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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現(xiàn)在幾點了

第1章 惱人的秋風

請問現(xiàn)在幾點了 寧非天天 2230 2020-12-28 07:00:00

  蕭瑟的秋風,并未因夜色的濃重而減弱。

  雖然還不至于使得行人覺得太過寒冷,但它還是像個調皮的男孩一般,不斷地把街邊槐樹上枯萎的樹葉“摘”下來,或者把已經(jīng)掉落在地的落葉“撿”起來,拋向行人。

  又不像平常男孩那樣容易被捉到,被斥責,被打罵,因為它能夠隱身。

  被落葉攪擾的行人,或者閃身避開、或者用手揮打幾下、或者干脆就視而不見,繼續(xù)走在路燈昏暗的小街中。

  一盞路燈之下就是一片光亮,走過之后就又是暗黑;走過一盞路燈,行人只好再看向前面的路燈,去追尋下一個希望之光。

  孟浩,卻全然不顧風卷落葉及道路中黯淡光線帶來的煩惱,只是快步行走著。

  燙熨整理得很挺括的深藍色西服,淺灰色的襯衫領口扣子扣得嚴實,系著一條海藍、暗紅、象牙白的三色領帶——孟浩很滿意他的這身裝束。

  此時他更為滿意地是:感覺到擦得锃亮的皮鞋,踩到的落葉很是松軟。他似乎聽到了,來自腳下的落葉就此發(fā)出的輕微“唰啦”聲。

  ——這聲音不斷地傳來,是他正在與目標快速接近的證明。

  數(shù)百米外閃爍著藍白兩色,B、D、G三個大寫英文字母組成的地鐵標識燈箱,已經(jīng)在孟浩的眼中隱約可見。

  他心里的焦急略微降低,不禁暗暗地長呼口氣。

  也許是心里著急行走太快所致,也許是襯衫領口過于拘束使然,孟浩覺得額頭鬢角、脖頸間,微微地發(fā)出一些輕汗。

  “絕不是因為我的年齡原因,走這幾步路而發(fā)汗的。秋風雖有涼意,但我行走的確有些過急,心中也有些急躁?!泵虾瓢敌χ晕覍捨俊?p>  腳步匆匆地行走在秋風里,他襯衫領口處系著的領帶,不時擺舞著。

  甚至有幾次,這領帶還飛舞到了孟浩刮得極為干凈、不見絲毫雜亂痕跡,只有一些淡淡的藏在肌膚深處,暗青色胡須影跡的下頜處。

  孟浩本來不欲管它,甚至心底里還有一點借著這飛揚的領帶,使得他心底的舊日豪情,昂揚著再發(fā)而暗自得意。

  但這領帶在如調皮男孩一般的秋風的催動、“感染”下,似乎也更加頑劣不堪。

  它更還撲到了孟浩的臉上,遮住了他看向地鐵站的視線。

  孟浩終于不耐,用手按住了飛舞的領帶。

  “即便因為活潑調皮而討人喜愛,但男孩終究會藉此過份放縱,而招致被父母,甚至伙伴呵斥打罵?!泵虾瓢敌χ?。

  這調皮如頑劣男孩般的秋風,和人一樣。

  人的內心偶爾會很不安分,人的言行也就會被別人斥責、規(guī)整。甚至,人還會為自己的不當言行,而產(chǎn)生或深或淺的自責?!?p>  類似的小故事,是他第一任妻子在兩人說笑中講給他的。

  她說人的心中藏著三個小小的神靈:一個總想做壞事,叫作惡靈;一個總是很高尚,叫作善靈;剩下的那個,卻徘徊于二者之間,忽而正義凜然,忽而邪惡無比。這個就叫做人靈。

  惡靈行止恣意妄為,人靈當然不愿意去追隨。但惡靈時常以令人靈渴望的東西來吸引,使得人靈糾結不已;

  善靈行止高不可攀,人靈奮力追求而所得極少。因此不斷產(chǎn)生挫敗感,它很苦惱。

  這三個小神靈更還相互糾纏不清,相互影響著,甚至相互變換著身份。任你一邊靜觀,也不能辨認清楚哪個是哪個。

  人的言行,就在這三個小神靈的影響下,忽而如圣賢,忽而如惡魔,忽而如凡人。

  凡人,像極了那個人靈:渴望輕易獲取無數(shù),畏懼隨時可來的困難。

  在有限的生命中,凡人在這三個小神靈的左右下,每時每刻為面前的事務,做著艱難、兇險、滿意、愉悅,以及輝煌的抉擇。

  孟浩至今想起來,還覺得很有道理。

  又想總不能一直這樣,孟浩就暗笑著用右手將領帶按伏在腹間。好像是行動不便,或是為保護腹內胎兒,或是以此提醒別人尊重、關愛自己的孕婦那般。

  邊走邊用手系好西服兩??圩由厦娴倪@粒,孟浩將領帶再送入西服內。

  領帶就此安分下來,秋風還是一陣緊似一陣。

  眼見地鐵站已經(jīng)不遠,暗自擔心進入不再寒涼的地鐵站內,會使得行走匆忙已出微汗的他,更加燥熱而汗水涔涔。更會因此浸濕襯衣,更會使他覺得不夠與這嚴整的衣裝匹配,孟浩稍微放慢了腳步。

  似乎都在畏懼明天緊張的工作,孟浩只覺得整條街的人,都和他一樣,在進行著各自在周末假期臨近結束的,周日晚間的各種形式的狂歡。

  孟浩是以赴約的形式,更多的人是聚餐。

  小街邊,沿街的店鋪燈火輝煌。隨著各家店門因為顧客進出而開合,西點鋪里烤炙面包的香氣、涮肉館里食客們的大聲喧嘩、醬肉檔口里小老板接連不斷的叫賣聲,不斷傳入孟浩的耳中。

  “好香?!彪S著一股濃郁的氣味傳來,孟浩不禁在心中暗贊。

  鹵煮火燒,已從二三十年前的三五元一碗漲至現(xiàn)下的三十余元。

  這已經(jīng)不再是普羅大眾為裹腹,為得到一點葷腥而大快朵頤的食物,已近乎是一種城市風俗標記,是一種對舊時風物追思懷念而使各方食客趨之若鶩的小吃。

  雖然如此,孟浩的不少南方朋友,還是因為它的食料搭配含混、它的“雄闊”氣味,不能接受這樣的食物。

  孟浩雖不算是嚴格的“老BJ”,但他畢竟是在這里出生、在這里長大的,也算是很熟悉了。

  對于這座本就是混合了諸多民族、諸多風俗的城市,孟浩為身處其間,由它帶給自己隱隱的那份沉渾厚重,很是驕傲。

  諸多的歷史積淀、諸多的不同人們的持續(xù)匯集,使得這座城市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那般,可以隱忍,可以包容,可以感化,可以淡然。

  先別說日常交往,就是各樣美食在這座城市的繁興,也可以作為旁證。

  “龍蝦三吃”、“可汗烤全羊”,“蟹肉小籠包”、“油潑辣子褲帶面”,“白肉血腸亂燉”、“紅柳枝烤肉串”,“清湯小面”、“鴨血粉”……,不是都能在這座城中生意興隆嗎?

  “呵呵,肥腸、肺片,哪個地方少見這樣的食物?不過是各自烹制方法不同罷了。”孟浩暗笑。

  這兩樣在老湯里混著硬燒餅和炸豆腐一起煮好,被掌勺的大師傅盛進藍花白瓷大碗中,再放些紅色的醬豆腐汁、辣椒油,綠色的韭菜花醬、香菜,當然還有一小勺雪白的大蒜碎。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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