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竟然直接壓下他的手臂,強迫他露出臉龐,然后定定地看了個夠,“這白面似的長相果然得要近些看才夠過癮!”
十五六歲的年紀,大而黑亮的雙眼,微微翹起的鼻頭,又輕又巧的小嘴,實在靈氣逼人。
“蕓兒!”宋王妃不禁氣得大吼:“胡鬧!還不快快退下去!如此失禮,傳出去豈不招人恥笑?”
立馬有老媽子來將這位小殿下拖了下去。
宋王妃氣得直接跌坐回座椅上。
辛丑心道,觀那位小姐的服飾與老王妃的神態(tài),八成地位很是尊貴。如今既有了沖撞,必須想個法子糊弄過去才是,不然此事只怕不好收場。
“辛樂正……”
“敢問娘娘,這位婢子是王妃身邊的嗎?”
“婢……婢子?”宋王妃臉色稍霽。
身邊有那等慣會識眼色的夫人,立馬反應過來,“正是了,這丫頭初來乍到,是剛剛新買的,規(guī)矩還沒學全,今日竟然沖撞了相公,真是有失體統(tǒng),還望相公不要見怪才好。”
將小姐說成丫環(huán),這事如果傳揚出去,傷得最多只是王府丫環(huán)的顏面,并不會牽扯到尊貴的小姐頭上,這正是他靈機一動想到的應變。
此招果然有用,老王妃亦道:“實在很不知禮數(shù)的很,回頭定要好好罰她?!?p> “到底男女有別,如今既有了沖撞,為這位丫環(huán)著想,出了這門以后,小人絕不會多提二字,無論誰問起,小人都只見過幾位娘娘而已?!?p> “是了,你的確也只見過我們啊。屏風后——”王妃正要說什么時,卻被另一位嘴快的夫人搶了先:“什么屏風?那是風大吹散了,什么事都沒有?!?p> “是了是了!”宋王妃連忙會意過來,“今兒的風可真大啊?!?p> “如果沒有別的事,那小人先下去了。叨擾多時,不敢再壞了幾位娘娘品茶的興致。”
“行了,你下去吧?!彼瓮蹂@才眉開眼笑。
等到有驚無險地回到偏廳,當大家問起請去做了些什么時,他自然是守口如瓶。
一回到坊內(nèi),就立馬將王妃賞的金珠全數(shù)交給了掌事,掌事喜不自勝,主動賞了許多東西,他最終還是該分的分,該送的送,并沒有留下多少給自己。
分到最后,敬蓮實在心疼不已,一直嘟囔,“這怎么忙乎了半天,相公卻分到的最少???”
“身外之物,”他解下披風,掛好了劍,拿水撲了撲臉,又用漿洗過的絹子抹了把臉,等到坐回茶桌前,小爐上的茶正好燒沸了。
細細一品,這滋味卻與尋常大為不同。
隱約之中,竟然還有竹子的清香。
“敬蓮,是你換了茶葉嗎?”
“沒有啊公子?!?p> 不是敬蓮那就只能是……提開壺蓋,往里一看,沸著滾著的茶芯子果然還和從前一樣,卻多了一味其他東西。
擓出來細細一看。
居然是竹芯?
好特別的泡法。
但,卻是好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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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府遇見的事,以為已經(jīng)憑著小小的聰明手段化解過去,哪知越日,事情竟越發(fā)棘手下去。
穿過一眾看客,第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她。
她正在四下張望,全然沒有一丁點的收斂隱瞞之心。
雖然特意貼了胡子,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宋王府的安蕓郡主。
怕昨日的事有后患,他早就打聽過了,宋王府中就只有一位叫“蕓兒”的,那便是大名鼎鼎的安蕓郡主。
聽說她很不簡單。
宋王乃當朝權臣,在陛下跟前很有份量,連帶著陛下也十分喜歡這位堂妹,再加上生得好看,早就驕奢慣寵壞了,行事只圖新鮮有趣,很少有人能管束得了她。
他一曲演罷,退出廳間,抬腳出門,卻是被她一把拉住了袍袖:“你可曾想起了我是誰?”
他眉頭一皺,心生不妙,但又不好戳破,“知道,你是隨泯大人一起來的客人?!?p> “不是不是,”彎曲向上翹起的睫毛抖個不停,她似乎很著急,清澈的眼眸子里幾乎擠得出水來,一雙眼睛能生得如此清亮,肯定是因為沒見過世間的其他險惡吧?
“你再好好看看!”
“這位公子爺,坊中有坊中的規(guī)矩,你若想要與小人單獨說話,是要出單點費用的。否則若是叫掌事看見了,必要罰小人擅自壞了規(guī)矩。”
她眉頭一皺,不知是為哪樁不高興起來,是他究竟沒認出她來呢?還是他突然提到了錢上?
反正哪一樣都是他故意的。
“好嘛,多少錢?金鋇銀珠我有的是,還有好多翡翠瑪瑙多得用都用不完,你若是想要,我統(tǒng)統(tǒng)拿來給你?!彼裣履?,開始解掛在腰帶上的錢袋。
他卻是冷冷一笑,“抱歉,我不接受單點的。”
接著昂首而去,直接就把她晾在了一邊。
是夜,他正在房中飲茶,一邊陪著阿寧畫畫。
看阿寧握著筆在紙上一通亂涂,卻畫得專心致致。
到后來,不值一看的畫紙遞送到了他眼前。
畫上有好些一條一條依序排列的條形,好像是誰家院前的木柵,又像是監(jiān)牢一類的地方。
畫中有一位披頭散發(fā)的人,觀體態(tài),好像是個女子,頭簡直已經(jīng)垂到了胸前,所以看不清面相,但也許只是阿寧畫不出來,所以壓根就沒畫這人的五官。
此人兩手高高舉起,兩邊手腕上各有一個黑粗的鐲子,鐲子上面還有向上的繩索。
他品著茶想了一會兒,突然問她:“這是受了刑的犯人?”
阿寧的眼睛驀然瞪得大大的,拼命地點著頭。
估計她也沒料到,畫成這樣,他居然還能認得出來吧?
他不禁皺起眉頭問:“你為什么要畫這樣一個人?你在哪里見過她嗎?”
阿寧撓撓頭,眉頭擰成了一團,看上去十分地苦惱,似乎她很希望自己能答出這個問題,卻又實在不知該如何表述清楚。
過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想到了一樣,狠然拿指頭戳向他的心口。
心?
心與監(jiān)牢?
“哦,我知道了,是在哪一所新建的牢房中見過她?”
阿寧瞪大了眼睛,像嚇到了。
難道他真的猜中了?
就在他這樣懷疑時,她忽而又搖起頭來,表示否認。
或許她自己也未必清楚她到底在什么地方見過此人吧?
唐太平
作家助手是個坎??! 明明在電腦端改了內(nèi)容,選定時發(fā)送,發(fā)出來的仍是助家作手上的原稿,害怕了,今天就先全部發(fā)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