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冷刺骨的陰風夾雜著萬千枯葉撲面襲來,寒風呼嘯怒號,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又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已經(jīng)三天了,這血腥味竟還未完全散去。
卿歌孤身行至石林深處,一座雄偉壯觀的宮殿靜靜的坐落在這片剛被血洗過的妖域里。
宮殿墻壁上鑲嵌的海明珠正幽幽的散發(fā)著安寧詭異的光,匾額上‘青鸞殿’的‘鸞’字,被一抹刺眼的紅掩蓋住。突兀的紅色猶同一個滿身血腥的魔鬼,目光陰冷的盯伺著來人。
宮殿的大門‘嘎吱’一聲緩緩打開,帝座上慵懶的坐著一個黑色的人影,他左手支著腦袋,右手食指勾著一個白玉酒壺慢悠悠的晃了晃。
他勾著酒壺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那只撐著腦袋的手抬起來抹了抹唇邊的酒漬,沙啞著嗓子說道:“殿下,你可算是回來了?!?p> 金殿的明光甚是耀眼,殿內(nèi)的水晶石磚之上,卿歌孑然而立,白色輕鎧閃爍著寒芒。
昔日的主仆相見,卿歌不曾想會是這般情形。她臨行前,他分明還前來送行;歸來時,緣何至此。昔日里威嚴肅穆的宮殿里,此刻只剩下一個曾守護過它的將軍…不,只剩下一個妖族新帝了。
卿歌不知作何滋味,欲言又止了幾許,最終捏緊拳頭,不知是否太過于悲慟,聲音竟滯澀的厲害,“白豈,你當真要叛?”
“…什么?”
卿歌厲聲問道:“為何要叛?”
“哦?!卑棕M緩緩掀開那雙眼尾微微上斜的鳳眸,目光輕飄飄的掃在卿歌的身上,嘴角上揚了一個弧度,似是在譏諷與不屑。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噗呲的一聲笑了出來,他將酒壺往旁一放,雙手鼓著掌,不住的搖頭,“公主殿下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天真?!?p> 卿歌的臉色驟然煞白,她怒叱質(zhì)問:“白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白豈不笑了,他動了動手腕,懶洋洋的回道:“知道。再清楚不過了?!?p> “知道?你擁兵逼宮,挾妖王而令眾將,血洗整個妖域。與魔族暗中勾結(jié)。身為守界將軍,竟放任魔族潛入妖域,突襲四大妖宮,攪的整個妖域不得安寧?!?p> 卿歌全身都在發(fā)抖,紅血絲似是蛛絲般盤滿了眼眸,左眼下那顆黑到發(fā)紫的淚痣像是泣訴著什么。她聲線凌厲的喝責道:“你擅自闖入雨神之都盜走雨笠,私自在人間降下暴雨,引來山洪海嘯不斷,河流泛濫成災,百姓死傷無數(shù)!白豈,這就是你所謂的知道?”
“是又如何?”白豈輕笑道:“殿下都說了我要叛,自然要叛得徹底點,不然,天界那群神仙還以為我鬧著玩呢?!?p> “白豈,你別忘了,你是神!”
“神?”白豈像是聽見了什么可笑的事,鳳眸里滿是戲謔,“殿下,你別忘了,你我本是妖。”
“龍鸞兩族自誕生時起,便是妖?!?p> 卿歌皺起眉頭,“早在百年前你我渡劫成功后,授了神位便是神了!”
白豈嗤了一聲:“說殿下天真倒真沒錯,授了神位又如何?不照樣還得在妖域里活著?那不過是天帝老兒為了平復妖族設的幌子罷了,也就殿下傻乎乎的相信。你睜眼看看,你身邊的鸞兵鳳將狼妖虎怪,就連你飼養(yǎng)的那只小狐貍,那一個不是妖?”
白豈站起身來,踱步到她的面前,緊鎖著她的眼睛,“殿下你說你不是妖,誰信?”
“你放肆!”
宮殿內(nèi)金光驟起,兵刃相接,錚鏘之聲,不絕于耳。劍氣引起的靈流瘋狂的肆虐整座宮殿。
“哐當”一聲,長劍落地。卿歌喘著粗氣低頭看著緊緊捆住她的金色繩索,目眥盡裂,銀牙咬碎,“卑鄙!有本事堂堂正正的打一場,何必用如此拙劣的手段!”
“卑鄙?拙劣?”白豈坐回帝位上,右手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扶椅,像是發(fā)現(xiàn)了一件有趣的事,輕笑著道:“殿下竟說天界捆妖繩卑鄙拙劣,倒真是稀奇?!?p> 卿歌猛地抬頭,嘴唇血色驟失。
天界捆妖繩,捆住的,都是妖。
白豈像是還未欣賞夠她的狼狽,接著道:“殿下,還有一事,我想你說錯了,你從未贏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