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開!”
屁股上接了一腳,紫衣少爺?shù)钠ü缮倌晟辖恿艘荒_。
踹他的是個家丁,家丁年歲不大,十六七歲的少年郎,一臉虎氣。
紫衣少爺,屁都沒敢放一個。
因為那個家丁身上印著一個“蘇”字,江州府蘇家的蘇字。
像他這般年紀,穿著同樣衣服、同樣年紀的家丁,有二十個,整二十個。
好大的排場!
從蘇家那頂華貴的轎子上下來一個長衣翩翩的公子哥,他手上還搖著一把折扇。此人眉清目秀、氣宇軒昂。
像這般才俊,江州府除了他蘇長浩以外,恐怕再尋不著第二個。
“這么巧。”蘇長浩快步走向那頂綠色的轎子旁,隔著窗簾問道:“湘茹妹妹也是來這兒買吃食的?”
未聽到那轎子里面怎么回話,幾名少年家丁便兇神惡煞地將陸建國圍了起來。
“你這攤子,我家少爺包了。”為首的那名少年從懷中摸出一枚金錠,排在陸建國面前。
尋常人見了這么大塊金錠,眼神都會打飄。
他以為陸建國也會這樣。
可他錯了。
“恐怕不夠?!标懡▏p輕飄了一句。
“差多少?”
陸建國笑道:“差得多了?!?p> 少年大怒,抬手便要打人。
“孟章,怎么能出手打人呢?”蘇長浩語氣責備道:“他要多少錢,你便給他多少,難不成還有我蘇家出不了的價錢么?”
蘇長浩望向陸建國的眼神中盡是輕蔑。
若不是轎子里坐著的人是秦家大小姐秦湘茹,他甚至不會多看陸建國一眼。
他要的只是出風頭,在秦湘茹面前出風頭。
“說吧,今兒我家公子心情好,便不與你計較了。”孟章繼續(xù)逼問道:“但凡你開個價錢,就麻溜地拍拍屁股走人吧?!?p> “蘇公子何故這般逼迫人。”秦湘茹撩開轎簾,走了出來,“他只不過是個小本經(jīng)營,難不成連這樣的生意,你們蘇家也要搶了去不成?!?p> 她話中帶刺,看上去和蘇長浩的關系并不融洽。
不過她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她不媚俗、有傲骨,體態(tài)嬌柔但神色間又冷若冰霜。
她穿一件淺色長裙,淡妝修容、青簪挽發(fā)。她高貴、端莊,身上每一件配飾都猶如群星向月,不爭其輝。
可她偏偏還很年輕,一個如此年輕的女子,便有這般涵養(yǎng),的確世所罕見。
蘇長浩對她一往情深,打穿開襠褲的時候便是這樣。
“哪里,我這么做只不過是為了方便湘茹妹妹,要是把這輛小車子送到秦府上,不是也免了你來回奔波之苦么?!?p> 蘇長浩輕輕搖了搖紙扇,他似乎很熱,每當他和秦湘茹講話的時候,他都會很熱,所以他都會搖扇子。
“誰應承了要做你妹妹,可別這么一口一口叫著,聽起來都讓旁人誤會了?!鼻叵嫒闶┦┤蛔叩疥懡▏媲?,“賣貨郎,我要一支雪花糕。”
她說話間,下人便走上前將五兩銀子遞到陸建國手上。
蘇長浩傻楞在原地,她總是這樣有魅力,即便是每回她都嗆得人說不出話來。
江州府的人都在私下里議論,蘇家的蘇長浩和秦家的秦湘茹是金童玉女,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樣的話都說了近二十年,可是他們兩個卻始終沒有配到一起去。
蘇長浩也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究竟差在哪里,他明明是蘇承海的獨子,蘇承海明明又是江州府最有錢的豪紳,蘇承海百年之后,蘇家的產業(yè)全都是他一個人的。
可秦湘茹偏偏不將他放在眼里,而且是從來不將他放在眼里。
這究竟是為什么?
“這味道果真是比那綠豆爽還要更勝一籌?!鼻叵嫒爿p笑道。
公子哥兒們全看的癡了。
她這一笑,不光是公子少爺們看癡了,連那些做下人的也看醉了,雙眼迷離,如霧似幻。
“一分價錢,一分貨物,做生意成不欺人?!?p> 陸建國低著頭道。
他知道她很美,可他卻未抬眼看她。君子有所視,又有所不視。
更何況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賣貨郎,得懂得分寸,這生意才好做下去。
秦湘茹又笑了,“你倒是個會做生意的人?!?p> “全憑小姐賞飯吃?!?p> “你故意挑的這么個地方,要不是把做主子的從府上騙出來,你這五兩銀子一支的雪花糕恐怕沒那么好賣吧?!?p> “全瞞不過您的眼睛,買賣人的小把戲,獻丑了?!?p> “不過你的東西的確好,物有所值總歸比欺行霸市要好。”秦湘茹回眸笑望著蘇長浩,“您說呢,蘇公子?!?p> “瞧你說的,就憑他也配做生意?!碧K長浩滿心不以為意地走上前,拿了一支雪花糕,“這么好的東西,要是在城里賣,不是要比在這里多賣出十倍去。”
“呵呵。”秦湘茹笑著道:“果然不愧是未來蘇家的掌門人,蘇公子果然高見?!?p> 蘇長浩心花怒放,他可是第一次聽秦湘茹當面夸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當面沖著自己笑。
所以他突然改變了決定,陸建國的這個攤子就應該支在這兒,這樣他就有機會能夠和秦湘茹經(jīng)常碰面了。
“孟章,賞錢!”蘇長浩大聲道:“好東西就應該多賞,今兒個本公子心情甚好,所有人的賬都掛在我蘇家的名下?!?p> 他讓孟章排開五錠金子,每一錠都有二十兩之多,按照大梁國的物價,一兩黃金能兌換十一兩白銀。
近乎一千兩,他大手一揮,全進了陸建國的口袋。
原來蘇家的大少爺是個敗家子,陸建國心中這樣想嘴上卻是另一套說辭。
“蘇公子果然豪氣沖天,小的恐怕一輩子也賺不到這么多的錢?!?p> “這話用得著你說?”孟章當下責罵道。
蘇長浩沒說什么,可他內心對于陸建國的話還是頗為受用的。
陸建國識趣的退后一步,他心中暗暗笑道:蘇承海,你恐怕不會想到,蘇家的偌大的產業(yè)會在某一天被人連根鏟起,而那把鐵鍬卻是你兒子親手交給我的。
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他如果想要在江州府做大做強,那他第一個將要直面的對手就必須是蘇家,因為這里畢竟是蘇家的地盤。蘇家是決計不會輕易讓另一股勢力冒頭的。
秦湘茹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從陸建國身上掃過。
她有些略微的驚訝,這個人得了五錠金子還能面不改色,他的野心當真不小。
看來對抗蘇家,這個人會是一個很好用的棋子,畢竟過河的卒子能當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