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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現(xiàn)在幾點了

第3章

請問現(xiàn)在幾點了 寧非天天 2430 2020-12-29 07:01:00

  孟浩看著街對面的那個年輕人,聽著他哀情纏綿、衷腸百轉(zhuǎn)的歌聲,一時被深深打動而停住了腳步。身體得到稍微歇息,但他腦海中卻仍然依照剛才的經(jīng)歷進行著回憶。

  孟浩在公交車上問了數(shù)遍,對方也終于不耐煩了:“再著急也只能干等著,幾點了也不管用?!?p>  孟浩只好一邊暗罵自己還是缺少本應(yīng)成熟年齡該有的淡定,再一邊踮腳看去寬大的公交車前擋風(fēng)玻璃外,排列雜亂的紅通通的汽車尾燈。

  好像是等了半個世紀(jì),最少也有半個世紀(jì)的一半那么久。

  膩膩歪歪地,走走停停了二十五分鐘而已。

  孟浩臨下車前再問時間,已是七點二十五分。

  本來決定取消赴約,但孟浩稍作思忖之后,還是心急火燎地在公交車靠站后,打開車門的一瞬間就跳下車,快步走向了地鐵站……。

  孟浩此時眼看著那個街邊歌手,心中暗自算計著出行的時間。雖然時間已經(jīng)很緊張,但他還是不能忍住此時歌聲的誘惑。猶豫一下,他就大步走了過去。

  歌手抬眼看了一下孟浩,說了聲“可以掃碼點歌”后,就又自顧高歌。

  孟浩笑了笑,盯視他一會兒,就伸手從口袋中取出錢夾。里面除了各種銀行卡、門禁卡之外,只有一張百元和五十元的鈔票。

  現(xiàn)在都在使用電子支付。孟浩年輕時,隨意可見大款們從褲袋里,動輒就掏出一把厚厚的數(shù)千元鈔票的情景,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再見。

  那時的錢捏在手里,是炫耀;現(xiàn)在的錢包空空,是自在。

  當(dāng)然,人們從未改變的心理狀態(tài)是:每人還是希望個人銀行賬號里,在前面帶隊的1以上的數(shù)字之后,0能夠更多一些。

  孟浩抻出五十元,將錢夾放回衣袋后,彎下腰把錢放進電吉它的空箱內(nèi),再用箱內(nèi)的一個塑膠水杯壓住。

  歌手停住了歌聲,打量著渾身上下裝扮得一絲不茍的孟浩。

  孟浩嘴邊現(xiàn)出淡淡的微笑,向歌手略微點頭示意。

  歌手問:“大哥想聽什么歌?”

  人生如歌,或者激昂慷慨,或者萎靡消沉。

  孟浩不能立即想出此時應(yīng)該如何回應(yīng)他,只好沉默。

  歌手再笑著說:“大哥盡管說,我會唱的就行?!?p>  孟浩被歌手的笑容感染,也放松下來。但他腦海中還是想不起此時最想聽什么,暗自猶豫著。

  歌手見他踟躇,就建議:“不少現(xiàn)在流行的我都會……”

  他話未說完,孟浩已經(jīng)開口笑著說:“崔健就很好。會《花房姑娘》吧?”

  歌手對他擠了擠眼睛,調(diào)皮地笑了笑,就低頭調(diào)試手中的樂器。

  孟浩看著他的樣子,心中感慨“如果年輕二十歲,我比他頑劣得多……”

  急促的電子樂聲,立即響徹在秋風(fēng)中。

  “我要從南走到北……”歌手一邊再用嬉笑的表情看著孟浩,一邊唱了起來。

  孟浩不禁被他逗樂,暗笑著“這是崔健的《假行僧》?!?p>  隨著歌唱的繼續(xù),歌手的神情莊重起來,激昂起來。

  問天問地問自己的撕心裂肺的歌聲中,不敢多耽擱的孟浩,本還想再問問這個歌手現(xiàn)在幾點了,但也不想中斷他的入情高唱,只好轉(zhuǎn)身離去。

  穿過小街,進了地鐵站內(nèi),孟浩還能聽到身后傳來的感人歌聲。

  “我獨自走過你的身旁,卻并沒有話要對你講。我不敢抬頭看著你的,哦,臉龐……”歌手終于將《花房姑娘》的歌聲,遠遠地送了過來。

  通過安檢門,用公交卡刷了入口閘機的驗票顯示屏后,孟浩在兩扇小閘門打開的一瞬間,快速穿了過去。

  但通向地下檢查口的電動扶梯,卻因為暫時維修而停止了運營。孟浩看了看視線中陡然下降的步梯,忍住心中焦煩,只好邁步走去。

  “你問我要去向何方,我指著大海的方向。你帶我走進你的花房,我無法逃脫花的迷香……”孟浩一邊在心中暗唱著,一邊快步但仔細地邁下通往地下車站,那高高的、長長的樓梯。

  他幾乎小跑般地快行中,在見到二十幾人的排隊依次接受安檢,再進入地鐵站臺內(nèi)的情景時,只好放慢了腳步。

  “你要我留在這地方,你要我和他們一樣。我看著你默默地說,哦,不能這樣。我想要回到老地方,我想要走在老路上!”孟浩焦急但故作鎮(zhèn)靜地,排在等候檢查隨身物品的進站隊列中,繼續(xù)以心中暗唱的這首歌來排遣焦慮的心情。

  一個小伙子邊喊著“請讓一下,我沒有包”,一邊擠過隊列,向前疾步走去。

  排隊的人略微閃開,孟浩已看到他快速地通過了安檢門,再經(jīng)過幾個年輕工作人員的檢測后,跑向了站內(nèi)。

  想著自己也并無挎包,孟浩剛要移動腳步,卻又被身后再趕來的一個年輕人擠在一旁。

  但這個學(xué)生模樣的年輕人,卻并未能快速通過。他被安檢人員攔下,要查驗他手中拿著的那個背包。

  孟浩見即便過去也并不能快很多,只好排隊跟行。

  已經(jīng)走到安檢門,那個年輕人還在與檢查人員糾纏著:“看清楚了嗎?都是書而已!喏,還有一部手機。我急著進站……”

  安檢人員一邊埋怨地說著“既然有包,就應(yīng)該排隊”,一邊不耐地仔細檢查。

  排隊的一個壯年男子終于難忍,呵斥著那個年輕人:“最討厭你這樣插隊的!”

  年輕人開始還能忍住斥責(zé),但那壯年人又不停叨念,終于使他再也難抑。

  年輕人臉紅著說:“真是有急事……”

  話未說完,壯年人已經(jīng)再次怒喝:“這里這么多人,只有你一人著急嗎?”說著,這人抓住年輕人的胳膊,再呵斥著,“好,不是著急嗎?今天讓你好好著急著急!”

  孟浩心中對這樣投機取巧,只想盡可能占一點點便宜的人,也很是不屑。

  “如果能容忍的話,就不要給別人帶來麻煩。若是著急,就應(yīng)該提前規(guī)劃好?!泵虾埔贿呑叩介l門處,一邊對那個年輕人不悅地說著。

  年輕人正和壯年人糾纏,見到孟浩插嘴,更是惱怒。他不禁叫喊:“關(guān)你什么事?”

  “跟我喊有用嗎?”孟浩一邊冷笑說著,還是忍下了心中不快,一邊走向安檢人員。

  轉(zhuǎn)念一想,自己也是出了意外而或許遲到,孟浩又不禁暗笑“真的如我這樣也是耽誤了,又能怎樣?只好忍耐就是了?!?p>  “手舉起來。”安檢員用麻木得毫無聲調(diào)起伏的語氣說。

  孟浩不禁心生不悅:“這是要干什么?”

  “乘車高峰期間?!卑矙z員略作解釋后,就不再發(fā)言。

  他手持一柄長條狀磁性探測器,一邊在孟浩的身前身后來回舞動,一邊仍是自語似的說著:“檢查身上有無異常物品?!?p>  孟浩心中惱怒地想“這是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人了?”

  人人過關(guān)必檢,除了慨嘆安檢員勤于職守和暗責(zé)自己的焦躁之外,孟浩只得不再發(fā)牢騷。

  “好了。”安檢員輕推了一下孟浩,說罷又去“接待”下一位乘客。

  孟浩雖然被他的淡漠無禮而惹惱,但見壯年人與那年輕人還在一旁爭執(zhí)不休,只好為急于趕赴約會而不得不忍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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