嵐。如果連棲梧夫人都被擒到拈花宴上,并制成傀儡,那牽扯就很廣了。棲梧夫人張晚嵐深居簡出,誰能輕易擒獲她,并找了一個以假亂真的替身,他們這樣做到底有什么目的?當時蕭權和蕭瑯出現(xiàn)在拈花宴上,明面上是作為朝廷貴賓,但暗地里呢,到底是為了什么?當年那個傀儡是否和他們有關?
秘密突然被人點破,蕭楓也不惱,面前這個人是應將離,而且是已經(jīng)恢復法力的應將離,她就是瞬息間把晉安王府夷為平地,他也不敢說一句話。但臉上的不快還是難以掩飾。
鳳鴻知道他的意思,這個蕭楓,琢磨了那么久的事情被她看破了,不高興了。她揶揄道:“怎么,惱羞成怒了?”
來之前她懷疑過蕭楓的居心,但是她賭了一把,賭她認識的蕭楓不是利益熏心的人,皇家的權力斗爭,兄弟相殘這種事情他不屑做。他更看重的是情義。他設計了這么多彎彎繞繞,只是為了兩件事情,一是為無戚報仇,二是為棲梧夫人報仇。
只是他所認為的報仇,從頭至尾都是一個笑話,是他的自尊接受不了的笑話。復仇的對象應將離和顧君復,一個就是無戚本人,一個,是他最敬重的兄長。
她在心里暗笑,幸好造成棲梧夫人死的罪魁禍首另有其人,不然他辛苦謀劃這么久,結(jié)果竟然成了一個笑話,夠他郁悶一陣子了。
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了一下,才道:“蘭成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宮里的那位棲梧夫人,是假的,難怪你們兄弟很少進宮看望她。我不知道你到底處于何目的,一定要讓蕭梧也能到同泰寺祭天。我猜,你不過是想在那日動一些心思,讓你父皇看到一些事實,讓他不得不承認你們的母親,棲梧夫人已經(jīng)是死了,宮里的那位,是假的。你的計劃是什么我不道,但顧君……哦不,應該該是蕭世謙,他也是你計劃中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所以他不得不去?!?p> 她看了一眼蘭成的表情,想來她至少還是猜對了幾分,她繼續(xù)道:“我的力量你是知道的,我的話擺在這里,不管你的計劃是什么,不管你想做什么,顧君復都不能去。不然,我必然對你不客氣?!?p> 蕭楓揶揄道:“我倒不知,你這么護著我兄長。不過你放心,那里沒什么危險,我只不過覺得,有的事情必須要他出面,既然是大家共同的母親,沒道理他袖手旁觀。”
這話說得,她確實無法反駁。這可難辦了,不知為何,她有很強烈的預感,他這次如果真的去了,一定會有很大危險,但危險到底來自何方,她還不清楚。
她尋思了一下,蕭楓應該是想為棲梧夫人報仇,但仇人是誰呢?蕭瑯,有可能,他一直恨蕭梧奪了他的太子之位,蕭權,他一直想奪太子之位,而且他母親專寵多年,又十分善妒,他和他母親吳重千合謀害死棲梧夫人也未可知。還有同泰寺的住持無諒,就是當年參與布置菩提劫的柳天恢,蕭楓想必不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