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花與刃

　　忽然，作戰(zhàn)室的警報拉響，腳步聲頓時大作，楚子航睜開了眼睛。

　　根據(jù)提前布置的任務(wù)要求，他要帶領(lǐng)著他的作戰(zhàn)組的成員們拉出警戒范圍，并且阻止可能誤入的普通人。真正的抓捕任務(wù)還得是由執(zhí)行部的專員來執(zhí)行。

　　“按計劃行事?！闭斁S爾也準備動身時，施耐德部長冷冷地提醒道。

　　“是！”維爾身體一僵，但很快回道。

　　數(shù)隊人馬迅速地響應(yīng)并行動起來，運轉(zhuǎn)如一臺精密的儀器，各司其職按部就班。

　　夜色漸深，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楚子航這隊人在幾個臨近的路口拉起了醒目的黃色警戒線，立了施工警示的牌子。兩個隊員戴上工程帽，披著輕便的雨衣，守在路口。其余人則對內(nèi)防范著抓捕對象對于警戒線的沖擊。

　　身負龍族血統(tǒng)的隊員們在夜晚都相對看的清楚，只有偶爾的大功率手電打出來的光柱一掃而過。他們基本不說話，僅僅通過戰(zhàn)術(shù)手勢交流。夜晚更顯出了幾分深沉和靜謐。

　　楚子航?jīng)]有披上雨衣，只是將自己藏進夜幕中。任由小雨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發(fā)絲被打濕成一綹綹的，耷拉在額頭上，一些雨滴順著他高挺的鼻梁滑下?？伤J利的眼神仿佛要穿透夜幕。

　　雨天，對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他可能一輩子也無法忘記那個雨夜了。

　　他忘不了那個雨夜那條仿佛沒有盡頭的高架路，他忘不了那個雨夜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他忘不了那個高舉神槍，強大威嚴如神靈的仇人……自然也忘不了那個愛吃鹵大腸辣雞翅，藏的很深的，父親。為了他拔刀向神靈。

　　自那晚后，楚子航逐漸明白了一個道理。傷口是不會隨時間彌合的，傷口只會隨著時間，成為身體的一部分。而這個部分又隨時隨刻地傳來折磨人的隱痛。

　　復(fù)仇，這種宏偉的人類敘事母題，卻要被少年一力背負。可這也是他刻進靈魂，刻不容緩的期待。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出那條高架路的，但他知道，他的弱小和懦弱，早被一并埋葬在了那個雨夜。

　　滋啦滋啦的對講機傳出的聲音打斷了楚子航的思緒。

　　“B小組，目標向著你們過去了。專員正在趕往，堅守崗位，隨時待命。”

　　B組，正是楚子航的小組。

　　小組成員們心底難免升起了一絲緊張，楚子航也緊了緊握著御神刀的手。

　　“檢查武器，”楚子航指揮道，“準備戰(zhàn)斗。”

　　維爾也在和施耐德教授進行著溝通。

　　他們離開了作戰(zhàn)室，正在楚子航所負責(zé)的警戒線的附近。一人撐著一把黑傘，默默地等待著。

　　“一切都按照您的計劃進行著，只是……”維爾略微有些遲疑。

　　“你可不是個軟弱猶豫的人，維爾?！?p>　　施耐德一雙眼睛盯上了維爾說道，語氣冷硬，夜色和呼吸器一同掩蓋了他的表情。

　　維爾嘆了口氣：“上次任務(wù)，我學(xué)到了一點，就是很多事情，其實是在我們的掌控之外的?！?p>　　施耐德不客氣地說道：“如果我知道你這么容易就被陸無雙影響了，我不會安排你進這次任務(wù)。”

　　維爾不說話了。

　　他知道對于陸無雙的評估早就擺在了部長的桌面上。但即便是再準確的評估，也不及親眼目睹給人的震撼那么強烈。

　　已經(jīng)徹底失控，可以提前宣告失敗的任務(wù)，被陸無雙輕描淡寫地撥回了正軌。

　　“陸無雙的強大，我比你更加清楚?！?p>　　見維爾這樣的狀態(tài)，施耐德還是開口了：“他在日本分部的這些年，任務(wù)無一例失敗，不論他面對的是怎么的敵人，死侍，高?；煅N，甚至是次代種。他可能是為數(shù)不多的，可以直接投放龍王戰(zhàn)場的那種尖刀。”

　　“可哪怕是我們，投入了這么多的我們，也沒有培養(yǎng)出一個接近陸無雙的戰(zhàn)士。至于陸無雙的過去，我們的了解又是寥寥無幾。那陸無雙是怎么憑空冒出來的，我們?nèi)绾稳バ湃芜@個陸無雙呢。”

　　“和陸無雙關(guān)系親密的楚子航，自然也不可少一番檢驗?！?p>　　施耐德還有更深一層的顧慮。日本分部問題重重，校董會內(nèi)部已經(jīng)一致不信任日本分部了。陸無雙卻又和日本分部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

　　校長胸襟闊大，眼光長遠。校長的想法有時候真的不是普通人能夠跟上的。施耐德是充分相信校長的，但對龍族復(fù)仇這條路上，施耐德真的不容許出一絲差錯。他一定要在有生之年親眼看到那些龍被一條一條的殺干凈，不然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瞑目。

　　校長也好，施耐德也好，都和楚子航一樣，身上和心里都有無法愈合的傷口。

　　傷口名為仇恨。

　　“攔截目標。”

　　雨夜中，接收到新的命令的楚子航拔刀出鞘。

　　“村雨”倒映著皎皎月光，一片雪亮。

　　……

　　另一頭，陸無雙和夏彌在菜市場。

　　夏彌很認真地挑選著新鮮的蔬菜。陸無雙也在配合著，裝模作樣地認真挑菜。

　　“師兄，你會不會擇菜啊！”夏彌挽著菜籃子，一看陸無雙挑的菜都蔫不拉幾的，土豆也是坑坑洼洼，不滿地嗔道。

　　“不會啊！”陸無雙理所當然地說道，說完忍不住自己笑了起來。

　　夏彌氣地狠狠拍了陸無雙一下，把菜籃子塞到陸無雙的手里：“你來拿！”

　　陸無雙笑著接過，眼神卻瞟了一眼夏彌的身后。

　　他湊到夏彌的跟前，說道：“有人一直跟著我們，我不知道什么情況，我到時候去解決一下，你不用擔心?！?p>　　話剛說完，陸無雙明顯感覺到夏彌整個人都繃緊了。

　　他還沒見過一直以來都自信滿滿，古靈精怪的小師妹這樣的一面。

　　她輕咬著嘴唇，神情猶豫：“別……那是……我哥?！?p>　　“他不放心我，跟在我身后，保護我?！?p>　　陸無雙猛地想起來了，夏彌確實有這么個哥哥。

　　在籃球隊是夏彌那“鈿頭云鬢擊節(jié)碎”的日子，或許她一直因這個傻哥哥而莫名感覺不好意思吧。

　　其實不用。

　　陸無雙笑道：“哥哥很愛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