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顏之的孩子
“后來,我便成了顧君復,不過,我卻一直沒找到她,直到后來,在鳳凰山下,她被殺了,我才知道,她早就出現(xiàn)了?!?p> 陳陵了然,道:“難怪。原來無塵送過去的是無戚吧,難怪你開始對她十分冷淡,后來她性子大變,日日穿著紅衣,瘋癲輕狂,口不擇言,我們誰都看輕了她,你反而對她上了心,原來如此。難怪應將離死的那段時間,你日日魂不守舍,竟主動請旨去香山寺代父出家,原來你早就知道了?!?p> 陳陵心里很不是滋味,原來,她的名字真的是鳳鴻。對修煉有一點了解的人都知道,萬年前,諸神黃昏,三界將毀,玄囂一日殺了五千余名上古神仙,動亂持續(xù)了三天三夜,眾神身死,魂魄不滅,所有魂魄集結(jié)起來,便是三界里最巨大的能量,這帶著怨氣的魂魄團,飛到哪里,便草木枯萎,江河斷流,綠洲瞬間變成荒漠,僅僅一天,天下動亂,死傷無數(shù)。后來,鳳鴻犧牲一魂壓住太陰陣,另一魂造昭明神刀,才穩(wěn)住了亂局。而結(jié)束這一切亂局的人,便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顧山君。
據(jù)傳,盤古開天辟地所生正氣注入紅豆樹,被鳳鴻點化,化為人形,封為顧山君。
據(jù)傳,顧山君初見鳳鴻,誤了終身。
許久,陳陵道:“先是燒了兵器庫,又讓豫章王北伐,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他沒回答,只道:“世非裝扮成我……顧君復的樣子,一路引我到杏花村,又引我到同泰寺,難道你沒查出來,他想讓我看什么嗎?既然他想讓我看到,我便遂了他的愿?!?p> 陳陵道:“你是要去……同泰寺?”
蕭梧道:“父皇明日到同泰寺講經(jīng),我會去請旨,請求同行。”
陳陵道:“只怕不用請旨,他們早就懷疑你是顧君復,他們肯定設好了陷阱等你去?!?p> 蕭梧道:“還得多謝你將鳳鴻帶回來,不然我的身份就瞞不住了?!币婈惲瓴恍?,他道:“世非他,不會說的。他只是需要時間去接受?!?p> 陳陵失笑,蕭楓千方百計想揭穿鳳鴻的身份,卻沒想到,最終炸出了一個更厲害的真相,他敬仰的皇兄,竟然是顧君復。
陳陵見了蕭梧手上的碎玉,還是忍不住道:“這玉,是你上次給她那玉環(huán),你……早就知道她是應將離嗎?!?p> 蕭梧搖頭:“我從沒認為將離還活在世上,這么多年,我從沒發(fā)現(xiàn)她魂魄的蹤跡,我早以為她已經(jīng)魂飛魄散了。我甚至認為她是蕭瑯派來的奸細,不過,她實在和將離太像了,我便想,留在身邊也好。我真正發(fā)現(xiàn)她是將離,是因為猙獰,那把劍當時沾了魔氣,被她用血封印,除了她,沒有人能打得開,那用猙獰劍布置的陣法,除了她,別人絕無生還可能?!?p> 陳陵腹誹:什么從沒認為她還活在世上,那北顧樓招魂的昆侖上泥人怎么回事,在臥房地下布置這個陣法又是怎么回事?他如今才知道,北顧樓,北顧,原來如此,太陰山,不就在北方嗎。
他完全忘了還在生蕭梧的氣,將邁出門的一只腳收回來,十分不君子地道:“反正你們也有了一個孩子,那不如直接將她收房,你心心念念這么多年,難道還要裝什么君子嗎?”
蕭梧嘆道:“孝穆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不過,那孩子,不是她的?!?p> 陳陵不解了:“當年無戚,哦不,是假扮成無戚的應將離死后,你失魂落魄地從蘭陵回來,抱了一個孩子,說那是你和無戚的孩子,難道,小殿下的生母另有隱情?要真是這樣的話。真是太顛覆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了?!?p> 蕭梧知他在想什么,道:“那不是將離的孩子,是……顏之的孩子。”
陳陵沉默了。原來如此。當年袁曠因為顏之是朝廷命官的女兒,不知拒絕了她多少次,然而顏之此人,和應將離倒有些相像,臉皮厚得像城墻,想要得到的東西一定要弄到手,在這方面應將離倒是幫了她很多忙。
“所以,袁曠他……知道這個孩子存在嗎?”
“不知,至死,顏之也沒告訴他。她說,那孩子是她用不光彩的手段得來的,那便她一人知曉好了?!?p> 陳陵道:“也許,告訴他,更好。當時袁曠祭太陰陣時,回頭看了好多次,如果讓他知道,也許更好?!?p> 陳陵道:“那個無諒和尚,算來也是害死應將離的罪魁禍首,你怎么能,你能忍住恨意留他到現(xiàn)在,也是厲害,為了讓應將離親自報仇,真是用心了?!?p> 蕭梧道:“以將離那不死不休的個性,不親自殺柳天恢,怎會罷休?”
陳陵笑,不死不休,還真是……貼切呢。
鳳鴻在床上躺了一天,覺得好得差不多了,雖然這一劍刺得深,但她好歹是昆侖山精化的,恢復力驚人,如今恢復了記憶,許多事情都明白了,那日在北顧樓為蕭梧擋了一劍,也是養(yǎng)了十來天就好了。雖然想起來有些沖動,但她也算誤會了他一場,鳳凰山下她一抬頭,就看到顧君復的刀,便以為是顧君復殺了她,卻沒閑過,顧君復只是用刀擋袁曠,想起來她也害的他很慘,當時他對她,哦不,應該是對師妹,是真的愛到了極點,甚至寧愿與江湖百家為敵。這次當然也不例外,不過蘭成這小子還真是心狠,她是不會死,但她不會疼的嗎?
轉(zhuǎn)眼又是一夜,鳳鴻在這紅紅綠綠的房間里住得還算舒服,瞪到太子上朝了她才起來,低頭一看,脖子上還掛著那塊鎖魂玉,她如今這副重新?lián)Q過的身體,比之前那個好用多了,她恢復記憶以后,她才經(jīng)過一晚上的研究,就已經(jīng)掌握了之前在太陰山上無法學會的許多法術,隱藏魂魄不在話下,不用鎖魂玉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可口的魂魄,只是,鎖魂玉除了隱藏魂魄,還能壓制她的力量,還是得趕快找回來。
無形不見了,想來是顧……蕭梧拿走了,也是,當年江陰派拈花宴,這東西惹了大禍。只是顧君復這個人,當年不愿學她那些法術?,F(xiàn)在竟然學得比她還精,變臉術,催花令都不在話下。
她有法術傍身,分身術隱身術一用,完美出了東宮。變成一個平平無奇的姿色,很快到了晉安王府。她是對不起顧君復,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他對師妹,真是孽緣哪,難怪師妹被送到皇上身邊的那段時間,他那么陰晴不定。他早就知道了吧。
蕭楓一身紅衣,還是穿去杏花村的那一件。鳳鴻送茶過去時,他的手正揪著蘭成的領子,眼里全是迷茫,先是說“為什么?”,接著放下蘭成的領子,不停道“怎么可能,這是真的嗎?”又變成恨得牙癢癢的神態(tài):“他既然是……為什么能眼睜睜看著不救?”
鳳鴻聽得云里霧里,她也不打算聽懂。她將一杯茶潑到蕭楓臉上,他清醒了幾分,剛要發(fā)怒,但卻看到一個姿色平平,穿著侍女服飾的女子正看著他,眼中掩不住的光芒,旋即笑了:“是你呀,應將離。”
鳳鴻笑道:“你應知我最恨“應”這個姓,你叫我鳳鴻就好?!?p> 蕭楓點頭道:“好,鳳鴻?!?p> 鳳鴻看蕭楓還在恍惚中,只好道:“我知你很難接受太子殿下就是顧君復的事實,可事到如今不得不接受。上次皇宮那個假顧君復是你扮的吧,難怪和他那么像。你費盡心機做這些,不過想引導他去發(fā)現(xiàn)一個秘密。可我……有負于他,愿幫他去完成這件事?!?p> 蘭成走過來,搓著手,低著頭,他已經(jīng)快十五歲了,長得比庾少游還俊,鳳鴻不由得想伸手摸他的頭,但他已經(jīng)長得很高,她放棄了這個打算,道:“時間過得真快呀,蘭成都長大了,當年你那么高一點,想拿著劍來殺我都晃晃悠悠的,如今終于可以眼睛不眨就來殺我了……”
蘭成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移開眼睛,似乎有什么話要說,臉都憋紅了還沒有說出來。鳳鴻正打算繼續(xù)和他說什么,卻聽蕭楓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他邊笑邊道:“無戚?應將離?鳳鴻?我都不知道你是誰了,誰才是真正的你。這些年,我以為應將離殺了無戚,一心為她報仇。這么多年來,我深受折磨,寢食難安,呵呵呵,我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p> 鳳鴻沒買他賬,道:“你當然寢食難安,說起來,我之所以灰飛煙滅,之所以沒能救猙獰,你可立了大功?!?p> 蕭楓突然無話可說了。
回顧起過往,鳳鴻不得不承認,和蕭梧在顧山的那段時間,她還是很開心的,以至于她差點忘了接近顧君復是為了報仇。
自從離開師父后,鳳鴻也回過幾次家,但每次師父提起她,都一副沒有感情的模樣,她也氣得不怎么回去了,師父自然樂見其成,當時袁文通一個堂堂少主,不知和師妹產(chǎn)生樂什么深仇大恨,師父為了保師妹,只能讓她背靠朝廷這顆大樹。
一日她終于找到師妹的那本《維摩詰經(jīng)》,自己看了一遍,勉強記了個大概,便拿著經(jīng)書去香山寺了。
那時天氣非常冷,她特意穿得很薄,仍然是一身大紅,但連個大氅也沒穿。她迎著寒風來到香山寺,蕭梧已經(jīng)站在半山等他,他披著白色大氅,仍然一身白衣,袖口繡著暗紋,眉間略有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