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拉開序幕
詔書下發(fā)之日,朝中內(nèi)外,大梁百姓都心里明白官家是決定對南唐動武了。
正月六日,官家下詔征發(fā)大梁周邊州縣數(shù)萬百姓修大梁外城。
南面還在打仗,已經(jīng)征發(fā)淮北民夫為大軍運送糧草輜重,這種時候再征發(fā)大梁附近州縣接近十萬民夫來修大梁城墻,難免引起民怨。
史從云很快也明白官家的決心,這是防北逐南,下了大決心要打南唐,接下來只怕要親征了。
.......
史從云幾天前腦子里還想走動一下,想辦法能去南面,混一些功業(yè),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根本沒機會。
現(xiàn)在好了,都不用自己操心,因為官家如果親征,他這個控鶴左廂都指揮使肯定是免不了的隨軍南下的,控鶴軍是主力,打這樣的大戰(zhàn)少不了。
像是散員、內(nèi)殿直之類諸軍不一定會南下,控鶴主力,肯定會隨圣駕南下的,就不用多去廢口舌了。
下午,史從云上直回來,和母親等人在正堂吃了飯,又去西院與閭丘仲卿坐了一會兒,說的都是關(guān)于打南唐的事情。
晚上回到院子,王秋也過來了,正在幫趙侍劍做事,把晾在屋檐下的衣物收拾存放,又給他準(zhǔn)備洗漱熱水,兩個女孩低聲不知道說什么。
見他回來,王秋打了招呼,很快識趣的退回自己的小屋里。
……
“某過兩天又要去打仗了?!崩狭鴺渖系男∥堇?,史從云小聲的對懷里的趙侍劍說。
趙侍劍往后貼了貼,心里其實有一千個一萬個舍不得和不愿意,還有害怕,可這個年代的女人選擇其實很少。
只要邁出那一步,就是托付一生,再無反悔的余地,所以她會猶豫害怕,可或許是被那“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擾動心弦。
或是日就生情,相處多了自然而他產(chǎn)生的情愫。
亦或是長久離別之后的思念令人頭暈?zāi)垦!?p> 亦或是她自覺無法逃離的宿命,從一開始進(jìn)入史家她就害怕,要是那好色的少主人看上她怎么辦。
總之趙侍劍有些暈乎乎的就把自己交出去了,現(xiàn)在想來,這家伙真是她的克星,以前被他隨意使喚拿捏,如今被他隨意欺負(fù),往后要為他掛念操心。
這么想著,趙侍劍突然覺得莫名的委屈,抓住他在胸口作怪的大手,張嘴咬了下去,本想狠狠咬一口,可力使到一半頓時舍不得了。
“符家那邊你去不合適,符六不是一個人在京,還有她二姐,身份很不簡單。
男人萬萬不能去,所以我和母親去拜訪過了.......”趙侍劍小聲說。
話也酸起來:“那符家六女長得可標(biāo)志漂亮,還年紀(jì)輕輕,溫柔可人,舉止大方得體,不愧是王府的姑娘。”
“哪能,再漂亮也沒你漂亮?!?p> 他說得輕松,趙侍劍卻一點不信,這家伙得鬼話可多了,一張嘴就來,但原本酸酸的心里高興了一些。
她很聰明,明白符家二女為什么會在京城,所以男人肯定不便進(jìn)入符府的,最好就是主母去拜訪,既顯示誠意,又免得男人進(jìn)入符府。
主母怕說不好話,就讓她陪同。
這事對于她來說其實很難,心里難受得如刀絞一般,最后她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了。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樣的道理趙侍劍自小就懂,身在書香門第之家的她從小到大被灌輸,潛移默化的扎根在心底,無論如何,現(xiàn)在這個男人就是她小小世界里的天了。
她不想自家男人去打仗,可如今不是太平盛世,大丈夫的前程和功名只能在戰(zhàn)場上爭。
趙侍劍自小飽讀詩書,博古通今,跟著爺爺見識過很多世面,是有見識、識大體的女人,不會在這種問題上和男人家哭鬧,也不愿因自己的自私和幸福而耽誤他的前程。
最終忍住眼眶邊的淚水,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你要好好照顧自己?!?p> 背后的人點點頭,大手也不作怪了,輕輕攬住她。
“我也不愿離開你,不過我現(xiàn)在只是個小小廂主,等哪天我能統(tǒng)帥十萬大軍,就把你帶上,到時候咱們做一對野鴛鴦?!?p> 趙侍劍頓時紅了臉,嗔怒道:“胡說什么?!毙∈州p輕掐了一下他的大腿。
哪有這樣用詞的,而且她想到了一些很羞恥的事,以某人的臉皮是能干出來的,不過她決計不許,心里默默想著。
身為女人要相夫教子,往后自己一定要好好教教他什么是禮義廉恥,趙侍劍心里想。
“咱們晚上在這上面睡?!?p> “不許!”趙侍劍立即否決,心里猜他肯定再想些齷齪的事,于是連忙掩飾:“天太冷了,會凍壞身體的。”
“咱們多拿些被子上來不就成了。”
“不成,會起夜風(fēng)的?!壁w侍劍不給他機會。
身后的人無奈道:“那好吧,咱們下去睡,其實我是覺得在哪都一樣,在樹上還能看星星哩?!?p> 趙侍劍臉面火辣辣的,信他的話才有鬼,大冬天的看什么星星,他根本心懷不軌,想做些下.賤的事。
她原本以為有了肌膚之親,男女之事再也不過如此,可這家伙的手段出乎她的認(rèn)識和想象,突破下限,很多時候令她難以招架,咬牙死也不配合。
往后自己一定要好好教教他......趙侍劍在心里想。
.......
第二天正午些時候,史從云正在龍津門外的鐵匠鋪子里,找人幫閭丘仲卿造一副合身的甲。
閭丘仲卿要隨他去前線,戰(zhàn)場上的事誰也說不準(zhǔn),有身甲總是好的,而且也不是他們上陣殺敵時那種厚重的鐵扎甲。
是輕薄的鱗片甲,也不用包被全身,輕便很多,防護(hù)力也不及他們上陣時穿的厚厚扎甲,不過已經(jīng)夠了,他可不想閭丘仲卿去沖陣殺敵。
這樣一身甲也不便宜,錢自然是史從云墊付的,再次讓閭丘仲卿感激涕零。
不一會兒就有親兵騎著馬急匆匆來尋他,才下馬就呼喊道:“廂主,樞密院來人了,要你過去呢!”
史從云點頭,招呼身邊的親兵留下跟閭丘仲卿一起和鐵匠交接,否則怕人家欺客,閭丘仲卿既是外地人又是文人,大梁城刁民可不少。
隨后自己打馬去樞密院官署。
進(jìn)了官署,魏仁浦這次沒再辦公用的廂房中,而是早在天井外的回廊里等候他。
見他來了沒說什么客套話,直接將一封有樞密院官印的文書交給他:“史廂主,明日起即刻整軍,官家已經(jīng)決定御駕親征,圣駕親臨淮南。
以鐵騎、龍捷為前驅(qū),控鶴軍隨行。”
史從云長呼口氣,胸中激動和緊張交織,拱手道:“尊令!”
魏仁浦大概是對他印象不錯,因為史從云向來對幾個相公很恭敬,所以又接著囑咐兩句:“此次是官家御駕親征,所有事都在官家眼皮底下,這樣的機會可不多的,可要好好把握,功勞多少官家看不看在眼里始終是不同的。”
史從云心里激動,連忙道:“多謝魏相公提點,某知道了!”
正月七日,宮里傳出確切的消息,官家已經(jīng)決議御駕親征!史從云也受命開始前往城外集結(jié)大軍。
.......
垂拱殿側(cè)殿廊下,郭榮輕撫摸手中雕花的寶弓,嘆氣道:“四五年前,朕還能拉得開它的,這些年來操勞的事情多了,突然想起來卻拉不開了?!?p> 他身后只站著王樸和魏仁浦,王樸直接道:“官家統(tǒng)御天下靠的不是匹夫之勇,再說天下的將帥士兵都是官家的強弓大劍,官家何須為拉不開一張弓發(fā)愁。”
郭榮沒回話,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天下能用的寶弓利劍可不多,再說劍有雙刃,一不小心還會傷了自身?!?p> 這話魏仁浦不敢接,直接沉默了。
“那要看官家用得好不好。”剛直的王樸卻直接道。
官家看他一眼,笑了笑:“在朕面前,也只有你王文伯敢這般說話,不過你說的都是實話,朕很喜歡?!?p> “此番南下,天下的局勢也得有個定數(shù)才成,朕是抱著這樣的決心而去的,只是不知道滿朝文武,大粱禁軍是不是與朕同心同德。”郭榮說著面色陰沉起來。
“也不知道哪些是寶弓利劍,哪些是臭銅爛鐵......”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此戰(zhàn)關(guān)乎國運,是官家天下大計開端,禁軍幾乎盡數(shù)南下,到時誰是利劍,誰是爛鐵,自然一目了然?!蔽喝势志徛暤馈?p> 官家笑了,點頭道:“朕正有此意,伐蜀一戰(zhàn)試出來個史從云還不錯;此次南下,朕欲親往,便有試劍的意思?!?p> “官家英明!”兩人拱手道。
隨后魏仁蒲猶豫了一下,“皇后那邊......”
符皇后聽說官家要御駕親征之后再三勸阻,甚至到了哭鬧的程度,說是怕官家南征路上有個萬一,這事不是什么秘密。
郭榮煩躁皺眉:“婦人之見,不必理會?!?p> 心想如果她不是符家的女兒,哪敢這么個跟皇帝哭鬧,甚至阻攔他親征。
隨后似乎想到什么,“聽說符家想把六女兒嫁給史從云?”
王樸點頭:“卻有此事?!?p> 他是權(quán)知開封府事,整個大梁都在他管理之中,風(fēng)吹草動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郭榮瞇起眼,誰也不知他在想什么,直覺讓王樸和魏仁浦覺得氣氛微妙,有危險的氣息在流動,頓時不敢出聲了。
過了許久,他開口道:“這次南下,讓史從云率控鶴左廂,跟隨圣駕罷?!?p> 魏仁浦連道:“臣遵旨!”
.......
內(nèi)城北門外的皇家園林里,白雪皚皚,園中小亭白色霧氣彌漫,四角放著暖爐驅(qū)散寒意,眾多宮女太監(jiān)依次站在雪地里,里里外外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符皇后身著火紅狐裘,墊著暖氈,身前是銅制火爐,端莊富貴中透著一絲活潑。
兩個妹妹坐在她對面。
“我不好輕易出宮,也不好召你們?nèi)雽m,怕那史從云對老六有隙,只能這樣相見了?!狈屎箝_口道。
“全聽大姐的安排?!?p> 在大姐面前,兩個妹妹都沒兩人獨處時那么自在活潑,而是挺直腰桿,端正坐姿,說話也很得體。
符皇后和她們寒暄幾句,然后道:“這次官家親征,我是攔不住了。
官家不遠(yuǎn)千里把史從云從關(guān)中調(diào)回來,肯定會讓他隨軍,還好老六沒急著嫁過去,這一上戰(zhàn)場便富貴生死都難料了.......”
符皇后臉色平靜,儀表端莊,說出來的話卻帶著一股子冷意,“正好,咱們可以看看,那史從云到底配不配得上老六,若他在南邊表現(xiàn)得好,又掙了功勛,老六過去也不辱沒門楣。
可如果他表現(xiàn)平平,沒什么功績,我再給老六找一戶有本事,有功勛的好人家。”
精致漂亮的符六安靜的聽著姐姐的話,心里覺得這樣的做法不好,她是女兒家,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史家了,就該從一而終才對。
可一對上姐姐目光,頓時便沒了主意,也不敢忤逆,只得咬唇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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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九,大梁城北大營旌旗林立,鼓號齊鳴,大道上漫天塵土隨初春的和煦清風(fēng)飛舞,連綿數(shù)里都是灰蒙蒙一片。
控鶴左廂,鐵騎左廂,龍捷右?guī)?,東西班等諸軍在大梁城北面原野上集結(jié),五萬多人的大軍延綿數(shù)里列陣排布,恭候圣駕。
正午烈日高懸,官家的大纛遠(yuǎn)遠(yuǎn)出現(xiàn)在西面,史從云聽到前鋒排山倒海高呼“萬歲”的聲音。
隨后命令從穿梭奔跑在各軍之間的傳令兵口中層層下達(dá),大軍出發(fā),正式向南開拔!
史從云身著輕甲騎在馬背上,身后旗幟林立,臉色激動的閭丘仲卿、邵季、王仲、董遵誨、羅彥環(huán)等人跟隨身后,還有控鶴左廂原本的一些都指揮使,第四軍都指揮使榆程,第五軍都指揮使申知義,第六軍都指揮使周不迫等。
后周和南唐的全面戰(zhàn)事就此拉開了!
(編輯下午突然跟我說字?jǐn)?shù)差不多了,明天上架吧!說實話一點思想準(zhǔn)備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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