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湘小心翼翼的跟在四爺后面,她沒有伺候過主子,只伺候過花花草草。
不過以她的認(rèn)識,走在后面,是恭敬!
最主要的是,那么美的夕陽,湘湘是第一次看到。實在舍不得就這樣移開眼睛,所以,邊走,邊時不時的抬頭看看。
“嗯!”四爺咳了一下,前面是個岔路口。
怎么沒有聲音?沒有人應(yīng)?四爺不得不回頭。
看到小宮女落在自己的幾步后,停了腳步,灰撲撲的小臉迎著夕陽,癡癡的望著。
湘湘望著夕陽,就想起了自己“那個世界”的父親。曾經(jīng),父女兩最喜歡黃昏,只要在家,會不約而同的在夕陽西下時,湊到樓頂上。擠在秋千里,邊蕩邊看日落。
湘湘從小就覺得父親是很愛自己的,甚至可以說是寵溺也不過分??墒牵?dāng)身體一下健康的父親突然心臟病發(fā)去世。
葬禮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女子帶著兩個孩子,聲稱他們也是父親的骨肉······
傷心還沒有過,一下就混亂了。望著母親對那個女人的到來,并不意外和驚訝,湘湘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愛自己的父親,在家里甚至舍不得母親干一點(diǎn)點(diǎn)活的父親,竟然在外面另有一個家庭?
背叛感、屈辱感,狂風(fēng)暴雨一般的襲擊著剛剛二十歲的湘湘。
而父親的葬禮剛剛結(jié)束,父親的兄弟姐妹、他的外室拿著出生證明的兩個孩子,都盯上了父親的遺產(chǎn)。
雖然父親讓湘湘很失望,但是父親的戶口本上也只有湘湘一個孩子。父親留下遺囑,他所以名下的財產(chǎn)、股票基金、存款都?xì)w湘湘所有。任何人沒有資格和湘湘分任何的遺產(chǎn)。
遺囑里還明確說明,雖然承認(rèn)了外面的兩個孩子,但是也給足了金錢和房產(chǎn),可以讓他們無憂到成年。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父親的叔伯兄弟們,以父親有贍養(yǎng)老人的義務(wù)為由,起訴了湘湘,要分財產(chǎn)。
而外室以自己生的是兒子為由,也是理直氣壯的來找麻煩。無窮無盡的爭吵、官司、騷擾,讓母女兩應(yīng)接不暇。
還好父親的公司和父親家族的集團(tuán)是分開的,而且父親權(quán)傾公司,這樣的公司體制,平時缺點(diǎn)很多。不過現(xiàn)在卻讓湘湘能夠順利的接手公司。
湘湘一邊讀書一邊打理父親的公司,一邊應(yīng)付官司和各種騷擾。為了保護(hù)母親和自己,十年的時間,湘湘硬是從無憂無慮的公主變成了八面玲瓏,獨(dú)當(dāng)一面的商界女強(qiáng)人。
可這樣的日子越久,湘湘就覺得越累,她渴望寧靜無爭的生活。還好十年后,母親重新找到了歸宿。
而公司也在逐步的穩(wěn)固和發(fā)展,湘湘出巨資請了最優(yōu)秀的職業(yè)經(jīng)理人來管理公司。自己準(zhǔn)備在母親婚禮后,去農(nóng)村生活······
不堪的回憶,哪怕那已經(jīng)是恍如前世的經(jīng)歷。現(xiàn)在在這具身體里,湘湘覺得自己得到了真正的心靈上的寧靜。
簡單粗暴的生活和勞作,最起碼內(nèi)心是平靜的。
在夕陽下的霞光里,從四爺?shù)慕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她長長的睫毛。
小宮女的臉龐雖然灰撲撲的,但是看得出小瓜子臉長得還是挺精致的,小巧的鼻子,有些嘟嘟的嘴唇。
小宮女仰起的小臉上,并沒有粗使宮女的苦大仇深,也沒有兢兢戰(zhàn)戰(zhàn)的卑微。
只是一臉的平靜,恍然有些桀驁的意思。
望著這樣的小宮女,四爺皺了皺眉頭,心里有些異樣。
“咳!咳咳!”四爺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幾聲,才驚動了癡看夕陽的湘湘。
回眸,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就那么對上了四爺?shù)摹?p> 兩人都是一震!
“奴才該死!”湘湘立刻跪了下來。
雖然嘴上說著該死,聲音卻毫無情緒,似乎并不真得覺得真得“該死”。這是四爺?shù)闹庇X。
“還不帶路!”四爺有些生氣,感覺這個臟兮兮的小宮女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是,這邊走?!毕嫦鎻澲匀皇请p手“請”的姿勢,往右邊一引。
噗······咳!咳咳!
剛剛還生氣的四爺,差一點(diǎn)被她的姿勢再一次弄笑了,趕緊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臉色:“前面帶路!”
“是!”湘湘稍稍抬了抬頭,沒有看四爺,快步走到四爺?shù)挠仪胺?,再繼續(xù)走路。
湘湘望著右側(cè)方,自己被夕陽的光芒拉長的影子,還有后面幾步的男人,也被拉長的影子。心里涌起了一股說不出來的情緒。
悄悄地偏頭望了望夕陽,紅紅的太陽已經(jīng)下山了。莫名的憂傷,嗯!湘湘嘆了一口氣,輕輕得搖搖頭,加快了腳步。
四爺走在后面,看著前面的小宮女又是嘆氣,又是搖頭,很是郁悶。
“死丫頭怎么才回來,是不是跑去偷懶了。還不滾回來干活,不想吃飯了?!壁w嬤嬤催命般的聲音從遠(yuǎn)處的花叢中傳來。
“我要進(jìn)去干活了,只能送您到這里了。您從這邊的小路直直的走進(jìn)去,就到園子里了?!毕嫦婊琶Φ淖叩剿臓斆媲?,留下幾句話,就匆匆忙忙的跑了。
“等等······”四爺想說回去干活,怎會有給他帶路重要?只可惜,小宮女一溜煙跑了個無影無蹤。
不過,這個小宮女剛才竟然敢靠那么近的和自己說話,說話的時候,也有些顛三倒四的,一會兒“奴才”,一會兒“我呀我”的,確實不懂規(guī)矩。
現(xiàn)在,又一陣風(fēng)一般的跑開時,四爺聞到了淡淡地香氣,說不上來是什么香。反正是香氣!小宮女跑了以后,這股味道也一瞬即逝。
難道是小宮女身上的味道?她渾身臟兮兮的,應(yīng)該只有臭氣,那里來的香氣呢?
真是一個奇奇怪怪,令人不解的小宮女!
管她呢,一個小宮女而已。四爺抖了抖衣服下擺,大步流星的走進(jìn)園子里。
湘湘回到梔子叢里,重新干活,對趙嬤嬤的謾罵認(rèn)真的聽著。當(dāng)然,是假裝的。
終于,在天黑之前,活都干完了。湘湘按時吃到了膳食,但是沒有米飯,仍然是冷冰冰的饅頭。
還好,因為是康熙爺?shù)馁p賜,湘湘吃到了來這個世界以來的第一頓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