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愿心中留著笑容
孟浩見父親又看向天花板,就對吳萍做了個安撫慌張心情的手勢。
兩個人年輕人,暗自偷笑。
父親回過神來,對兩個年輕人說:“小吳,謝謝你來!但我沒事,明天肯定出院。快回去吧,讓孟浩送你。太晚了,你爸媽該不放心了!也帶問他們好!”
孟浩連忙拉著吳萍站起來:“那您自己好好休息。”
父親點(diǎn)點(diǎn)頭,吳萍也只好道別。
剛要走出病房,父親再大喝一聲:“小吳,別怕他!這小子就是欠收拾!”
慌慌張張地跑下樓,兩個年輕人一邊向醫(yī)院外面走,一邊大笑不止。
“我什么時候欺負(fù)你了?”孟浩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還要教你軍體拳、擒拿格斗?”
吳萍也直捂肚子,笑得岔了氣。
“我就這么可憐,伴隨著自己的成長,被不同的人揍?”孟浩故作委屈,但轉(zhuǎn)眼就又大笑不止。
“你爸哪里知道,總是我欺負(fù)你的。”吳萍笑著說。
“你什么時候欺負(fù)我了?我怎么想不起來?”孟浩納悶地想著。
吳萍的笑容逐漸消失了,拉著孟浩的胳膊走在空曠的街道中。
側(cè)頭看看吳萍,孟浩笑著說:“矮我很多,真要練練擒拿格斗?!?p> 吳萍停住腳步,看著他。
孟浩見她神色冷峻,趕緊解釋:“其實(shí),看起來是你高的。”
吳萍讓他背過身,自己貼在他的后背:“都站直,好好比比?!?p> 孟浩一動不動地與她貼身站著,笑著說:“要這么比,你肯定要,要矮一點(diǎn)點(diǎn)了。”
吳萍的眼淚又被寒風(fēng)刺激了下來:“有你在,我還練什么軍體拳?!?p> 孟浩動情地轉(zhuǎn)過身,捧著她的臉:“謝謝你。”
“為什么這樣說?”吳萍茫然地看著他。
“因?yàn)槟阈湃挝野?。?dāng)然了,有我在,誰敢欺負(fù)你呢?”孟浩盯著她的眼睛說,“不對!即使我不在你身邊,也沒人敢欺負(fù)你。因?yàn)槟切娜酥?,你身邊終將會有我出現(xiàn)!你放心!”
吳萍聽著還想笑,但見他看來的目光中,盡是帶著對她憐愛對可能敵人的兇惡,就不敢再與他對視,將頭埋在他的胸前。
孟浩心潮澎湃,想要說親自送她。
“不要你為難,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了?!眳瞧继鹉槪粗虾?。
在他灼灼放光眼神地注視下,吳萍不禁踮起腳,湊近他。
孟浩一陣慌亂,側(cè)頭呼口氣,憤恨地說:“晚飯后沒有漱口,總覺得嘴里有味兒。”
吳萍帶著遺憾,站穩(wěn)了身子。
孟浩再轉(zhuǎn)過頭來:“真恨不得……”
“怎么樣?”吳萍盯著他的眼睛,輕聲問。
“一口把你吞下去。”孟浩烈火一般的胸膛內(nèi),噴出火焰一般的話。
吳萍再貼近他:“我就像孫悟空那樣,在你肚子里翻江倒海?!?p> ……回到家里的吳萍,被父母再次責(zé)備之后,略向他們說了孟浩父親的狀況,父母聽了也就放心。
“這老孟也太好強(qiáng)得不是地方了,連藥都不吃。”母親埋怨著。
吳萍想起孟浩父親以激昂地奮勇殺敵一般的神態(tài),一下子就將那些細(xì)碎的藥片,帶著風(fēng)聲丟進(jìn)垃圾桶里的情形,還是笑個不停:“他爸當(dāng)時的氣憤樣子,真是太可怕了?!?p> 看著女兒開心起來,母親也笑著說:“你爸又能好到哪里去?”
父親不好發(fā)作,只是呆看著吳萍。
“怎么了?”吳萍收起笑容,小心地問。
“這世上,哪有溫良恭儉讓如書本上的人?都是帶著各種缺憾,在世間打拼、怒吼的,都是莽漢。”父親笑了,似乎想起往事,臉上既有神往,也有凝重。
想起孟浩,吳萍暗自回味。
“怕了么?我的女兒,必能降服其中的一個!”父親看著吳萍堅(jiān)定地說,但是眼神既是期待,又滿懷疼愛。
吳萍心情慌亂,臉上通紅。
“你是坦克兵,萍萍就開著坦克一通輾軋,誰敢不服?”母親笑個不停地說完,再拍拍吳萍的手,轉(zhuǎn)頭笑看著她:“我們的女兒,哪會害怕呢?”
心情復(fù)雜的吳萍,再又連連點(diǎn)頭的同時,不小心把眼淚也帶了出來。
父母看著她很堅(jiān)定的神情都笑了,帶著安慰和贊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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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孟浩,眼睛里滿是與他父親一樣的勇敢無畏。此時的吳萍想起來,仍然既是心悸,又是感動,更多的是得到了一份溫情環(huán)繞、真心呵護(hù)的甜蜜。
但她當(dāng)時的眼神,只有她自己知道:滿是愧疚,甚至仍然帶著無奈。
絕不不敢跟他說自己赴了曾曉利的約會的,不要說接連其中的事故一時難以說清,更加無法道明。就是面對如此真摯純潔地對待自己的孟浩,她怎么敢傷害他年輕的心?
當(dāng)時的吳萍,更加不能離開他。因?yàn)樗难凵窈鸵回炁e止,難道不是她渴求的理想愛人嗎?
糾結(jié),是當(dāng)然存在的。可是人間,哪個人不是,甚至哪個不是隨時在為面臨的抉擇而糾結(jié)呢?
或許因?yàn)槊虾频募冋娌棚@得他幼稚,但這樣純情對待自己的男孩,不值得自己等等他嗎?
——或許因?yàn)樽约旱亩嗨疾哦嘁桑耶吘挂彩钦J(rèn)可他,愿意和他在一起,不是與他游戲人間的?。?p> 我是真心的。雖然有阻礙,雖然有意外。但我真的愿意,等他……。
“我要降服他!哪里還用降服他?他,早就投降了的。”這是吳萍當(dāng)晚睡著前嘟囔不停的話。
一切終究成煙。
難以預(yù)料、難以啟齒的經(jīng)歷,這人世中哪個沒有遇到過、哪個沒有經(jīng)歷過呢?
現(xiàn)在想來,當(dāng)然可以以無數(shù)言辭鑿鑿的借口,以及無數(shù)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推諉。但那時的吳萍,真的是充滿了愧悔。
面對癡情的孟浩,她暗想起曾曉利的追求,因此而動搖,甚至坦然接受他的小聚,更還想與面前的孟浩永別。
吳萍當(dāng)然在第二天曾曉利再來相約時,直白地拒絕了。但隨著鮮花不再送來的,并不是她的安心,而是更多的無奈。
這些所謂的無奈,于今天看來,哪里是今天,早就是了。更還有日后的難以預(yù)料,甚至難以置信、難以言說的羞憤經(jīng)歷。
不是愧悔是什么?至今仍然是。
愧悔絲毫無用,只能增加不幸,而不是帶來幸福。
不敢再想了,吳萍暗自呼口氣,腦子里背誦著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的專業(yè)名詞,昏昏然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