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鳳鴻大婚
“三日后舉行婚禮?！鳖櫨龔?fù)淡淡道。
無戚不知他為何要一直提婚禮的事，但她卻聽出來他不開心，她問道：“是鳳鴻？”
“鳳族向玄冥保證，三日內(nèi)殺了庚辰，為玄囂報仇，鳳族將以庚辰的頭作嫁妝?！?p> 無戚覺得很丟臉，沒想到她也有這樣一段不堪回首的時光，人家不喜歡還上趕著，“這個鳳鴻，真是……將鳳族的臉都丟盡了?！?p> 顧君復(fù)望著床頂，嘆道：“是呀，為了能和他成親能以死相逼的人，怎么可能再愛上別人?！?p> 他后半句話說得小聲，仿佛是囈語，不知是不是錯覺，無戚從顧君復(fù)的話中，竟然聽出了絕望。仿佛追尋什么東西一輩子，終于認識到不可能追得上的那種絕望。她總覺得顧君復(fù)心中藏著事，身為太子，隱姓埋名投身江湖，隱忍，低調(diào)，雖然被稱為江湖第一高手，但從不張揚，從不顯擺。
之前她是應(yīng)將離時，一直以為他只是一個愛管閑事一天仁義道德的人，再活一次，她卻發(fā)現(xiàn)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顧君復(fù)一直睜著眼睛，雖然很黑暗，但她能感受到，許久，顧君復(fù)道：“鳳凰山，掉落凡間了?！?p> 無戚看著他，他道：“玄囂一怒，不說血流千里，震落一個鳳凰山不在話下?！?p> 無戚睜大眼：“你是說？”
“不錯?！鳖櫨龔?fù)淡淡道：“玄冥出生即為太子，玄囂卻因是盤古開天辟地時，留在世間無法消散的煞氣所化，生而為魔，眾神怕他，稱他是災(zāi)星，即便擊退了魔族，還是被送到鳳族當(dāng)人質(zhì)?！?p> 無戚明白了，“你是從今日他的話判斷出來的？今日玄冥確實反常，修為高到讓人害怕，拈花舞那么消耗法力，他竟然能應(yīng)用自如，他聽聞玄囂死的時候，看著碎成一地的尸體，講的那番話……如果不是親身經(jīng)歷……難道，鳳鴻早就知道了？”
顧君道：“她對玄囂，愛得很深，今日她很容易就發(fā)現(xiàn)了?！庇质墙^望的語氣。
無戚終于明白，難怪她那么容易就答應(yīng)跳拈花舞，只是，玄冥死得那么慘，即便是毫不相干的人以這種方式死在眼前，任誰也會受不了，對一個人的喜歡，竟然能這般毫無理智，她終于見識了，關(guān)鍵是，這個傻瓜，是她自己，想想也挺諷刺的。
“玄冥死得也夠慘的，玄囂做得是不是太過分了，將人卸了那么多塊，還碎魂，這是有多大的怨？”
顧君復(fù)道：“說玄囂是魔的人中，他的聲音最大，玄囂成為人質(zhì)，也是他提議的?！?p> 難怪，玄囂這么強的功力，想必他也很害怕吧，除掉玄囂，太子之位才坐得穩(wěn)，眾神也樂見其成，玄囂留在世間，對他們來說，如心底的刺，不拔不安心。
這經(jīng)歷，和她還真是極其相似呢，救了三百人進太陰山，被整個江湖傳為噬魂狂魔，去了趟玄音寺，便背上玄音寺的滅門之罪，去看一趟杏花，還被顧君復(fù)殺了……
“這三日，神界應(yīng)該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也許我們很快就能知道出去的方法了，記住，不準碰這里的食物，不準參與這里的任何一件事，你只是旁觀者?！?p> “那你呢？”無戚問，“你吃了這里的食物，今日拈花舞因你而起，也就是說你改變了這里故事發(fā)生的軌跡，你是不是打算不出去了？”
顧君復(fù)沒在說話，他側(cè)著身子，看著無戚，“怎么可能，這個規(guī)則僅僅適用于你這種……修為不精的笨蛋?！?p> “我發(fā)覺，你這個人真的很討厭?！?p> 只是，說著這話時，她翻了個身，伸出雙手，緊緊摟住了顧君復(fù)。
顧君復(fù)全身僵硬，張了半天嘴沒說話，無戚想，這里是幻境，幻境里面發(fā)生的事情，不能當(dāng)真，她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和我成為朋友？”
無戚沒聽到顧君復(fù)的回答，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頭，下巴動了幾下，她覺得他肯定在說話，只是，他到底說什么呢？
“我沒想過……”他想說，我沒想過找一個朋友，我只想……只想什么呢，他什么都不能想，他就像那個一直默默守護在鳳鴻身邊的人，什么都不能想，只能站在遠方。
無戚突然放開他，“剛才別介意，只是看到鳳鴻那么義無反顧地喜歡一個人，我腦袋一時發(fā)熱，別介意?！彪m然她問的是朋友，但這動作，顧君復(fù)應(yīng)該很難不想到那方面去。
她大概真的是腦袋一熱吧。
“你有喜歡的人嗎？”無戚突然問，她也不知道為何要問，可能和顧君復(fù)朝夕相處，讓她終于對他有了好奇心吧。
“有?！彼詾轭櫨龔?fù)不會回答，沒想到他卻回答得毫不掩飾。
“她……是一個怎樣的人？一定十分優(yōu)秀吧？”她攥緊手指，等待顧君復(fù)的回答。
“是呀，她十分優(yōu)秀，很善良，想要拯救蒼生，我追尋了她很久很久?！?p> 無戚想了一下，拯救蒼生的人她倒是認識一個，師妹，她道：“那你……追上她了嗎？”
許久，顧君復(fù)涼涼的聲音傳來：“也許生生世世都追不上吧?！?p> 無戚不知為何十分生氣，有些不平，她道：“那是她沒眼光?！?p> 原來他喜歡的人真的是師妹啊，挺好的，出去之后，她要好好尋師妹了，雖然想到師妹，心里很堵，但畢竟一起長大的，她做不到袖手旁觀，只是，師妹到底到哪里去了？
她遇到柳天恢以后，確實去找過，江陰派被她翻了個遍，還是沒找到師妹的蹤影。
找到了，又如何？罵她一頓，和她說，她只是一個替身，替她擋災(zāi)禍的，然后呢？然后，和她決裂，和師父斷絕關(guān)系，或者，都不做，只是狠狠地罵一場，甚至，打一架？
也太沒面子了，傻乎乎地做了替身，還送上去給人嘲笑嗎？
三日后，庚辰的尸體被高高掛起，下面架了幾人高的材，他雖然死了，但尸體卻一點傷痕也沒有，細看之下，嘴角竟然還有上揚的弧度，鳳鴻穿著大紅嫁衣，由人攙扶著出來，無戚見了奇怪，問顧君復(fù)：“這個攙著鳳鴻的人，好生眼熟?！?p> 顧君復(fù)道：“他是顧山山神，顧山君?！?p> 無戚猛然看向他，顧山山神，顧吾！昭明神刀！他和顧君復(fù)有什么關(guān)系？
顧君復(fù)道：“他本為顧山山上一棵紅豆樹，因被玄囂所拋正氣感染，而有了靈氣，因鳳鴻滴了一滴淚在紅豆樹上而化為人形，可以說，這個顧山山神和玄囂以及鳳鴻有扯不清的關(guān)系?！?p> 無戚再看了他一眼，長得雖然好看，但穿著灰色衣裳，低著頭，身上無半點靈光，和鳳族眾人比起來確實很普通，拋到人群里一眼也看不出來，無戚之所以注意到他，只因他那雙眼睛，那雙時時刻刻關(guān)注著鳳鴻的，深情的眼睛。
顧君復(fù)想是知道她的疑惑，“顧山乃凡間之山，他雖然得鳳鴻點化，也只是一個地仙，但因?qū)P鴻特別執(zhí)著，經(jīng)過幾百年的努力修煉，終于被封為顧山山神，并能進入鳳族，成為鳳鴻手下的一個……馬夫。
“哈哈哈”，無戚笑了半天，“怎么會有這種人啊，人家明明不喜歡他，他這樣低聲下氣，還做一個馬夫，真是笑死我了?！?p> “很好笑嗎？”顧君偏頭看著她的笑臉，再次問：“很好笑嗎？”
無戚奇道：“你生什么氣，你又不是顧山君？”
顧君復(fù)深深看了她一眼，終于偏過頭，“算了，我跟你置什么氣，你什么也不懂?！?p> 她還第一次被人說什么也不懂，仔細想想，闖蕩江湖這么多年，還沒有喜歡過任何人，確實不懂。不過，為何要懂？她只懂湊熱鬧，鳳鴻的大紅喜袍特別漂亮，周圍的小鳥飛在她頭上嘰嘰喳喳地討論，這衣服由百種鳥的羽毛織成，色彩華麗，普天之下只有鳳鴻公主配得上這樣的衣服。
鳳鴻面上帶著掩不住的喜色，配上玄囂那長冰冷的臉，有種詭異的和諧，她暗自好笑，看自己的戲，看得挺過癮的。
顧君復(fù)卻道：“你還是回去吧，我擔(dān)心你一會承受不住?！?p> 無戚奇道：“反正是幻境，有什么承受不住的，而且，我早料到會發(fā)生什么了，一定很精彩。”
顧君復(fù)搖搖頭，不再勸她，即便是幻境，也是真是的故事，有的故事，即便不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也接受不了。
鳳族的幾個哥哥竟然站在旁邊，半點生氣的跡象也沒有，無戚覺得奇怪，這幾個哥哥是十分疼愛無戚的，玄囂在婚禮上這般不高興，他們竟然忍氣吞聲，真是奇怪。不過這些沒有吸引她多少注意，今日鳳族唯一的公主大婚，舉族同慶，在庚辰的尸體旁邊，喜宴辦得熱熱鬧鬧，鳳族雖被成為鳳族，但也只有鳳鴻一家為鳳凰而已，族人大多數(shù)是別的鳥類，其實說成鳥族更合適。
這場婚禮架勢很大，各種名貴法器多如牛毛，幸虧婚禮舉辦的倉促，族長力阻別族來送禮，不然，這偌大的廣場要堆不下了。她抬頭，無形簫就在最顯眼的位置，只是，如何拿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