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遇顏之
在路上趕了幾天路,梁生累得嘴干起皮,但無戚為了能先到暨陽,先查探一番暨陽的情況,便日夜不停地趕路。
她嘆息道:“要是和顧君復(fù)一樣會瞬行術(shù)就好了。”
梁生張開干裂的嘴皮,道:“你不必趕這么快,你想想,那日你在太陰山下遇到的兩個人真的是你偶遇的嗎?”
無戚知道他的疑慮,她不是沒懷疑過有人特意引她到拈花宴,設(shè)好埋伏等她,但她卻不能不去,拈花宴上人員復(fù)雜,最好查消息,蘭成的消息,猙獰的消息,甚至……顧君復(fù)的消息,都能查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如今能用靈力了,這世上能殺她的人還沒有出生呢。
前面有一個亭子,她看著梁生干裂的嘴皮,不知怎的竟然起了惻隱之心,她和梁生下了馬,到亭子里休息,梁生一張小臉上盡是得意:“你不恨我了?”
無戚一掌拍到石桌上,桌子應(yīng)聲而裂:“你再說話,下場和這個桌子一樣?!?p> 雖說世人皆以她為魔頭,她也確實被圍剿過,但沒有一次受過上次在太陰山腳下那般奇恥大辱,兩百多人啊,每人都在她身上刺了一刀,一刀刀入肉的聲音,而這一切,都是梁生主導(dǎo)的,只要看到他,她心里就憋著一團炸藥,隨時都能爆炸。她突然一掌打倒了亭子,還好梁生閃得快,不然他那小身板可不夠打的??伤龥]閃躲,任憑柱子砸到她身上,額頭上鮮血不停往下流,她仍然站著不動。
這種情況已經(jīng)很久了,今日只算一個小爆發(fā),那件事對她打擊很大,她感道很恐懼,她甚至不敢再用劍了。
梁生雖然不知道發(fā)生過什么,但也能猜到一二,這事和他脫不了干系,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他說再多對不起都枉然,只好走進涼亭,拉著她的手。
“啊……”
才碰到她,梁生就被甩到了很遠的地方,無戚發(fā)作起來,哪怕有人提到一個關(guān)于太陰山下那件事的一個字,都能被她狠狠揍一頓,何況站在她旁邊的是罪魁禍首梁生。
梁生這時很慶幸自己是一把劍,要是一個真正的血肉之軀被甩這么遠,早就不知分成幾塊了,但是他來不及想這么多,也來不及想自己撞到了什么東西上面,并且把那個東西撞倒了,他只知道爬起來,趕回去,無戚現(xiàn)在很危險,他必須在她身邊。
他爬呀爬,摸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嚇得他睜開了眼,竟然看到自己摸著的是一個女子的胸部,他嚇得一個機靈爬起來,退了幾步,想想又走上前去扶人,那女子卻給了他一個虛弱的微笑,自己撐著地面慢慢爬起來,但她被撞得狠了,雖然勉強爬起來,但還站不穩(wěn),她看著眼前這個白嫩的小孩,十分憤怒:“是誰!咳咳,太平盛世,竟然有人虐待小孩,到底……咳咳……是誰,你帶我去見她,我一定為你出頭?!?p> 那女子見他不回答,將他一把抱起就走,還沒走幾步,就遇到了無戚,梁生從她懷里跳下來,站到無戚身邊,無戚盯著對面這個滿身是灰的女子看了許久,終于確定道:“顏之?”
顏之見她神色和以往不對,以前她和太子殿下在一起時,她個性跳脫,口無遮攔,但也不似今日這樣,感覺很奇怪,她臉上分明寫著不爽,寫著生人勿進。
她道:“這孩子……”
無戚看了梁生一眼:“別管他,仇人之子,我留在身邊當(dāng)人質(zhì)的?!?p> 顏之猶豫許久,還是忍不住道:“再是仇人之子,還是不能這樣虐待,大人的過錯,與小孩子又有什么相干?”
無戚看到身旁有一塊平地,便盤腿坐在地上,聽到她為梁生說話就沒來由不爽,嘲笑道:“你怎么突然這么關(guān)心小孩,難道你有了?”
顏之大聲道:“你瞎說什么!”
無戚見她這么大聲,本來真是瞎說,這時反而有些懷疑,她道:“別那么緊張嘛,反而欲蓋彌彰。我要是告訴你我不僅剛才虐待他,我還將他綁在一棵樹上幾個月,你是不是更加接受不了?”
顏之沉默不說話,想來是不相信她說的。她想起以前在顧山當(dāng)太子侍女的時候,見顏之經(jīng)常被袁曠的冷漠氣得吃不下飯,為了好玩,教給顏之勾引袁曠的方法,笑道:“要是你當(dāng)時別在乎什么顏面,聽我的話給袁曠用點藥,生米做成熟飯,指不定就真的有了?!?p> 說到這里,顏之臉?biāo)⒌丶t了,無戚道:“不會吧……你難道真的……”
顏之道:“胡說什么!”顏之打斷了她的話,一時尷尬,只好看了看梁生,他剛才明明七竅流血慘不忍睹,這回卻全然恢復(fù)了,心中倒是明白了一些,這個孩子,和無戚一樣,不是常人。
不過無戚不愿說,她也不便問,想了想道:“能在建康相遇,也是有緣,前面有個北顧樓,我請你吃頓飯吧?!?p> 在路上趕了幾天路,吃的都是饅頭包子,梁生也面黃肌瘦,她確實想去飽餐一頓,但拈花宴馬上就要到了,必須趕快趕路,她咽了咽口水道:“算了,我還有要緊事,必須趕路?!?p> 顏之卻抱了梁生就走,回頭道:“你不吃,小孩也要吃是不是,而且,我是故意在這里等你,有個故人要見你?!?p> 故人?無戚問:“誰?”
顏之道:“你來了不就知道了嗎,我知道你要趕路,就一頓飯的功夫不耽誤,我再給你換匹好馬,腳程快了,指不定還能早點到呢?!?p> 無戚想想是這個理,便隨著她走了,梁生跟在她后面,小短腿走得十分慢,她偶爾停下來等著他,其實細想,要是有個孩子每天這樣跟著自己,確實不錯,只可惜,后面這個孩子是一個一萬年的大妖怪,可怕得很。
到了地方,北顧樓,門口是籬笆門,幾叢竹子伸出來,雖未入夏卻能想到,入夏之后這里該十分涼爽。進去后是一道水,從院門口蜿蜒流過,水面上有些粉色的花瓣飄過,水上面有一個小橋,橋邊種滿了紅藥,無戚想,這故人難道是……師父?
顏之帶著她過了橋,進了一個十分雅致的屋子里,屋里有一張琴桌,一個矮榻,竹制的屏風(fēng)后面隱約有茶香飄來,一個穿著藏藍色外袍的公子,背對著她,負手站著。這件藍色外袍和顧君復(fù)在小寒山上穿的一件十分像,袖口緊束,是俠客的裝扮。做太子時,他都是身著廣袖長袍,和作為顧君復(fù)時的打扮區(qū)別還是很大的。
她有些激動,卻不敢走過去看,怕空歡喜一場,顏之道:“這里是我家的別院,君復(fù)喜歡這里,經(jīng)常來看書?!?p> 無戚沒聽到她說的話,抬腳,一步一步往屏風(fēng)后走,雖然知道不可能,但仍然抱有希望,直到一根繩索將她捆住,她才發(fā)現(xiàn),屏風(fēng)背后這個人,竟然是袁曠。
袁曠怎么會在此處?他和顏之已經(jīng)在一起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還真要恭喜他們了。
她試了幾次用靈力,竟然都沒成功,袁曠故意穿成的樣顧君復(fù)子,致使她心神混亂,才著了道,這繩子上肯定施了法,她靈力沒法用,掙也掙不開,袁曠如果真的下定了決心要綁一個人,這個人是很難逃脫的。
沒想到竟然中了招,她道:“怎么,你難道也是來殺我的?”
袁曠將她扶到一個軟榻上坐好,道:“我知道勸不住你,拈花宴你是一定要去的,所以只能出此下策?!?p> 無戚怒道:“你怎知我要去拈花宴?”
袁曠道:“我欠了你一條命,便會還你一條命。如今整個江湖都知道應(yīng)將離重生,這次的拈花宴就是一次針對你的鴻門宴,以你的性格,必然會去,你去了,必然是送死。你死了,他們就能攻上太陰山了?!?p> 無戚道:“去了是什么下場,我自己有數(shù),不勞你擔(dān)心,我只知道,我要救的人,我要殺的人,一定會在拈花宴上出現(xiàn),我必須去。”
袁曠卻不再理她,結(jié)了一層法印,走出門去,十分冷漠地看了顏之一眼,道:“看好她,別讓她逃了?!庇謱o戚道:“雖然你想殺的人我不能幫你殺,但你想救的人我一定會幫你救出來?!?p> 梁生自從被她綁在菩提樹上幾個月,變得十分虛弱,靠他打開封印是不可能的,顏之不是修行之人,更加沒辦法,看來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袁曠的陣法精妙,以高深算術(shù)布成,要是天網(wǎng)那種陣法,她還能一刀劈開,但袁曠布的陣,強行劈開可能會導(dǎo)致更嚴重的結(jié)果,甚至可能將人帶進扭曲的時空,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所以她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努力回憶小時候鐘離叔叔教她的算術(shù),要么,等陣法自動解開。
前者,顯然不行,鐘離叔叔教的那些算術(shù),除了師妹,誰都沒興趣,但后者,也不行,這陣法至少會維持五天,那時候拈花宴早就結(jié)束了,還去個什么勁?
看來……她朝顏之招了招手。
顏之狐疑地走過來,在離她五步遠的地方停下:“什么事?別耍花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