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路遇顧君復
鳳鴻掙開了蕭檀的手，笑道：“王爺說的哪里話，你們蕭氏兄弟位高權(quán)重，我何德何能，談得上禍害二字，倒是你們蕭氏兄弟禍害我?！?p> 蕭檀厭惡地瞪了她一眼：“果真身份低賤，缺乏教養(yǎng)，我不過說了你幾句，你非但不承認錯誤，反而倒打一耙，我倒是從未見過這般不要臉的女子?！?p> 鳳鴻冷笑道：“我倒打一耙？你兄長，哦，就是那位道貌岸然的太子爺，他給我吃了毒藥，必須一個月吃一次解藥，否則便會七竅流血而死，今晚，正好是最后一天，可我卻找不到他拿解藥，我一個將死之人，哪有機會禍害你們？”
說罷，她打開門，又被蕭楓拉了回來，只見他憋著笑，而后面兩位，已經(jīng)笑得前仰后合。蕭棠道：“我還以為你聰明，沒想到這么……這么糊涂?！?p> 蕭檀這回面色卻緩和了：“原來天下還有這種神奇的毒藥，能讓每月毒發(fā)一次，阿棠，你說這是怎么實現(xiàn)的？你想知道么？”
蕭棠點頭道：“想，我想知道做出這樣的藥的人，除了顧君復那個不正常的人，這種高明的藥，凡人肯定是做不出的?！?p> 鳳鴻抬頭看了眼蕭楓，他也笑得正歡，露出白色的牙齒，閃閃發(fā)光，他還算知道維持點兄長的風范，能控制住不發(fā)聲，他揮袖坐回椅子上，看著在門邊猶自憤怒的鳳鴻直笑。
她終于明白，原來天下并沒有這種藥，她被蕭梧耍了。難怪蕭梧從不找人送解藥來，她氣呼呼地喝著酒，尋思著什么時候找機會?；貋?。
可是，這幾天不停流鼻血怎么回事？
她再次確定：“你們確定，真的沒有那樣的毒藥？莫不是騙我的罷？”
蕭棠和蕭檀又要笑，被蕭楓制止了，他十分肯定地道：“沒有?！?p> 鳳鴻低頭不語，許久方問：“那……今晚的飯錢還是別算我的了罷?！?p> 蕭棠和蕭檀又要笑，正笑著，只見小二進來，原來鳳鴻的明日黃花到了，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盤炸菊花，幾朵菊花裹了面粉，炸得金黃透亮，幾位王爺忙拿筷子來夾，吃完贊不絕口，蕭檀道：“此明日黃花不如彼明日黃花?！庇謱P鴻道：“昨天在大哥宮里吃的，是你做的罷，什么時候有也給我們兄弟露兩手？”
原來昨天他也吃到了，鳳鴻道：“今晚之后，我可不想再見到各位王爺了，免得有人說我粘花惹草?！?p> 蕭檀知道她是針對他的，不再說話，蕭楓卻問小二：“不是還有一道子虛烏有嗎？”
小二笑著答：“稟王爺，已經(jīng)上了?！?p> 大家會意，子虛烏有，不就是沒有么？鳳鴻暗自高興，少上一道菜，少花一些錢嘛。
鳳鴻夾了一塊“明日黃花”，心里默念：愿過去都成明日黃花。
最終卻沒讓鳳鴻付賬，蕭檀大手一揮，拿出一錠銀子，非常闊氣道：“我從不花讓女人花錢?！兵P鴻撿了命，又保住了錢包，自然非常開心，反正這家伙雖菜沒吃多少，可那幾壇上好的女兒紅可是進了他的肚子，要他付賬，他也不虧。
分別時蕭楓道：“過幾日再來找你喝酒?！?p> 知道自己不會死，鳳鴻心情大好，月色也變得美了起來，她站在朱雀橋吹了一會風。才往回走，穿過朱雀橋，再經(jīng)過一個黑暗的巷子，便是顧苑所在，玉樓是王氏一個廢棄的宅子，多年沒有修繕，雖然也算接近繁華之地，卻一點也不顯眼。但鳳鴻卻十分開心，從此，那個地方便是她安身立命之所了，她不用死了，想想也是一件快樂的事。
她邁著歡快的步子走著，突然“噗”地一聲，吐了一大口鮮血，昏倒之前她想，蕭氏兄弟真可惡，她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們。
一顆藥丸被喂到嘴里，鳳鴻覺得頭痛欲裂，眼前山崩地裂，一人緩緩沉入下陷的地里，她大叫一聲：“顧吾！”猛然醒過來。
醒來時，眼前立著一個黑色的背影，如神仙一般靈動，可是，卻手負一把大刀，實在太不搭了。鳳鴻剛要掙扎起來，那人已經(jīng)動了動，道：“你醒了?！蹦锹曇魠s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動聽。
鳳鴻嘗試了很久，才發(fā)出勉強發(fā)出沙啞的聲音：“你為什么救我？”
那人淡淡道：“我研制毒藥，是為了救人，不是為了害人?！?p> 他研制的毒藥？鳳鴻猛然抬起頭，問道：“你是顧君復？”
那人沒有正面回答，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鳳鴻完全沒想到，她能見到傳說中美人榜上排名第一的顧君復，不過，據(jù)說顧君復有千張面孔，還戴著面具，也不知道見到的是不是真面目。不過，這傳說中的江湖第一高手，退場未免也太不氣壯山河了吧，不是一下子飛走也便罷了，竟然還是走出去，走出去也便罷了，腳還有點跛，難道他受傷了？可誰能傷得了江湖第一高手？
實在讓人想不明白了。
幾日那幾個王爺都沒再來找她。自從蕭梧讓屬下送詩后，也從未出現(xiàn)，但坊間對于這太子的傳言從未少過。聽聞蕭柏在封地將一個手下裝進棺材里，運出城門，他坐在一旁大哭：“父親你死得好慘??！”以此表達對父親的不滿。武帝聽聞此事，一氣之下將蕭柏關進大牢，準備賜死，太子蕭梧不忍骨肉相殘，苦苦哀求，被皇上遷怒，說是他這個哥哥沒做好表率，才導致弟弟做了如此無君無父之事，讓他在宣陽門外長跪一晚謝罪，結(jié)果引發(fā)太子體內(nèi)寒疾，差點殞命。而豫章王蕭權(quán)做得更直接，他伙同蕭棟蕭樞，將毒藥換了，在武帝以為蕭柏死了，悔恨交加時，蕭權(quán)親自到宮里，大呼有罪，說他暗中調(diào)換了蕭柏的毒酒，蕭柏實際上沒死，武帝不但未怪罪他，反而賞賜了他好多東西，他越發(fā)得到重用。不過蕭柏并沒有恢復封爵，而是被軟禁在京城。
顧苑是個好地方，各方人物匯集，是一個家長里短的好地方，一年少女子怒道：“太子心存仁厚，不曾想最后卻為他人做嫁衣裳?！?p> 一旁的發(fā)福的中年婦女道：“快閉嘴，休說這些胡話?！迸又缓瞄]嘴看戲。
自古以來，無數(shù)血的教訓說明，公然談論政治是會招致禍端的，縱然是上品士族，高門富貴，門第超過皇家的王謝，也只清談玄學，不談政治。這女子在這嘈雜之地公然談論皇家之事，若被有心人聽去了，可能會危及整個家族。
但人多口雜，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鳳鴻還是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天下事。太子養(yǎng)病家中月余未上朝，可民間對其卻大加贊揚，蕭權(quán)舍命換毒藥，也深得民眾愛戴，更是在不經(jīng)意間讓武帝發(fā)現(xiàn)，他的才華謀略都遠遠超過晉安王蕭楓，蕭楓本被免官在京，蕭權(quán)因此取代了蕭楓的位置，接手了他的軍隊，更是被皇帝任命率軍北伐，年后大軍便開拔。
蕭檀多年來，恣意斂財，以至于府中倉庫都放不下他的財富，又沉溺美色，整日尋花問柳，劣跡斑斑。武帝這么多年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最近，蕭檀卻因阻止紈绔強搶民女，反而被誣告成強搶民女之人，被武帝責罰，當然這民女便和鳳鴻和紅藥，她也不明白蕭檀為何會救她。
蕭梧又被他們老爹罵了一頓，理由是不好好教導親弟，沒做好兄長的本分，這又讓父子關系惡化，而蕭權(quán)，卻愈發(fā)得寵。
也有一說是這樣的，蕭梧被立為太子，本不是武帝本意，而是被大臣逼迫所至。武帝稱帝，大臣勸其立太子以穩(wěn)固國本，而當時武帝膝下只有蕭梧一子和養(yǎng)子蕭瑯，大臣們擔心武帝立蕭瑯為太子，便極力請求武帝立未及周歲的蕭梧為太子，但彼時武帝的愛姬吳重千也有了身孕，他為了得美人芳心，欲立吳重千之子，但迫于大臣的壓力，最終還是立了蕭梧。他覺得愧對于吳重千，便一心想廢了蕭梧，可蕭梧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又深得民心，他遲遲未能動手。這次他將蕭楓的兵權(quán)給了蕭權(quán)，又在殿上狠狠斥責了蕭梧，這是在架空蕭梧的權(quán)力，為蕭權(quán)鋪路啊。
不管是哪種說法，蕭梧和其父的關系已經(jīng)不似之前親密，他整日養(yǎng)病在東宮，不參與任何政事，而蕭權(quán)在士族中卻混得風生水起，志得意滿。
那些朝堂中事，與顧苑這些市井小民無關，顧苑每天做著自己的生意，鳳鴻依舊每日在院里寫戲文，晚上去聽戲，琢磨改進。
轉(zhuǎn)眼已經(jīng)過去了兩月，這一天鳳鴻剛吃完飯，穿了新做的棉襖，在房里繡花，她一向不擅長針線活，但紅藥快成親了，她打算繡一個荷包送給她，在她不長的記憶中，牡丹是她見過開得最恣意的花，也是最富貴的花，雖然這般妖艷的花兒半點也不符合南朝的審美，然而卻是她對紅藥最美好的祝福。她希望她快意瀟灑，如牡丹一般，綻放最美麗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