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用之命
違逆了長生者的大小姐,現(xiàn)在仍然被那個長生者降下的憤怒帶來的恐懼所籠罩。
不過沒關系,因為那個赤紅磚瓦堆砌的宅邸已經近在眼前了。
熾熱的氣息游離在宅邸的四周,我并不討厭,相反,體內莫名涌現(xiàn)出了躁動之感。
這兒比起城堡更像碉堡,似乎是為了擁兵自重而建起的地方。
我讓秦鑰留在了車子停泊的地方,這里她來了也不會有什么作用,反而可能會傷害到她。
“就是這兒了,我……”
嘭——!!!
大小姐的話還沒說完,他的胸口就多了個洞。
一聲槍響,一發(fā)子彈,一個彈孔,一條生命……
眼前之人猝不及防的遭到致命一擊,我看著這些,卻無能為力。
黑色的煙霧成群結隊的涌向彈孔的所在之處,看著眼前的人轉眼間變成了非人的樣子:根根血管變得漆黑,口中黑煙噴吐,眼眶里早已被污血與淚水填滿,不協(xié)調的肢體像是可悲的舊木偶……
就是這么迅速。
還有挽救的可能嗎?
我不禁問了一下自己。
你想救他嗎?
“喂!小毛孩!你想救他嗎?”
碉樓高處的一個窗口,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人探出頭來,手里槍管的余煙還未散盡。
“你說我想不想?好不容易有個吃軟飯的機會,你把碗給我搞成這樣?不合適吧!”
“那好!來給我的人生找點樂子吧!”
“你也是踏馬的樂子人?”
“你能不傷他一根毫毛讓他動彈不得,我就讓你進我的閣樓。”
“你是不是之前游戲里寫那些陰間成就的茍策劃?”
人影隱于陰影里,我長嘆了一口氣。
看著眼前小小的軀體扭曲的動了起來,我心里升上來一點點憤怒。
這踏馬不是玩我是什么?
不傷他一根毫毛……
還得讓他動彈不得……
那么……
“燼,形銷?!?p> 大小姐的擺拳狠狠地掄了上來,然后像打中了一團柳絮。
我讓自己軀體化成的灰燼盡可能鋪展開來,為下一步做準備。
大小姐仍在亂動的同時,我的準備基本就緒。
“燼,蝕染?!?p> 大小姐腳底下的一小塊地面瞬間化作灰燼,他也自然而然的陷進了這個為他量身定做的坑里。
看著仍然哀嚎扭動的大小姐,我也毫無辦法。
我重新把自己的身軀凝聚起來,輕輕把手指放在大小姐的嘴邊,慢慢的他安靜了下來,那邊的碉堡打開了大門。
那臭老頭還是有公平公正的做法的嘛。
至少我在進門前是這么想的。
在我雙腳踏進樓內那一刻,身后的大門驟然關閉。
嘭——!
嘭——!
兩聲槍響以后,我明白了,我一步也走不了了……
那把獵槍看來不是普通的獵槍,因為普通槍械造成的傷害我可以緩慢的恢復。
但這個傷口,新長出來的肉好像害怕填上這個空缺。
雖說沒有痛感,我也能明確感覺到這兩條腿不屬于我了。
我看著從陰影中走出來,笑的無比開心,順手把獵槍砸向我的臭老頭。
我不敢側身躲開,因為一旦移動身體,我整個人就會像一根沒有支撐的竹竿一樣倒在地上。
飛過來的獵槍穿過我的耳邊,上面的突出部分帶走了我的一只耳朵。
“喂喂喂!小鬼頭,你這樣很沒意思哎?”
“怎么,是想我撕心裂肺的慘叫一聲,然后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老頭的鼻子眼啥的擰成一團,眼里冒著怪異的光。
“老子在這里400多年了,卻只掌握了一個能力,你知道是什么嗎?”
“MC的紅石線路排列?”
他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隨后哈哈笑了起來。
“告訴你吧,小子;我研究的,是讓無形之物,久存于現(xiàn)世之法。”
“你要是沒喝夠就多喝點,然后回床上睡覺,別在這撒酒瘋?!?p> “不信是吧?”
他拍了拍手。
我看著陰影里冒出來了,一對,兩對,三對……
無數(shù)對的眼睛從他身后的陰影里睜開,撲面而來的是足以把人烤焦的熱風。
這家伙,有點東西的啊……
好像打不過哎……
跑路是不太可能了,我現(xiàn)在進退兩難。
“小子,我又想到個好玩的!”
“讓汽靈從傷口鉆進我的身體,看看能鉆進去多少?”
“很聰明嘛,為了表示獎勵,還有個小驚喜哦?!?p> 兩對像熊一樣的爪子抓住了我兩只手臂,硬生生扯了下來。
我被巨大的蠻力弄的難以穩(wěn)定身形,跪倒在地上。
我?guī)е芭难凵窨聪蚰莻€長生者。
“如果就這樣的話,也太丟人了吧?”
“等汽靈鉆到你身體里的時候,你就不覺得我丟人了。”
無數(shù)漆黑的影子順著兩個肩膀的缺口處鉆了進來,我不住的慘叫,看著它們殘余的黑色碎塊掉落在我的身體兩邊。
終于,嘴角和眼角鮮血直流,我低下頭沒了動靜。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天選之人?司辰的功業(yè)就交給了這個沒用的廢物?哈哈哈哈哈哈哈!”
長生者十分愉悅的笑了起來,緩步踱了過來。
他十分開心的捏起我的下巴,仔細端詳這個美妙且扭曲的慘狀。
我忍不住咧開嘴角,把在嘴里存儲的灰燼盡數(shù)噴了出來。
“什……唔……什么……!”
他見勢不妙,趕忙讓召喚物沖了過來。
可惜,為時已晚。
“燼,蝕滅?!?p> 在灰燼侵蝕他臉頰的同時,他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臉給撕了下來。
我也被他的決斷與果敢所震撼。
沒錯,是把被灰燼蝕染的臉硬生生取了下來。
我是沒有痛感的空殼,他可是活生生的人哎!
“就這?”
他還滴著血的臉怪異的扭曲著。
我咳出汽靈的殘骸,朝著他冷冽的笑著。
“你也知道我是光之種的承載者?”
“在現(xiàn)世的長生者里,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吧。”
“何出此言?”
“你不想想你搞出多大的動靜,你可是燒掉了一家大醫(yī)院,外加兩次浩大的儀式,我們這些潛在影子里的人無人不驚訝;于是向司辰卜得預示——屬于我們的時代即將到來!”
他陶醉的向天花板舉起雙手。
“不過……”
他又把鮮血淋漓的臉對準我。
“一想到引領時代變革的關鍵竟然在于你這個無用之人身上,很難不讓人憤怒不是么?明明各個司辰的具名者們有更好的人選不是么?”
“這話我可真是無法反駁啊;不過,憑你想取走光之種,還是嫩了點?!?p> “你這家伙,在說什么?”
“你不覺得你的召喚物,少了許多么?”
他微笑道:
“當然,你看起來吞掉了不少汽靈呢?!?p> “那你覺得我——能做到什么?”
“你什么也做不到?!?p> 我靠著吞食汽靈重新長出,早已凝聚好力量的右手,攥緊了一柄帶著赤紅光芒的長矛。
“那可真是令人遺憾呢。”
我鉚足了勁。
“圣鑄—焱矛。”
隨著幾乎可以貫穿空間的恐怖力量一同的,是讓我周圍所有有形狀的東西一同熔解的恐怖溫度。
投出那柄長矛的同時,右手早就被激活力量時帶來的熾熱再一次熔解——這次嬗變轉化的力量實在太多了,那個臭老頭絕對是個史無前例的瘋子,真的在自己手里囤積了可以說是軍團規(guī)模的召喚物。
這些東西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設想。
我想著這些的同時,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說過,在我面前,你什么都做不到?!?p> 耀眼的光芒驟然熄滅,我呆呆的看著面前的狀況。
由鏡中少女層層疊疊堆積成的墻壁——沒錯,是特么的墻壁!
我靠著剛剛用嬗變汽靈得來的力量重新修復了身體,顫巍巍的站起來面對著那個足以讓人窒息的墻壁,咽了一下口水。
他說的我什么都做不到,看來不是開玩笑。
這時我再想傷到他,無異于天方夜譚。
“再見了……”
從無數(shù)個方向涌上來的鏡中少女把我這具空殼扎成了馬蜂窩。
湛藍的曼妙身影隱去,我的碎片落在原地。
長生者又一次緩步踱了過來,看著地上漆黑的碎片。
“小子,很快我就會再逮到你的?!?p> 月光映著那對沒有皮膚遮住的眼球,里面閃著爍爍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