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一直被牽著往里走,直到看見巡街的士兵,于是四五個士兵便遇到這樣的畫面,漫天飄雪的街道上,一束發(fā)玉冠的女子騎在馬上,盔甲上沾染白雪,面具遮了一半臉,漏出的嘴唇毫無血色,讓人平白生出一絲寒意。
然而讓人覺得可怕的不僅是馬上之人,還有一旁牽馬的,他右手牽著馬繩,左手竟在滴血,一滴一滴落在白雪之上,綿延不斷,分外滲人。
而后便有:素人斷臂引路,白地紅血,銀甲閻王來取命。
“是葉將軍,葉將軍進(jìn)城了!”巡街的士兵慌亂逃竄,已然忘記他口中的葉將軍,只孤身一人來此。
大王爺選擇在城中心的驛館見凌越研,四周重兵圍之,牽馬的功成身退,剛把凌越研帶到驛館,轉(zhuǎn)身的瞬間雙腳一軟,站也站不起來,失血過多加上緊張所致。
凌越研沒下馬,從身后拿起回營劍,回營劍已經(jīng)有了新的劍鞘,是沖一同朝云學(xué)習(xí)打磨之術(shù)做出來的,雖有些瑕疵,但也勉強(qiáng)能用。
驛館的閣樓之上,四面封閉,只正中開了扇小窗,一扇豆腐般大小的窗,“葉將軍,你能來本王很感激。”,大王爺?shù)穆曇敉高^小窗傳來。
“大王爺有膽子叛國,沒膽子見人嗎?”凌越研的聲音很小,她刻意壓低,也是因為剛生完孩子體虛所致。
大王爺有片刻的沉默,之后便聽到有人搬動?xùn)|西的聲音,窗戶慢慢打開,身穿玄衣的大王爺好像很怕冷,窩在一把太師椅上,還圍著一圈毛裘。
大王爺眼神微瞇,似乎想透過面具看清凌越研的容貌,他動了動,起身走到窗邊,“葉將軍,眾人都說你是被人從孤山中撿回來的野狼,狼嘛,自然不懂人性?!?p> “條件?”凌越研不想跟他廢話,直入正題,放了那些女兵,交換的條件是什么。
大王爺眉頭微皺,他覺得這位葉將軍的聲音很熟悉,好像是位故人,他接著試探:“大約一年前,在這沙瑯城之外,本王率領(lǐng)三萬紅甲于小腳坡斬殺凌木,他與他夫人死時,連收尸之人都沒有。”
凌越研不耐煩了,黑馬也跟著煩躁的踢了踢地,“本將軍不是來聽你的輝煌戰(zhàn)績?!保裏o情打斷。
大王爺不能這么簡單的判斷此人是不是凌越研,當(dāng)初也只是在小腳坡匆匆一面,況且早傳她死在了右京城,只是聲音很相似,他也不再廢話。
“我放了葉將軍的女兵,葉將軍也放我一條生路?!彼毖裕@筆買賣不算虧,這群女兵個個都是厲害的主兒,假以時日必將闖出一番天地。
大王爺回憶之前,為了擒住這群女人,他耗費了將盡五千的兵力,最后也只抓到三十,還讓那最強(qiáng)悍的胡虎給跑了。
凌越研幾乎沒有思考,“可以,還有李南楠。”
“那不行,她是本王四弟的王妃,已經(jīng)被送回去了。”
“何時啟的程?”凌越研根本不信大王爺會把李南楠送回去,李南楠身手不凡,說不定是逃了,但她一定不會拋棄那三十個女兵,所以一定沒有出城。
大王爺被問得語塞,實際上他現(xiàn)在確實沒能力將人送回去,能查到李南楠是四弟的王妃也是因為四弟將她的畫像四處傳閱,軍中剛好有人見過。
“你真以為自己戰(zhàn)無不勝?四周布滿了紅甲重兵,本王不介意與將軍同歸于盡?!贝笸鯛敱槐萍绷耍掷锬闷鹂站票?,欲動。
凌越研不動聲色,她早已聽清楚所有人的位置,也找到最薄弱的地方,單騎沖出去不是不可能。
她冷聲道:“若我是你,便不會有這么愚蠢的想法。”
看來是談不下去了,她要李南楠,大王爺拿不出,于是將手中酒杯摔碎在凌越研面前,馬兒仰天長嘯,凌越研飛身而起。
大王爺面前的窗戶一瞬間關(guān)閉,整個驛站被紅甲重兵包圍,這一個個的紅甲兵,穿的盔甲將整個頭都遮住,只在眼睛處開了兩個洞,號稱刀槍不入之甲,專門用來對付這位葉將軍。
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么堅硬的盔甲扛不住一劍,眾人皆被嚇傻了,疑惑一個女子的力氣為何能這么大,轉(zhuǎn)眼之間,凌越研已經(jīng)破開了閣樓的窗戶,直直的朝大王爺而去。
大王爺也是驍勇善戰(zhàn)的,拿著手里的大刀就沖了上去,他沒跟凌越研打過,除了擒拿女兵,他就沒出過沙瑯城,想著最起碼能過上幾招,豈料凌越研大喝一聲,大王爺手里的刀,硬生生被砍了兩段。
接著凌越研又是一劍,直直的朝大王爺?shù)哪X門而去,“等等!”,大王爺著急大喊,身上玄衣滑落,他顧不得形象,再次出聲:“等等。”
凌越研還能在這個時候瞬間收勢,反手一揮,身后追上來的紅甲兵全數(shù)倒地不起。
大王爺還穩(wěn)得住,誓死不說李南楠的下落,穩(wěn)不住的是身后哀嚎的紅甲重兵,其中一人半跪在地上,“那女子昨日在北牢同跟幾個弟兄打架,被關(guān)進(jìn)了水牢?!?p> “帶我去?!绷柙窖欣淅湔f道。
李南楠不是個沖動的人,事情沒那么簡單,否則為什么大王爺都這樣了還不告訴她李南楠的下落,女兵被俘,下場要比男兵慘上許多,她只是沒想到這些人明明知道李南楠是四王妃竟還敢做那樣的事。
大王爺憤怒不已,那幾個紅甲兵喝醉了酒,壞了事,若將李南楠放出來他必死,所以才謊稱人已經(jīng)離開,等凌越研一等人走了之后再將她殺了。
現(xiàn)在條件沒談成,恐怕是真的要完了,他拿起一旁準(zhǔn)備好的竹簡,強(qiáng)行阻攔凌越研的去路。
“葉將軍!你不妨先看看這個。”大王爺將竹簡遞到凌越研的面前。
凌越研沒接,眼神殺人,將劍對準(zhǔn)了大王爺?shù)牟弊樱骸澳闳粼僮钄r,我立馬讓你身首異處?!?p> “城里接近兩萬紅甲兵,葉將軍當(dāng)真要魚死網(wǎng)破嗎?”大王爺嗓子有些啞,自從凌越研從泗陽角回了圖雷城,一路打上來,那蕪艾國六皇子眼看局勢不對,竟然將借給他的兵又要了回去。
見凌越研只看著他不說話,他又說道:“你莫要以為你一個人真能在這城里逃出去,簡直狂妄!”
凌越研嘴角竟然勾起一絲邪魅的笑,剛剛她就很想解釋,“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不對,應(yīng)該說對我凌家軍有什么誤會?”
大王爺皺起眉頭不知該問什么,凌越研輕飄飄說著:“本將軍的確打不過兩萬紅甲,但大王爺可能忘了,我八萬凌家軍此刻在哪里?”赤裸裸的威脅,時間不多了,兩個時辰一過,凌家軍會踏平這座城。
大王爺徹底沒招了,打也打不過,斗也斗不贏,只好盯著回營劍,雙手將竹簡攤開,她不接,他就送上去給她看。
遺憾的是,他拿反了......
凌越研翻了個白眼,一拳把人給敲暈在地,帶路的紅甲兵腿都軟了,連滾帶爬的將凌越研帶到了北牢。
還沒進(jìn)去,就能聽到里面有女人的慘叫聲,這群畜生,大難臨頭竟然還在這快活,帶路的不敢往里進(jìn),轉(zhuǎn)身要跑,被凌越研一劍刺死,發(fā)泄怒氣。
進(jìn)去了沒一會兒,隨著一聲聲更加慘烈的叫聲,凌越研扶著李南楠,身后跟著三十名衣衫不整的女兵出了北牢。
有人急沖沖的跑到大王爺處報信,大王爺剛剛醒來,正在糾正手勢,保證待會兒不把竹簡拿反,那人害怕得已經(jīng)破音:“王王王王王...”
大王爺狠踢他一腳,“王什么王,說事兒!”