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說著,柳天恢拿了一幅畫,那副畫上花草芬芳,垂柳依依,被一個巨大的畫框框起來,他將畫框?qū)柿松蛱m章,庾少游終于不再冷靜,他吼道:“你我之事,與蘭章無關(guān)?!?p> 一直沉默的沈蘭章卻朝庾少游啐道:“自從你騙我那刻起,你我早已恩斷義絕,我的死活,與你何干?”
無戚卻聽得云里霧里,沈蘭章和庾少游不是恩愛夫妻,江湖佳話嗎,怎么看起來不像,難道沈蘭章是為了保護庾少游嗎?可看著一點也不像,那表情看起來是真的恨極了庾少游。
柳天恢在不停撥動一個盤子,面色焦急,完全無視幾人看戲看得熱鬧,他嘴里不停道:“不是這時候,不是……應(yīng)該再早幾年……”
他們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離這里,無戚看到了一個很熟悉的場景,這個場景在玄音寺庾少游的墓碑上看到過,柳天恢在地上畫陣法,庾少游在旁邊十分欣賞地看著,道:“我果然沒看錯,阿疏真是陣法奇才,普天之下恐怕難找敵手?!?p> 柳天恢將陣法畫好,抬頭笑意盈盈地看著庾少游:“阿揚慣會夸人。”
無戚意識到什么,轉(zhuǎn)頭看柳天恢,他此刻正滿臉帶笑,無戚心里一陣惡寒,柳天恢突然抓著無戚,道:“就是現(xiàn)在?!彼贿厯苤P子,一邊念咒語,努力想走向庾少游,卻仿佛和庾少游是兩個時空的人,能看到,但摸不著,只能從他身體里穿過去。
柳天恢憤怒已極,狂躁不堪,口中喊著:“不可能,怎么可能?”
無戚感到一陣眩暈,仿佛魂魄要離體,祭祀魂魄,也許,她真的要魂飛魄散了。
只是,她真的不愿意呢,庾少游那么白玉無瑕的一個人,憑什么要被柳天恢生生從過去帶回去惡心,只是,她突然明白了,此時不愿意,已經(jīng)不可能了,剛才她在心灰意冷之間被柳天恢一激,絕望之時,自愿被花瓣包裹,便相當(dāng)于主動將魂魄祭給陣法,給陣法穿梭過去未來的力量,現(xiàn)在想反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她大意了,能穿梭過去未來的大陣,菩提劫,廣陵殿的藏書樓她看到過,只不過她一向不喜看書,所以記得不大清楚。
陣外,慕容淵抱著劍,對著顧君復(fù)冷冷道:“你知道這陣法是什么嗎?”
袁曠替他答了:“菩提劫,三大禁術(shù)之首,能穿梭過去,兩百年前道學(xué)宗師遺恨為了復(fù)活愛人用了此禁術(shù),結(jié)果人沒帶回來,他也魂飛魄散,更可怕的是,禁術(shù)反噬直接導(dǎo)致鐘離山破,無數(shù)被鎖在里面的亡魂,妖怪等逃出,那時北朝王宮被嚴重損毀,不得不遷都洛陽,之前的北朝王宮,至今寸草不生。”
袁文通不知什么時候也來到亭子里,他補充道:“那次事件死傷幾十萬人,北朝花費了一百多年才逐漸恢復(fù),要不是北朝佛修道修數(shù)量龐大,用結(jié)界抵御住了南朝抗擊,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沒有北朝存在了。”
袁曠看了袁文通一眼沒吭聲,但表情已經(jīng)緩和許多了,袁溫死他不難過,但袁溫死前死死護住袁文通,他心里還是有些微妙的。
無離這時并沒有坐在顧君復(fù)身邊,而且也不似方才那般粘著顧君復(fù),顧君復(fù)看她的眼神淡淡的,她有些害怕,想了一會才大膽開口:“君復(fù)……你有辦法阻止嗎,如果菩提劫施展成功,死傷巨大,想必你也不想看到……”
顧君復(fù)對她倒也還算溫和:“菩提劫一旦啟動,無法停止。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保護好廣場上的人,盡量少傷亡?!?p> 袁曠卻搖頭:“菩提劫一啟動,傷亡少則上萬,多則浮尸千里,你有何辦法能減少傷亡?”
顧君復(fù)緩緩道:“我不能,但她能?!?p> 袁文通發(fā)出一聲冷笑,袁曠和慕容淵側(cè)目看著他。
他道:“被百家冤枉,人人喊打,假如我是她,巴不得下面這些人死,怎么可能救人?除非是圣人,不然誰也做不到?!?p> 顧君復(fù)有些失神:“也許她就是圣人呢?”
袁文通本想反駁,但突然說不出話來了,此時人群中突然發(fā)出了一陣歡快的聲音,顧君復(fù)循聲望去,竟然是……菩提劫中發(fā)生的事情,竟然如一個畫卷般出現(xiàn)在天空中,讓人看得津津有味。顧君復(fù)面色不大好,他有預(yù)感,畫面中可能會抖落出許多見不得人的事。
無戚心想,罷了,罷了……
然而,想像中的魂飛魄散并沒有到來,柳天恢手中的盤子被人奪去,無戚一看,竟然是無塵,他一邊迅速波動盤子一邊道:“多謝柳兄弟了,可我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徒兒,怎能用來救區(qū)區(qū)一個庾少游,多謝你設(shè)的陣法,我老頭子就不客氣用了?!彼仡^看了看身后三個人道:“強行拉諸位進來,實在對不住,不過我一個人承受不了這陣法的反噬,只能勞駕你們了?!彼f這話說得像“弄臟了你的衣服,對不住了”那般隨意,可陣法的反噬,輕則修為盡失,重則魂飛魄散,他怎么能說得如此隨意?
時空穿梭盤,在菩提劫的掩護下,以風(fēng)靈體的靈氣為載體,能制造時空穿梭盤,只是,盤子每撥動一次,就要耗費巨大的法力,柳天恢雖然陣法造詣高,但法術(shù)造詣卻不怎么樣,他何以有那么多法力去支撐時空穿梭?
還沒來得及想,畫面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柳天恢被無塵一掌打在一旁,用繩子束縛著,十分不甘地吼道:“還給我,我不惜犧牲滅了三十二個門派八十一城才集齊法力,你憑什么來搶,你憑什么不勞勞而獲?”
此話一出,群情激憤,原來那些門派是柳天恢滅的。
有的人擔(dān)心,應(yīng)將離如果從陣中出來了,會不會報復(fù)他們,畢竟冤枉應(yīng)將離,他們都有份。
底下看著的人中,有的在看笑話,有的是被滅門派的幸存者,恨不得提劍沖上前去殺了柳天恢,然而陣法有極強的自我保護能力,接近的人都被陣法反噬了,一時間又有許多修士受傷,慕容淵忙上去救,顧君復(fù)想了想,也走上前去救人,袁曠負責(zé)穩(wěn)住那些沖動的人,免得他們再不顧一切沖上前。
死了幾個人,無戚感覺到柳天恢的力量更強了,她終于明白了風(fēng)靈體的作用,只要他們一死,就能將法力傳送給陣法的創(chuàng)造者,也就是說他有將別人的法力做移為己用的能力。
眼看柳天恢就要掙脫繩索,只見沐川隨手一揮,柳天恢又被捆住了,任憑多強的法力都掙不脫。
無戚心里驚訝,要么沐川他藏得太好了,要么眼前這個人,已經(jīng)不是沐川了。
畫面一轉(zhuǎn),無戚看到了一個熟人,鐘離英。
鐘離英,她是有印象的,應(yīng)該說她的童年就是在鐘離寂和鐘離英身邊長大的,她很喜歡鐘離英,也一直以為鐘離英就是她的母親,她給師妹和她買冰糖葫蘆,也會帶著她們?nèi)シ棚L(fēng)箏,那時候,師父一直跟在她身邊,她記得,師父是鐘離英的貼身護衛(wèi)。他一直默默地守護在鐘離英身邊,對她唯命是從,她要往東,他絕不敢往西,他就像鐘離英的影子,一直以主人的意志活著。
唯一一次聽到他和鐘離英吵架,是鐘離派來了一個叫蕭憑闌的人,他一個是一個翩翩佳公子,長得十分好看,他來了才不到一個時辰,連飯都沒吃便走了,他才走,師父就和鐘離英吵了起來,那次吵得很激烈,師父幾乎是破口大罵,什么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了,她覺得這人一點都不像師父,那時候師父長得也算一表人才,不像現(xiàn)在這般富態(tài),為人溫柔懂禮,她從來沒見到他說一句重話,可那次她卻聽到了。
畫面就出現(xiàn)在鐘離英和他吵架的那一幕,畫面中,無塵指著鐘離英破口大罵:“你就是犯賤,蕭憑闌什么人,殺了自己幾個兄長才坐上南朝皇帝的位置,如今又是野心勃勃,想通過你得蘭陵令,他不過利用你,你還眼巴巴地湊上去給他利用,他有多少姬妾你難道不知道嗎?還要我一個個報上來?張晚嵐,被她送給前朝皇帝當(dāng)人質(zhì),受盡凌辱,吳重千,前朝皇帝的妃子,只因為母家為修真世家鳳山派,他不惜把前朝皇帝的遺腹子當(dāng)做自己的……”
聽到這里,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看著蕭權(quán),目光別有深意,原來,蕭權(quán)竟然是前朝皇帝的遺腹子嗎?
只聽無塵繼續(xù)道:“他還和他六弟的女人有染,不然他為何對蕭瑯那么好?”
人群中又是一片嘩然,吳王蕭瑯竟然是蕭憑闌的兒子,有人甚至紛紛搖頭:“真亂?!?p> 旁邊有人小聲道:“仔細聽吧,恐怕還有更亂的呢?!?p> 果然,年輕的無塵不抖落出所有事情不罷休,他又道:“你總以為他喜歡你,別自欺欺人了,他要是喜歡你,怎么不接你回去,要是喜歡你,怎么從不來看你們的女兒無離一眼?他要是喜歡你,會讓你冒險進太陰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